第二百章 君王令(2)
「你呀」,高宗伸手點了點傅鶯歌的額頭,隨後笑著嘆了口氣說道:「朕這一輩子,是讓你吃定了。」
聞此一言,傅鶯歌沖著高宗直笑,繼而俏皮問道:「被臣妾吃定了不好嗎?」
「好是好,就是太縱著你了」,高宗手背碰了碰傅鶯歌的臉蛋,接著說道:「就如同這樁事情,朕原本是不想讓璽兒擔這個風險的。」
傅鶯歌沒說話,高宗也沒說話。兩人心裡都清楚,以蒼璽的性格這樁事情即便跟他說讓他撒手不管,他也不會真的撒手。就比如前陣子,高宗一個勁兒的讓蒼璽把照顧周信的事情往外推,但礙於薛錦繡的緣故,蒼璽硬生生的將這燙手的山芋握在了自己的手裡。
不過,在高宗看來,薛錦繡的確是個不錯的兒媳婦。
想到這兒,高宗偏頭問道:「你覺得錦繡這丫頭如何?」
傅鶯歌思索了一番,十分認真的分析道:「臣妾說句公道話,錦繡丫頭配信兒是足矣的。若是臣妾是信兒的生母,該早早就問長清候要下這個兒媳婦。」
聽傅鶯歌這話,高宗心裡對沈氏的厭惡更深了一分。
昨天,出於安慰,高宗去了沈貴妃哪兒陪她用了頓膳食,說起了薛錦繡的事情。高宗對薛錦繡是讚不絕口,然而沈氏卻對薛錦繡誹議頗多,甚至還提起來了十幾年前那樁舊事,惹得高宗好一頓煩。
到最後,這頓飯吃的是不歡而散。沈氏哭哭啼啼,高宗滿臉喪氣。
今日,傅鶯歌與高宗想到一塊去了。高宗見有人支持自己的意見,心裡自然對沈氏多了些不滿。
高宗又陪著傅鶯歌嘮了會子嗑,到最後還親自將她送回了椒房殿。
回到椒房殿後,傅鶯歌翻來覆去就是不得入睡。
她不知道今日自己這多此一舉到底是對是錯。今日之事,她完全是聽胡易輝的稟告以及夭桃從璽王府里傳出來的消息自己做的決定。
此時此刻,傅鶯歌甚至不知道蒼璽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然而,縱觀眼下,形勢逼人。傅鶯歌若是不及時的向高宗爭取到這次機會,恐怕再拖延一會兒,高宗自己心裡有了主意,這樁事情就難辦了。
傅鶯歌自己也不知道,這些年下來她對高宗的這份感情是不是已經變質了。
這幾個月,尤其是最近,高宗來椒房殿的次數越來越少。胡易輝稟報說高宗經常將自己關在御書房或者乾清宮,而且一關就是一個上午或一個下午。胡易輝說是因為朝政,但傅鶯歌卻覺得高宗是在故意躲著她。
並非只有她這麼覺得,而是整個椒房殿里的人都這麼覺得。
想到這兒,傅鶯歌竟大半宿沒睡著。
同樣,沒睡著的不只有傅鶯歌一個人還有蒼璽。
用季十七的話來說,蒼璽的身體狀況可以稱得上是單憑這一口氣兒吊著精神才不至於垮了。若非蒼璽時常生活在這樣神經緊繃的狀態下,季十七當真不知道蒼璽該如何應對眼前的這一切。
此時此刻,蒼璽披了件披風坐在書桌前。因著右臂暫時不能活動的緣故,蒼璽只能左手寫著奏摺。兒時,蒼璽原本是左手拿筆的。蒼璽左手寫的字不但不醜,還十分的耐看。然而,蒼璽的母妃覺得左手拿筆太怪,遂而硬生生的讓蒼璽改成了右手拿筆。
沒想到,這撂下近二十年的功夫重新拾起來的時候,蒼璽非但沒有陌生感還覺得十分順暢。
這封奏摺,蒼璽一字一句斟酌著。一層是希望高宗能應允給周信下針的事情,二來是將鵝湯的事情一字不假的告訴高宗。
這一封奏摺裡面,悉數了周延那副醜陋的嘴臉。但高宗會不會辦了自己的親生骨肉,蒼璽心裡還真是一點兒把握都沒有。
眼瞧著東邊漸漸發亮,蒼璽才擱下筆上床睡了覺。
蒼璽不急。他奉命照顧三殿下周信,早朝本是不用去的。所以,即便蒼璽一覺醒來已經是正午也不用擔心。他相信,昨兒個薛錦繡進宮見高宗后,高宗心裡定是已經有所斟酌。
至於,薛錦繡到底能不能對高宗動之以理、曉之以情,蒼璽心裡還真么有什麼把握。
畢竟,高宗出了考慮到周信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之外,還需要考慮周信是承周的一名大將軍,背後牽扯著多少勢力。
然而,這一回,高宗卻讓蒼璽失望了。
下了早朝後,高宗名胡易輝親自來到了璽王府,說請璽王爺進宮議事。胡易輝親自來,蒼璽心裡自帶著三分警惕,但面上還是帶著笑,隨著這個老太監進了宮。
奏摺揣在了蒼璽的懷裡。這一路上,蒼璽只覺得自己如同揣著一個燙手的山芋一般,抱不住、扔不得。
他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就怕胡易輝已經被周延買通,這一路上給他使什麼絆子。尤其是,現在這個非常時期。以蒼璽的身體情況是絕對打不過那些個大內高手的。
他倒是不怕死,就怕這奏摺落入了歹人之手,連累了傅瓷他們。
想到這兒,蒼璽的衣服都濕了一小片。
好在,這一路上胡易輝並未耍什麼小花樣。
蒼璽安全的到了御書房門口,等著高宗的傳召。
不一會兒,裡面有個小太監來傳高宗的話,說請璽王爺入內議事
蒼璽跟著小太監進去后,看著高宗正單手撐著額頭,另一隻手揉著太陽穴,見蒼璽來了之後,也不用他行禮,直接指了指自己下首處,說道:「坐吧。」
蒼璽還是依照規矩,拱手一揖。
待蒼璽剛坐下后,高宗就突然開口,說道:「胡易輝,傳朕旨意,允璽王爺所請,准神醫季十七為三殿下扎針。」
聞此一言,蒼璽趕緊起身,沖著高宗拱手一揖,鏗鏘有力的說道:「多謝父君應允。」
蒼璽沒想到高宗能答應的這麼痛快。
難道,高宗真的是為了周信這個親生骨肉,將朝堂、兵權統統看淡了?
見蒼璽神遊,高宗清了清嗓子,問道:「你是不是在想,朕為何會應允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