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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夫君

  陽春閣的熱鬧是北院無法比擬的。


  此時此刻,傅瓷正收拾著包袱打算將淀茶的骨灰埋到北郊。


  院子里的粗使丫鬟見自家三小姐背著包袱朝外走,就要跟著。


  若不是這裡頭有幾個是老夫人賞下來的粗使婢女,傅瓷真要懷疑這些個人是不是傅青滿的眼線。


  「都不許跟著我!」


  傅瓷在說完這句話之後,身後的婢子仍舊跟著。


  「你們若是跟蹤我,我大可回稟了爹爹。」


  眾人聽傅瓷搬出了傅騫,為難的停下了步子。


  年老的嬤嬤在人群中竊竊私語道,「這位三小姐,越來越有主子的樣子了。」


  傅瓷擺脫了這幾條尾巴,偷偷溜出了府門,雇了輛馬車出了城,來到了北郊。


  山路坎坷,傅瓷只得硬著頭皮往上走。


  剛走到半山腰,這位嬌滴滴的大小姐便香汗滿身,隨便找了塊大石頭坐下歇息。


  傅瓷走的時候沒看天氣,此時,風撕扯著天空,真有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若是再不趕緊上山,恐怕雨下起來就沒法再祭奠淀茶了。


  當初想著自己若不先葬了淀茶,她必定會被扔到亂葬崗去。如今也只能悄悄將她的骨灰帶出去埋了。


  想著這層,傅瓷拾掇了拾掇打算接著往山上趕。


  說時遲,那時快。一枚柳葉飛刀正沖著傅瓷的后心飛了過來,若不是傅瓷換了個角度起身,這枚飛刀就要與她同時躺在地上了。


  察覺到有異的傅瓷,拚命往山上跑。身後橫空飛出了五個蒙面男人,手拿著大砍刀,朝她飛奔而來。


  然而,天公並不作美。幾聲悶雷過後,雨開始淅淅瀝瀝的打在世間萬物上。


  傅瓷跑不動,跌倒在地上。


  身後的蒙面人漸漸逼近。


  難道,老天爺給她重生報仇的機會,此時此刻要奪了去?

  為首的男人,舉著刀沖傅瓷砍過來。


  傅瓷一個勁兒的往後退,可畢竟是個弱女子,體力怎能同男兒比?


  眼看著刀要劈到她的天靈蓋上,傅瓷大喊了聲「娘」。


  兩世為人,她都沒能查清母親的死因,也沒能給自己、給淀茶報仇。


  淚,洶湧而出。


  蒙面人看到這一幕時,手裡的刀頓了頓,「小丫頭別怪我們,我們也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說罷,重新抬了刀,朝傅瓷砍去。


  咻——


  一枚棋子打在了蒙面人的虎口上,震得砍傅瓷的那人手一麻,抬頭尋找棋子飛來的方向,只見那人穿了一身玄色的粗布麻衣,腰間別了一壺酒。


  「哪裡來的野人,國公府的事都敢亂管。」


  「異姓王蒼璽!」


  傅瓷看見為首的人楞了一下,趕緊逃跑,誰知雨天路滑,又跌在了地上。


  蒼璽大約是要看傅瓷的笑話,就是不肯在傅瓷面前現身。


  傅瓷沒辦法,只好沖著林中大喊了一聲,「夫君救命!」


  聽到這聲喊,蒼璽方才現了身,將傅瓷護在身後沖著面前的五個人喊了一句,「不怕死的,動她一個試試?」


  為首的人一顫,整個承周,誰沒聽過異姓王蒼璽的名號?


  據說,蒼璽曾在荒郊孤身戰群狼。最後就連狼王也敗下陣來,這位璽王爺殺了狼王,取了狼牙一直掛在頸間。


  幾個殺手瞧著眼前這人的氣勢,不想是假的。如今,跑才是上策。


  見這幾個殺手落荒而逃,傅瓷呲著牙問蒼璽,「為什麼不追?」


  誰知道等來的卻是這樣的一句話——「你我非親非故。」


  若不是打不過蒼璽,傅瓷都有打他的想法。


  蒼璽扶了傅瓷一把,「你怎麼會在這兒?」


  「這話,恐怕得我問璽王。」


  「打獵。」


  他當自己是三歲小孩?放眼望去周圍並沒有馬匹,難不成是從皇宮裡走著來打獵的?


  見傅瓷不信,蒼璽又從腰間摸了一顆棋子,沖了草里一扔,就聽見一聲動物的慘叫。


  若不是傅瓷的腳剛才傷著了,她倒真想跑過去看看蒼璽到底打中了什麼東西。


  看見傅瓷的神情,蒼璽好似她肚子里的蛔蟲一般,「能走嗎?」


  傅瓷搖了搖頭。其實,走倒是還能的,只是她想看看這位大名鼎鼎的璽王爺到底有多少耐性。


  見傅瓷搖頭,蒼璽不由分說的把她拉起來。背對著剛剛站穩的傅瓷半蹲下來,「上來。」


  傅瓷一驚,她莫不是聽錯了,這位王爺要背自己?


  見傅瓷無動於衷,蒼璽竟理都沒理她的自己走了。


  「喂!你這人,回來!」顯然傅瓷是跟這位王爺置氣了,一向做事周到縝密的傅瓷此刻竟有了這個年齡該有的活潑氣兒。


  蒼璽朝剛才那個草叢走去,拎著兔子耳朵就朝傅瓷走了過來,兔子在他手裡顯然是不自在,用力的蹬了兩下腿愣是沒掙脫。


  走到傅瓷跟前把兔子朝她懷裡一扔,「見面禮。」


  見面禮?

  這是哪門子的見面禮?

  還有,他們是第一次見面嗎?


  傅瓷扯了扯嘴角愣是沒說出話來,蒼璽又開口,「你帶回去熬湯喝也好,養著也好,總不枉了我丟出去的那顆棋子就行。」


  傅瓷倒是很想問問他,你都把兔子傷成這樣了,它還有命活嗎?


  蒼璽也沒給傅瓷機會,直接橫抱在懷。


  「我救得是傅國公嫡女,跟你傅瓷沒關係。」


  原來,蒼璽接近她不過也是因為她這個國公嫡女的名號。


  傅瓷心裡有些難受,父親厭惡自己,自己也討厭父親,卻還是要憑著「國公嫡女」這個名號才有人肯接近她。


  蒼璽沒察覺到傅瓷情緒的變化,踏著飛快的腳步,一會兒就下了山,找了輛馬車。


  許是前世落下的病,傅瓷的身子虛的很。淋了這點雨,額頭就已經開始發燙了。


  不知蒼璽是真的不會照顧女人還是待人太過冷漠,在傅瓷昏昏欲睡的神情中他竟然什麼都沒察覺到。


  蒼璽琢磨了一會,還是想不出傅瓷為何會去北郊,於是二度開口問道,「你怎麼會去北郊?」


  既然眼前這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就不做隱瞞,「葬了淀茶的骨灰。」


  「哦」。


  蒼璽沒再問,傅瓷也就保持了沉默。對於眼前的這個人,傅瓷一向覺得沉默是金。


  下了雨的緣故,街上的人很少。車夫將車趕得很快,風從兩旁的窗戶灌進車廂內,傅瓷打了個寒顫,攏了攏被淋濕的衣裳。


  很快到了國公府門前,傅瓷正欲下車,蒼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東西給我,我替你埋了。」


  傅瓷想了想,自己被暗害多半是傅青滿搞的鬼,如果自己帶著骨灰回去,萬一傅騫震怒將自己禁足,何以為淀茶、為自己報仇?


  「裡面還有元寶、紙錢,多謝王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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