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兄長
風華殿本應該是傅氏嫡長子的住所。
從前,傅騫住在這兒。傅老將軍去世后,傅騫撐起了整個傅府成了傅氏這一代的主人,也就順理成章的搬離了風華殿。
後來,這座院子就一直空著。
陳氏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讓傅長川入住風華殿。臨了了,傅長川卻以晉子澄嫡子的身份住了進去。當真是造化弄人。
北院到風華殿的這一路上秋景甚美,季十七卻無心留戀。他只想趕緊找到傅長川來扭轉傅瓷的逆境。然而,傅瓷這位名義上同父同母的兄長真的能幫她嗎?
見識過傅騫的蛇蠍心腸過後,季十七一向覺得傅府里好人屈指可數。傅長川真的是那屈指可數的好人之一嗎?
來到了風華殿,季十七報上了名諱。侍衛十分通情達理,即刻就去書房稟報傅長川。此時,傅長川正在為了朝堂之事愁眉苦臉,周懷墨陪伴在側。
傅長川夫婦聽到侍衛來報即刻就讓侍衛將季十七請進來。
季十七來到書房,畢恭畢敬的給傅長川夫婦行了禮。周懷墨一點架子都沒有的親自去給季十七倒茶。知道三人都坐下,季十七才拱手一揖,開口道:「三小姐有難,不知大少爺能否伸以援手?」
方才侍衛已經說來季十七的來意,若是不願幫忙自己大可避而不見何苦惹著麻煩。傅長川看季十七謹小慎微的樣子,恐怕是實在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自己,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想到這兒,傅長川放輕了語氣,說道:「阿瓷雖非與我一母同胞,但我對她的疼愛卻遠甚於兩個親妹子。」
季十七不知道他這話說的是否真心,但傅瓷既然交代說讓他來找傅長川,那麼此人定不會再做出什麼傷害傅瓷的事情。
見季十七還是不說話,傅長川拉過周懷墨的手,笑了笑說道:「這是當今聖上的五公主,如今是我的妻,我與她夫妻同心,季公子不用擔心。」
聽傅長川說完,季十七頷首向周懷墨行了一禮之後才又坐回椅子上。接著,季十七將手指往茶水裡沾了沾,在黑褐色的桌子上寫了幾個字:國公欲害三小姐。
周懷墨看到時面上驚駭的表情實在不是裝的,相比之下傅長川雖然也有些驚訝,但卻顯得鎮定許多。
「阿瓷要我如何幫忙?」傅長川直截了當的問道。
季十七拱手一揖,說道:「國公今日綁了三小姐身邊丫鬟的兄長,強迫這小丫鬟給三小姐在餐食里添加些不幹凈的東西。三小姐希望少爺您能救出被綁回傅府的這個人。」
「此人可有什麼樣貌特徵?」傅長川問道。
聞此一言,這件事情看樣子就好辦多了。
然而,季十七並沒有聽到桂雨描述過他的兄長,只有今早那餘光一瞥,季十七本來就忍不住人,如今問他倒是有些為難了。眼下,去找桂雨過來實在是不合適。自己可以說與傅家大少爺有一面之緣,一個小丫頭與傅氏長子能有什麼交集?
季十七使勁兒想了想,還是沒有頭緒。若說藥材,他還真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但是記住一個陌生人的容貌,委實是為難他了。
見季十七不說話,傅長川有些著急了,說道:「比如,濃眉大眼?或者身材矮小?」
傅長川這樣的提醒,季十七倒是多少能描述些,但實在說不出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僅僅餘光一瞥,就要說出這人樣貌衣著的關鍵信息,老天爺這不是故意難為他嗎?
季十七沉默了許久,忽然說道:「大少爺能否給我筆墨一用?」
傅長川將自己桌案上的公文稍加收拾,說道:「季公子,請。」
季十七毫不客氣的坐在了傅長川的椅子上,抓起毛筆畫了起來。約么一盞茶的功夫,季十七舒了一口氣,對傅長川說道:「大少爺,請看。」
傅長川與周懷墨一起湊了過來,這紙上畫的人臉是由藥材拼成的。傅長川吸了口氣,沒好意思打擊季十七,遂而說到:「那人穿著如何?」
季十七想了想,回答道:「樵夫打扮。」
話說到這兒,傅長川猛地一抬頭。今早下朝的時候,他與父親先後回府,彷彿看見父親與一位樵夫打扮的年輕人一同走進了傅府。
是這個人嗎?
傅長川若有所思。
季十七看出了傅長川表情的凝重,問道:「大少爺可是有了頭緒?」
傅長川點了點頭:「你且回去告訴阿瓷,這人我定會儘力救出來。」
季十七抱拳道謝,傅長川的痛快是他意料之外的。
「季公子早些回去吧,若有人問起就說你我是故交。」傅長川想了想又囑咐道:「傅府不是公子這等人該呆的地方,我言盡於此,公子多加保重。」
季十七拱手一揖又向傅長川道了聲謝,才出了風華殿。
看著季十七走遠了,周懷墨才開口問道:「公爹為何會害三妹?我看夫君剛才的神情似乎是知道這件事。」
傅長川拉起周懷墨的手回答道:「我年幼時,爹爹就不大喜歡阿瓷這個嫡女。長大些,青滿多次暗害阿瓷,爹爹都沒細查,想來是默許的。」
聞此一言,周懷墨嘆了口氣說道:「三妹是你我的大媒人,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坐視不理。」
傅長川揉了揉周懷墨的頭髮,笑道:「你啊,就是被姑母保護的太好,不知道什麼叫做人心險惡。」
聽傅長川提起了自己的母親,周懷墨說道:「三妹是母后的侄女,我以探望母后的名義將三妹帶回皇宮,想來公爹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
「這種暗害的事情遲早要有個了結,你要帶著她躲多少次?」傅長川一本正經的問道。
其實,傅長川不得不承認,周懷墨的這個借口不錯。
然而,皇宮裡還養著他的另一個妹妹傅綽約。寄好公主愛慕璽王爺的事情已經傳的沸沸揚揚。方才那位名喚季十七的大夫也說了,自己是奉了璽王之命前來保護傅瓷的。傅瓷若同周懷墨入了宮,豈不是剛出虎穴又進狼窩?
傅長川相信,在宮裡害死一個人要比在傅府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