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第二次扼喉
我看著他慢慢抬起來的手，輕輕地撫著我亂了的頭髮，動作輕柔，包括聲音，也是柔到化的那種，可是我偏偏，覺得諷刺和虛偽。
他的眼睛里，壓根沒有心疼，也沒有絲毫的驚訝，莫非，他早就知道今天那個女人會回來？
所以……昨天晚上他才會那麼難得的溫情？
我感覺自己彷彿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原來，這一切，都是他事先計劃好的，包括我被扯頭髮，也是他預料之內的吧？
我皺緊了眉頭，心臟像是被針扎了一般，半天，我才重新抬眼看他。
「你是事先知道的？知道她會回來，對嗎？」
這句話，是我一個字一個字逼出來的，恐怕沒有人能夠理解我此時的心情吧。
他和我對視，聽到我這句話，眼睫毛突然顫了顫。
「嗯。」
無比簡潔的一個字，卻也扼殺了我對他所有的幻想，我多希望，他會否認，哪怕是騙我的也好，可是，他卻承認了，一個字就讓我直接從天堂跌到了地獄。
原來，從頭到尾，他都不過是利用我，逢場作戲罷了。
我用力一揮，揮開他的手，淚水就在那一瞬間，再也控制不住。
「顧子軒，我怎麼都沒想到，你對我的好，都是處心積慮，步步為營的！虧我還對你抱有幻想，是我錯了，從頭到尾！我早該看清你的！」
我的聲音變得嘶啞，不像是我的聲音，更像是一個陌生人的聲音。我的淚水伴隨著嘶吼掉落下來，我猜，此時此刻，蓬頭垢面的我一定狼狽不堪。
他的眼睛有說不清楚的情愫一閃而過，像是悲哀，又像是可憐，可是下一秒，所有的感情都變成一汪潭水，平靜無比，再也沒有任何波瀾。
我退後著，想要遠離他，別過眼睛，不願意在看他。
他頓在那裡，幾秒之後，慢慢起身，轉身離開。
我聽著他一點點遠去的腳步聲，身體立刻軟了下來，就彷彿是，全身都被人掏空了一般。
我最害怕的事情，終究是發生了不是嗎？
今天清早的我，就像是一個被人捉姦在床，恬不知恥的蕩婦，我盯著這樣的名聲，陪伴在他身邊，卻不曾想他是故意這樣，讓我為難，讓我成為眾矢之的。
難道，六年前的所有感情，在他那裡全部都化為烏有了嗎？他所銘記的，就是仇恨，只有仇恨？
這二十多年來，出了六年前父母離世，我成了顧氏兄妹口中的仇人時，我無助，無望，如今，這種感覺重新湧上心頭，讓我不能自已。
我倒在床上，任由淚水流淌，這個時候，我只想哭的痛痛快快。
門突然被人打開，我像是驚弓之鳥一般坐直身體，這個時候，無論來者是誰，都是我的敵人，包括顧子軒。
我伸出手飛快地拂去臉上的淚痕，一轉頭，就看到顧薇笑著朝我走過來。
雖說是笑，到那個笑容透著得意，高傲，還有嘲諷，似乎一下子將我看透，看透我的軟肋，我的狼狽。
「你來做什麼？」
我冷冷的開口，佯裝一副冷靜的模樣。
「我啊，來看看你這個被捉姦在床的小三有多不要臉，我警告過你，你自己不聽，現在怎樣，是不是很痛快啊？」
她的語氣里充滿了嘲諷，可是每一個字都說的沒錯。
現在，我的確成為眾人眼中的「小三」了。
我沉默著，一句話都不想說，微微低著頭，就像是一個戰敗了的敗兵。
在愛情里，誰越在意，就越危險。
「夏淺歌，你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你現在既不是夏家大小姐，又不是我哥愛的那個人，就連這虛有其位的「顧太太」的位置，都不是你的，你拿什麼，來和我們斗？你不過是一個害了我父母的賤人罷了，我說過的，我會報仇，現在，只是一個開始，我要讓你痛苦，看著你痛苦！」
我有些絕望的閉上眼睛，她的話，太過於刺耳。
「我爸爸，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油然而生的委屈，讓我不由自主地開口說了這句話，這句話，我更像是自言自語，對著自己說的。
「呵！我告訴你，你們夏家沒有一個好東西，你夏淺歌是個賤人，夏龍天更是個不知好歹的狗東西！要不是因為……」
「我不許你說我爸爸！」
心口突然燃起了怒火，我轉頭，沖她吼了出來。
她的話被我猝不及防地打斷，然後她盯著我的眼睛，面部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我真的，已經忍了很久了，她可以說我，哪怕說得再難聽，都沒關係，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面前，詆毀我在黃泉之下的爸爸，我怎麼能夠容忍？
她頓了幾秒，然後一點點地靠近我，看著我，突然冷笑道。
「怎麼，夏淺歌，看你這架勢，你還要打我不成？」
我沒有說話，低下眼帘，不願意再多看她一眼。
「我還就說他了怎麼了？！夏龍天就是一個不要臉的……」
「啪！」
她一開口，詆毀的話再次出來，我抬頭，看著她那張化著濃妝有些扭曲地臉。想都沒想，直接抬手扇了過去。
她的聲音隨著巴掌聲一起戛然而止，空氣一下子靜謐下來，靜謐到可怕。
「你，竟然打我？！」
她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幾秒之後了，她瞪大眼睛，突然伸出雙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怎麼都沒想到，她會這麼狠毒。
她手上的力度一點點加大，我感覺到喉嚨處被她死死地扼住，即使我用雙手去用力掰她的手，也沒有一點點用。
「嘔……」
我不斷乾嘔，故意越來越困難，她面目猙獰。
「今天，我就提前解決了你！」
這是她第二次這樣，扼住我的喉嚨，想要殺我。
顧薇，真的是一次次刷新我的她的認知，從小到大，從六年前到現在，她都狠毒到殘忍，以至於就在此時此刻，我覺得，我會死在她的手下的。
「顧薇你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