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史上第一渣
阿萊固然犯了事兒，可是，她卻並不想就這麼死。所以，即便那碗粥跟水沒有什麼區別，她還是那麼毫無尊嚴地喝了下去。
這三天，每一天，她的胃都在灼燒。
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她被人給拎出了地牢。
在她被拎出地牢的那一刻，她這心裡居然是莫名地一松。她知道，該來的，總會來的。就算是她逃避，也不是辦法。
丞相府外風景很好，陽光從游廊穿過來，照在臉上，有一種恍如隔世的美好。
在經過相府別苑的那一棵桃樹的時候，阿萊的腦海里，甚至還出現了她第一次跟顧成林相遇時的畫面。
她在桃花樹下彈琴，而顧成林打馬而過，桃花悠悠如雪，而她的琴音，就那樣攪擾了顧成林的心扉。
然而現在，時過境遷，顧成林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能夠給予她溫暖與保護的顧成林。
阿萊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眼底有著深深的嘲弄。
女人，這一輩子，總會遇上幾個渣男。而她阿萊很不幸，只遇上了一個，還是個渣。
這個渣，毀掉了她的一生，毀掉了她的女兒！
當阿萊被丟在地上的時候，她的心裡已經只剩下了恨。
和三天前見到阿萊時相比，如今的阿萊已經瘦得皮包骨了。三天前被忠犬彪子咬傷的傷口已經結痂，如今紅紅黑黑的，看起來格外得凄慘。
瘦的沒有人形的阿萊，那一雙眼睛就顯得出奇得大。看人的時候，怪瘮得慌的。
至少，顧成林在被阿萊盯著的時候，就有些不敢跟阿萊對視。
他簡直不敢想象，當初那個好似仙女下凡的女孩子，今天竟會成了這個鬼樣子。
顧成林的閃躲讓阿萊的心好似被重重地剜掉了一塊兒，阿萊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啞著聲音道，「我這一輩子，做下的最最愚蠢的事情，就是遇上了你這麼一個敗類！」
面對阿萊的指責，顧成林卻是一聲都不敢反駁。
不管怎麼說，阿萊是因為他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他的確是有著推卸不掉的責任。
床榻上，半坐著的沈默晴目光幽幽在阿萊身上一掃，低緩出聲，「你本是才貌雙全，偏偏要來破壞別人的家庭。而今，落得這步田地，你還有什麼臉去怪別人！」
阿萊聞言，倏忽抬頭，惡狠狠地瞪著沈默晴，「我跟顧成林認識的時候，你在哪兒？我們本來相親相愛，是你毀了我們！」
沈默晴大病初癒，神色間還有些疲憊之意，她微微垂下眼帘，眼底帶著深深的嫌棄之意，「如果當初我知道他娶我是另有所圖，我不會嫁給這麼一個衣冠禽獸。」
說到底，不管是阿萊還是沈默晴，都是顧成林不負責任的犧牲品。
顧念微坐在沈默晴的床榻前，聽著兩個女人的話，心裡卻是無論該如何都無法平靜。
顧成林很渣，但是，這個人渣是她本尊的爹啊！她有選擇的權利么？ 顧念微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隨即低低呵笑一聲，「本宮的母親因為你們的自私，無端端地耗費了最好的青春。而現在，你這個破壞別人家庭的賤人居然還對本宮的母親下此毒手！」顧念微眼眸眯緊，眼
底透出了一縷縷異樣的精芒，「你跟顧成林之間的事情，那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恩怨，本宮可以不計較，但是，你傷害了本宮的母親，這筆賬，本宮是絕對不會跟你善罷甘休的！」
顧念微說完這話，目光朝著顧盛銘掃了一眼。
顧盛銘心中會意，朝著門口的家丁招了招手，「將此女拖下去，杖斃！」
說出最後兩個字的時候，顧盛銘的心不由就抽了兩下，而顧成林更是震驚地朝著顧盛銘望了眼。
他知道，顧盛銘一向是宅心仁厚，但現在，宅心仁厚的顧盛銘居然要杖斃一個弱女子！
顧成林的反應落在了顧念微的眼中，顧念微不由就輕輕地挑了挑唇角，漫不經心地說道，「怎麼，丞相大人還捨不得？」
一句話，顧成林頓時就蔫了，趕緊擺著手否認，「沒有，沒有。」
死道友不死貧道，阿萊十幾年前離開的時候，他就告訴自己，阿萊已經死了。所以現在，阿萊只不過是在自己心裡再死一回罷了。
阿萊被拖下去，目光死死地盯在顧成林的身上。她做夢到想不到，她全心全意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在她被人判處了死刑的時候，居然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阿萊絕望地被家丁拽了出去，而病床上的沈默晴卻是悠悠一聲嘆息，輕輕開了口，「微兒，這一次，虧了你了。」
即便顧念微已經是貴為一國之母，在她的眼裡，依舊只是她那單純無害的女兒。
顧念微微微扯起唇角，笑了笑，「母親，說這話，可就外道了。」
沈默晴便閉上了眼睛，倦倦地打了一個哈欠，「從此之後，這相府該安靜了吧？」
顧成林聞言，身子一個哆嗦，立刻介面道，「夫人放心，從今而後，為夫只對夫人一個人好，再不會生出任何亂七八糟的心思！」
顧成林的表忠心，不僅沒有贏來沈默晴的笑臉，反而是換來了顧念微的一聲嗤笑，說實話，她真不想認這個男人做自己的父親！
自己頂天立地的，怎麼會有這樣沒有擔當貪生怕死的父親！
然而，沈默晴如今已經是美人遲暮，如果現在跟顧成林鬧得不歡而散，她這個年紀，她這個經歷，還能去依託誰呢？
沈默晴心裡輕嘆了一聲，便是朝著顧成林擺了擺手，淡淡出聲，「希望，你記住你今天所說過的話。」
顧成林趕緊點頭，「夫人放心，人生的前幾十年，我負了你，餘生，我再不會負你了。」
沈默晴神色疲倦，眼底掠過了一絲苦澀的笑意。
跟顧成林過了這麼多年，沈默晴這一腔柔情早就已經被消磨殆盡。沈默晴心裡也已經明白，顧成林這個男人的眼裡，絕大多時候只有榮華富貴和功名利祿，親人和愛情，在他眼裡不過是浮雲。
沈默晴心裡明白，卻並沒有點破，只是疲憊地朝著顧成林等人擺了擺手，「你們都出去吧，我還是有些乏，需要再多睡一會兒。」
顧成林趕緊點了點頭，笑道，「嗯，夫人你好好休息。」
說著話，顧成林便是跟顧盛銘等人一塊退了出去。
顧念微多留了一會兒，在床邊遲疑不決。 沈默晴看顧念微似有心事，便是輕聲說道，「微兒，娘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但是，娘已經這把年紀了，如果離了他，後半輩子，還會給你們添麻煩。再者說了，我們鬧得不歡而散，對你們的名聲，也不
好。」
說到底，沈默晴會選擇繼續接受顧成林這個渣男，是因為，不想給他們造成困擾？
顧念微聞言，只能是輕嘆一聲。沈默晴的脾氣，跟她還是有些相像的，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所以，她很明白，自己就算是想要勸，沈默晴也是不會聽的。
於是，顧念微幫著沈默晴掩了掩被子的一角，起身出了沈默晴的房門。
房外，陽光明媚，細碎的陽光如金子一般灑了一地。
而在看過了相府發生的這一場鬧劇之後，顧念微的心情卻是無論如何都好不起來。
渣男，她不是沒有見識過，在現代社會，渣男多了去了。而且，在這個男權至上的社會，一個男人有多個女人，這甚至不算渣，可是，她這個現代人，就是受不了男人的這種見異思遷。
這一刻，顧念微忽然就覺得無比慶幸，她遇上的那個男人，是那個肯把她捧在手心裡，將她當成天，一生都只愛她一個的男人。
想到宮暮雲，顧念微的心情才算是好了一些。
顧盛銘將顧成林送回了房間，折返回來的時候，看到顧念微還站在沈默晴的房間外，不由就輕輕笑了笑，「二妹，這次的事兒，真是多虧了你了。」
在沒有外人在場的時候，顧盛銘還是喜歡跟顧念微以兄妹相稱。
顧念微抿著唇角笑了笑，「大哥，你還跟我客氣什麼。那不是你一個人的母親。」
顧盛銘點了點頭，隨即笑道，「你出來也這麼長時間了，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顧念微嗯了一聲，顧盛銘便是下去安排，命人找來了轎攆。
顧盛銘將顧念微送到了相府門口，看著她上了轎攆，目送她遠去，這才緩緩地回了府內。
坐在轎攆上的顧念微，一邊打著瞌睡，一邊想著心事。
冷不防轎外響起了喧嘩之聲。
顧念微眼神眯起，挑起轎簾朝外一看，唇角不由就輕輕勾了起來。
在她經營的那家首飾店門口，圍了不少的人，在店前，有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少年，正在首飾店的門口招攬著客戶。
那個少年的跟前，擺著一些做工精緻的鐘錶儀器，這些鐘錶儀器，似乎並不是根據顧念微畫給金客來老闆的那些圖紙造出來的。
如今，在少年擺放的那個小攤子周圍已經是吸引了不少顧客駐足。 顧念微輕輕眯了眯眼睛，示意轎夫停轎子，之後，她起身下了轎子，邁步朝著金客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