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無力感
下面分不清是真正用戶還是水軍的人在罵著，說顧雨配不上醫生這個職業，他們不放心把命交到殺人兇手和第三者的手中，一時讓顧雨放下手術刀，滾出醫生這個職業的人層出不窮。
說法其實嚴重了一些，但按照國內人群從眾的現象，引出惶恐是很簡單的事情，一時間人心惶惶，加上用戶已經開始活躍了，扒完所有樓層就也加入罵罵咧咧的隊伍了。
總還是有腦子清醒的人，也有一些顧雨以前的病人，都在幫著顧雨說話，但很明顯這種力量太薄弱了，發的話幾秒鐘就被刷的不見了蹤影，更有甚著連這些說話的人也一起被罵了。
顧雨看著亂的不可開交的頁面首頁，只覺得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
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又變了，明明昨天還好好的，就睡了一覺起來什麼都變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旁邊也看了新聞而眉宇陰沉的程遠，忽然扯了扯嘴角，心裡升起一種幾乎報復的快感。
但到底是累了，她動了動手想抽回來，程遠立刻就察覺到她的動作，心中一慌，下意識的加緊了手中的動作，顧雨手微微一頓，還是用力扯了出來。
程遠的臉色更陰沉了，抿著唇看著她。
顧雨現在不大想理他，只是點開通話記錄把電話回撥給了孟學舟。
孟學舟似乎一直都在等她電話了，才響了兩聲他就接了起來，語氣沉沉的：「小雨，你沒事吧？」
這個一直被視為自己哥哥一般的存在的男人，一聽到他仍然不失溫柔的語氣，顧雨忽然紅了眼眶，她鼻子有些發酸，哪怕是專門清了清嗓子，還是帶著一點兒鼻音：「沒事的。」
孟學舟一向很敏感，聽了她的聲音心像被針刺了一般的疼，他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心中又浮現出很久都沒有了的感覺：恨！恨自己沒用！所以只能在自己心愛女孩難過哭泣的時候，他只能無措的看著她，說著毫無用處的心靈雞湯般的安慰！
然而他現在連見都見不到顧雨。
但是現在顧雨肯定已經很傷心了，他不能再表現出負面的情緒去惹顧雨更傷心，孟學舟捂住電話聽筒，大口呼吸了幾口空氣，重新勾起嘴角，扯出平時慣有的笑容，雖然那笑容很僵硬，但起碼還是有了，如同掩耳盜鈴一般，安慰著他。
他說：「小雨，網上的話信不得，你要想開一點兒，別理他們。」
但哪怕是再掩飾，他嗓音中的低啞卻是掩飾不住的，邊勸顧雨自己心裡也止不住的難受。
顧雨是知道他想安慰自己的，紅著眼眶低低嗯了一聲，她輕聲道：「我真的沒事，今天我不用來上班了對吧？」
他們醫院年輕人多，報道這出消息的又是時下最受歡迎的一個軟體，每天都有不少的同事在上面不停的刷刷刷，現在估計整個醫院都知曉了。
孟學舟聽了她的話，喉嚨里像梗著一根刺，想說話卻又禁不住的疼，最後他忍耐了半天，才憋出一個「嗯」字來。
顧雨只是紅了眼眶，也沒哭，她獃獃的抬頭望著天花板，恍惚間聽到孟學舟應了一聲，有點兒想笑，扯了扯嘴角卻發現自己的表情一直很僵硬，現在連做笑這個動作都很艱難了，她放棄了笑，輕聲道：「那我先掛了，早上沒睡醒，我要去補個回籠覺。」
聲音已經是和平時無異了。
孟學舟沉默了一下，也盡量裝作用平時的聲音道：「那你好好休息。」
後面其實還有話沒有說：做好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可以了，嘴和手都長在別人身上，我們很多時候都無法去管別人在現實生活中怎麼說，在網上怎麼說，那就只做自己就好了，我希望你永遠都是我才認識的時候的那個模樣，堅強又勇敢，一直在做自己。
然而他到底是沒有說出來，免得惹的顧雨更不開心。
掛掉電話，顧雨又發了一下呆，這才低下頭來緩緩吐出一口氣，彷彿是將自己身體內的濁氣吐出來。
她蹬掉外出的鞋子，穿上拖鞋看都不看程遠一眼的就要往自己房間走。
在經過程遠的時候，程遠拉住了她。
她側過身子來看程遠，這個剛剛還給了她溫暖和安全感的男人，現在只覺得讓她滿心疲憊。
看著她的表情，程遠舔了舔自己略微有點兒乾澀的嘴唇，向來面對談判對手都能把對方說到崩潰、連連敗退的人，這時候忽然覺得腦子一片空白，說什麼都不知道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個字：「我……」
顧雨還以為他想說什麼，結果等了半天才得來這麼一個字，原本恢復過來的眼眶又紅了起來，她現在連發火的力氣都沒有，她低低嘆了一口氣，對著程遠笑了一下，那笑容中滿是疲憊和無奈：「程遠，我現在很累，可以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嗎？」
所以說她究竟還在期待什麼？她三番五次的期待程遠，程遠卻三番五次的讓她失望，卻是又在她最難過絕望的時候，程遠站出來擁抱著她，給她希望和勇氣。
程遠雖然情商不高，但是直覺很敏銳，看顧雨這狀態也知道不能讓她離開自己一個人呆著，他總感覺要是他們現在不把話說清楚而放任彼此去冷靜去思考，那麼他們只會越走越遠，顧雨好不容易對他敞開的心扉又會關上。
他垂下眼眸，看不清神情，只是拽著顧雨的手加重了力道，聲音聽起來卻是冷冷淡淡的：「小雨，我們談談。」
顧雨先是被手腕處的力道刺了一下，又看到程遠如此態度還有剛剛這人在自己期待的目光下，半天卻只說出來一個字，心中就是一團火。
她冷冷一笑：「談？好啊，我跟你談，談什麼你說。」
見她順著自己的意圖走，程遠稍微放鬆了力道，企圖說起這個新聞：「說說這次的……」
「我不想談這個！」顧雨的聲音突兀變的尖銳起來。
程遠看著她，神情少見的怔然。
這是顧雨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這般神情，還有這種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