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直接來問我就好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都能感覺到自己顫抖的氣息。
這根本就是一個不用問的問題，我早就猜到了，不是嗎？
我握緊手中的杯子，低下了頭。
「你覺得，他可能過得好嗎？」
蕭寒清晰的聲音就在耳側，終究，還是聽從別人口裡說出的答案更讓人心痛。
長久的沉默，冰冷的空氣。
「算是完全換了一種生活吧，我雖不知道他曾經的生活狀況是怎樣的，但也大概能夠猜到，他在紐約的那六年，一直住在他姑姑家的閣樓，白天去學校蹭課，晚上還要去酒吧做waiter，他手裡沒什麼錢，但卻從不委屈顧薇，聽他說過，最開始的時候，因為交流問題，他就在一家中餐廳的后廚削土豆，閑的時候就拿出小本子背單詞…總之，一路走來，太多的不容易，唉，還好他遇到了瑪麗和瑪麗的父親……」
蕭寒娓娓道來，我聽著，心卻越來越寒。
我雖萬般猜測，也曾做過心理準備，但是在我聽到蕭寒這樣說的時候，我卻萬般心痛。
如今的顧子軒，隻手遮天，叱吒風雲，可誰又能夠想到，曾經的他，也是由最平凡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只是現在的人，看到的只有他的光鮮，他的美好，卻從未想過他有過多少遭遇和委屈。
沒有誰的成功之路，是鋪滿鮮花和紅毯的。
蕭寒看我沒了聲音，也停下來，不再說話，半晌，他緩緩開口。
「你對他來說，還是很特殊的，這六年，他身邊除了瑪麗，再沒有別的女人了，如今他這樣為你破例，可見你多特殊。」
我把杯子湊到嘴邊，卻感覺到咖啡已經涼了很多，再也沒有絲毫想喝下去的欲、望。
我突然覺得，在顧子軒面前，我和瑪麗相比，我更沒有勝算。
我伴他六年，給他的是仇恨，而瑪麗同樣也伴他六年，給他的卻是陽光和希望，所以，瑪麗會上升一步，成為顧太太，而我只能淪落為地下情人。
「你也很在意他，不是嗎？」
蕭寒突然問我，這個問題讓我猝不及防。
我該怎樣回答？是嗎？確實是啊，可我卻說不出口啊。
「寒。」
就在我猶豫著要不要開口的時候，突然那個朗朗的聲音出現，打破了片刻的尷尬。
我和蕭寒同時轉頭，看到顧子軒站在離我們大約五米之外的地方，他微微蹙眉，臉上有幾分冷意。
「子軒……」
蕭寒換上一貫的笑容，看著顧子軒，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子軒直接打斷。
「你過來。」
蕭寒看了我一眼，頗帶委屈的意味，但他站起身，朝顧子軒走去。
我看著手裡的咖啡，腦海里鈍鈍地腦補著顧子軒的過去，他是怎樣吃飯，怎樣生活，怎樣與人交流，怎樣學習的？
那時的他，恨我嗎？
應該是恨得吧。
我站起身，把手中的咖啡丟進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後看到顧子軒正朝我看來，眼神直直的，沒有多餘的情緒。
他不知道和蕭寒說了什麼，蕭寒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一時之間，偌大的走廊空蕩蕩的，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有些尷尬，低下頭，一動不動，現在，連簡簡單單的面對他，我都懷著愧疚。
他率先邁開步子，朝我走來，我聽著他的皮鞋「噠噠噠」地打在冰冷的地板上，心中更是發慌。
他走近我，停下，我看著我們兩個人的鞋，不想抬頭。
突然身體一暖，有什麼東西披在了我的身上，我抬起頭，恰好撞進他那雙深邃的墨色眸子，他正為我拉攏衣服的手緊了緊，沒有說話。
我怔在那裡，看著他絕美的五官，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想知道什麼，直接來問我就好。」
他身上散發著喝酒之後的淡淡酒香，讓人有些陶醉。
「我……」
原來，我和蕭寒的對話，他是聽到了。
「我送你回去，你今天就不用上班了，天利的項目我不打算繼續合作了。」
他一面說，一面轉身，我看著他只穿了一件襯衫，心中有些擔憂。
「可是……」
天利怎麼說都不算是一個小的公司，馬國宏也只是負責一個項目的總經理而已，為了區區一個他，而放棄和天利的所有合作，這對顧氏來說，損失難免有些大了。
「沒有可是。」
他斬釘截鐵地打斷我的話，讓我根本就沒有說下去的機會。
他邁開步子，朝前走去，我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加緊步子跟了過去。
走到醫院的門口，更是感覺到了外面的寒冷，我看著他身著單薄的衣服，有些心疼。
車子慢慢開來，於澄坐在駕駛座上，搖下了車窗。
「顧總。」
「嗯。」
顧子軒輕聲回應，然後便轉頭看向我。
「我讓於澄送你，這裡我脫不開身。」
「好。」
我低著眸子，掩藏著眼睛里失落的情緒，然後把身上的他的西裝外套脫下來，遞給他。
「我先走了。」
我上了車，暖氣迎面撲來，車子慢慢開動，我看到顧子軒轉身，回了醫院。
看著他的背影，我心臟莫名地壓抑，我向來，都理解不了他的孤獨和痛苦。
沒過多久，車子就進了香苑，於澄把車停到別墅外面，我看到一樓的燈還在亮著。
下了車，和於澄簡單地告別，然後就開了門，剛推開大門，就看到毋瓊側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絲毫沒有意識到我的到來。
這傻丫頭，不讓她等我，還非要等。
我輕輕地走過去，蹲下身看著她白凈的側臉。
「瓊瓊，醒醒，回屋睡，別感冒了。」
晃了她幾下以後，她才醒來，一看到是我，迷迷糊糊之中，突然張開雙臂，一把把我攬進了懷裡。
「小歌兒——」
她二話不說，抱緊我了就開始嚎啕大哭，我還沒弄清楚什麼情況，就被她突然的動作給嚇到了。
「怎麼了怎麼了，瓊瓊？怎麼哭了啊！」
原本還些睡意，可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得睡意全無，我拍打著她的後背，也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