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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初衷不復

  傅瓷倚在軟塌上想了許久。


  想到最後,她想清楚了——這個想法並不是一時的頭腦發熱。


  但是,即便自己有心救宋清月。她有這麼一個牆頭草一樣的母族,日後很難說還能不能有周則的這份寵愛。


  想到這兒,傅瓷又有點打退堂鼓。


  古人說:好死不如賴活著。


  傅瓷不知道,對於宋清月來說到底是纏綿病榻再無寵愛的活著好,還是痛痛快快的死去好。


  傅瓷糾結了一整個下午,蒼璽喝了一整個下午的酒。


  傍晚時分,蒼洱突然來到了梧桐殿傳來一個噩耗——宋清月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傅瓷整個人僵了許久。


  上午十分,季十七還在給宋清月診病,怎麼這一轉眼的功夫這活生生的人就死了?

  「誰下的手?」過了良久,傅瓷才緩過神來,冷冰冰的開口問道。


  「太子府的人都說宋良媛是病發,太醫還沒到就沒了氣息」,蒼洱頓了頓,壓低了聲音,說道:「但是屬下派去的人說,偷偷看過宋良媛的屍體,周身發黑、中毒身亡。至於是誰幹的,屬下一時無從查證。」


  傅瓷眼神變得有幾分凌厲。她堅信,無論是誰動的手,定是得了周則的默許。否則,周則不會將這件事情壓下。


  果然,周則這邊門面上的功夫做的很足——以太子妃該有的葬禮規模葬了宋清月。


  入了夜,周則一個人握著酒壺來到了司徒妙境的房間。


  司徒氏還沒睡,好像在故意等著周則一樣。


  「孤害了自己的血脈」,周則跌坐在床沿,一手握著酒壺、一手拉著宋清月的纖纖玉手說道。


  司徒妙境的一隻手被周則拉著,另一隻手將周則抱在懷裡。周則的頭貼在司徒妙境的肚子上,隔著衣裳感受司徒妙境腹中孩子的每一次胎動。


  司徒妙境就這麼一直抱著周則,周則喝的爛醉如泥,一個勁兒的說胡話。


  周則的聲音有些嗚咽,司徒妙境只能撿幾句聽。大致內容,左不過是說自己有多麼卑鄙,為了江山,竟然害了宋清月與自己的親生骨肉。


  司徒妙境嘆了口氣,安慰的話最終沒說出口。


  一連兩個月,周則為了避人耳目都沒有到司徒妙境的房間里來,為的就是讓她避開鋒芒。今日,周則再也綳不住了,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司徒妙境的藏嬌樓,不由自主的來到了這個女人的卧房。


  司徒妙境拍著周則的肩膀,像極了一位母親。


  周則兒時喪母,從小被皇后養在身邊。傅鶯歌沒想過讓自己的孩子介入儲位之爭,但她也深諳一旦沈氏掌權,傅氏以及她那兩兒一女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周則有上進心,傅鶯歌也肯幫他。


  然而,這其中辛苦恐怕只有周則自己心裡清楚。


  「孤不想害清月,也不想害孩子」,周則迷迷糊糊的說道。


  司徒妙境輕輕拍著周則的背,說道:「我知道,我知道。」


  片刻,周則睡了過去。司徒妙境讓婢女幫著把他弄到穿上,給他擦洗完身體后還不忘告訴周秉千萬別把周則宿在她這兒的消息泄露出去。


  經歷過這麼多事情,司徒妙境也怕了。這種日子她過夠了——每日里提心弔膽。


  她怕招來府中美眷的憎恨,所以一直縮著,即便懷孕了也沒有一般孕婦那種歡愉。反而是每日提心弔膽的防著別人,生怕一不留神腹中的孩子就沒了。


  司徒妙境想了半宿,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東方泛白時,司徒妙境趕緊喊醒了周則。


  她必須得讓周則在天大亮之前離開藏嬌樓!


  周則揉著惺忪的睡眼,問道:「我怎麼會在你這兒?」


  司徒妙境給周則遞上衣裳,輕聲問道:「殿下昨日喝醉了。」


  周則揉了揉太陽穴,昨夜的事情他已經忘了大半,委實回憶不起來。


  見周則沒反應,司徒妙境又催促了一句,「殿下快走吧,晚些該被人發現了。」


  司徒妙境說的委屈,睫毛上還沾著若隱若現的眼淚。


  周則一雙寬大的手掌想在司徒妙境的臉上撫一撫,卻停在了半空。


  他還是個人嗎?

  為了帝位不擇手段,連喜歡的人也保護不了。


  先是司徒妙境,明明身懷六甲還要跟著他忍辱負重。自打傅青滿進門來,周則就沒見司徒妙境笑過!

  再是宋清月,一個弱不禁風方若明月的人,因為一己私念,連自己被誰害的也不知道就這麼稀里糊塗的死了!


  幾年前的周則,想要帝位是為了百姓安泰,家人和美。


  而今,自己卻踩著家人的屍體向上攀爬!

  「孤不走了」,周則笑著對司徒妙境說道。


  見司徒妙境疑惑,周則解釋道,「孤留下來陪你。」


  「傅良媛哪兒怎麼辦?」司徒妙境開口問道。


  周則也不知道怎麼辦,但是他不想再後悔了。宋清月已經去了,他不能再失去司徒妙境。


  「不管她。她若是加害你與孩子,孤定不會再顧及傅國公的臉面了。」


  司徒妙境應了一聲,將頭靠在了周則的肩頭。


  兩人又說了會話,直到天大亮時分,周秉在敲了敲門。


  「爺,寄好公主的儀仗快到門前了」,周秉稟報道。


  聞此一言,周則皺了皺眉,司徒氏面上也不大好看。


  寄好公主傅綽約是傅青滿的長姐,無論為的什麼而來,只要她在府中,傅青滿便能借著公主的名號殺雞儆猴。


  周則看出了司徒妙境的擔心,拉著他的手說:「沒事,有孤在。」


  司徒妙境沖著周則扯了個笑,看著周則背影。


  周則來到大殿時,傅綽約已經祭奠過了宋清月。


  周則禮數上一點不差的微微頷首,語氣卻讓人聽著不舒服:「皇妹此番前來意欲何為?」


  傅綽約沖著周則行了個屈膝禮,說道:「姑母聽說宋良媛去了后傷心不已,特命我前來看看。」


  周則冷笑了一聲——又是這些門面上的東西!

  傅鶯歌讓傅綽約代表自己來弔唁宋清月是看在宋丞相的面子上。否則,堂堂皇后憑什麼對太子府的一個妾室如此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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