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一百零三
“什麽！一個晚上，就商量成這個樣子？”林思雅怒吼。“你是不是傻掉了？還有路大哥，腦子也壞掉了嗎？”
“思雅，冷靜點冷靜點。”蕭陌連忙安撫道。“不是說還沒有決定麽。你不要急啦。”
“你還沒聽出來嗎？說是沒決定。我看也差不多了。”林思雅繼續怒吼。“然然啊，和你橫說豎說，你一定要先拿定主意。你看看，你看看!”
“這事情，大哥自己會拿主意的。”徐然自然是不會介意林思雅的言辭激烈。她平靜地如往常一般整理書架，然後泡壺茶。
“不對！你是不是根本就沒和他說你的想法？”林思雅突然想起來，隻要徐然說的話，路之恒什麽時候反駁過？要是再碰上徐然撒個嬌，絕對是沒有還價地全線崩潰。“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同路大哥說的？”
“我，其實……”什麽也沒有說。徐然心虛地笑笑。“思雅，你要不要喝點茶？”
“你看你看，我就說麽。”林思雅徹底怒了。“你怎麽可以這樣呢？這是在幹什麽？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啊？移植啊！活體移植啊！不是割個闌尾炎，也不是去掉什麽壞死的東西。是拿掉一個健康的腎髒！從此以後路大哥身體裏就隻有一個腎了。你知道人為什麽要有兩個腎嗎？因為它們有同樣重要的作用！”
“真的？你沒有告訴路大哥你的意思？”蕭陌微詫。“這麽重要的事情，你也不對他說說自己的想法？”
“就是因為這事情很重要。”徐然決定坦言。“別人怎麽可以替大哥拿主意呢。一定要按照他的想法去做。所以，我覺得……”
“所以，你就一聲不吭？”林思雅痛心疾首。“然然啊，別人是不能說什麽，可是你不是別人啊。你是徐然，你是……”是路大哥心尖上的人啊。你這個呆子！木魚！
“思雅……”我不是別人，所以更不應該多說啊。我不是更應該聽從大哥的心意嗎？“大哥一直同我說小航。你也知道的。他一般不在我麵前提到小航的。”
“說小航？”
“是啊。說小航那個時候有空就會去看望父母。回來就同大哥說那個小孩。那個小孩跟他蠻親的。還說那個小孩長得像他爸爸。所以同小航很像。”大哥是用怎樣的心情在敘述往事，徐然不是很清楚。可是他淡淡的語氣裏，有擋不住的憂傷流露。這個徐然還是聽的出來的。“大哥也是見過那個孩子的。可能真的同小航很像。畢竟，他們有同一個爸爸。”
“所以，他就心軟了？”外強中幹！
“我想，這也不是主要原因吧。”徐然遲疑一下。“我也說不清楚……我就是在想，要是小航還在的話。他會去嗎？”
“小航啊。肯定會去的。他的心更軟。你看他養的魚死掉了，他還要找個好看的盒子裝著去埋掉。你還記得嗎？”林思雅偏著頭，想起那個善良的年輕人。“唉，心好的是一塌糊塗。”
“我當然記得。”徐然低頭淺笑。小航啊，誰能夠忘得掉他呢。
“好了好了。思雅，你消消火。坐下來坐下來。”蕭默拉住林思雅。“先坐下來。然然，去看看咖啡好了麽。”
“氣死我了！”林思雅重重地往凳子上一坐。拎起一本書，對著自己狂扇，頓時冷風陣陣。被波及到的其他兩個人縮著脖子，不敢吭聲。
“思雅，今天咖啡特別香哦。”徐然端了咖啡，討好地送到林思雅麵前。“蕭陌，是不是換了咖啡豆了？”
蕭陌是很接翎子的，隨口接話。“是啊，這可是我花了大價錢的。嚐嚐。”自己率先啜一口。“蠻不錯的！總算沒有花冤枉錢。你們不知道哦，貴的要死，肉痛死我了。”
“真的好麽？我也來嚐嚐。”徐然湊著熱鬧，在蕭陌遞過來的杯子裏抿一口。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聞著倒是蠻香的……
咖啡這東西，喜歡的人一刻也離不開，喝不慣的人就跟吃藥一樣。
“你又喝不來咖啡的。”林思雅朝著徐然翻個大白眼。“肉痛幹嘛還買這麽貴的。”
她生氣也隻是怒其不爭罷了。兩個好友東拉西扯地，一門心思想平息她的怒氣。她歎口氣。算了算了，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徐然這個丫頭傻了。這麽多年，老早就應該習慣了不是。
“啊呀，喝咖啡的人麽，總要嚐嚐ILLY的吧。”蕭陌捧著杯子，使勁聞著咖啡的香氣。一副貪婪的樣子。“一定要全部吃到肚子裏全部聞到鼻子裏才算撈回老本。”
林思雅嗤笑。“你索性把杯子也舔舔幹淨麽好了。”
“你以為我不想啊。就是樣子太難看了。在兩位女士麵前，還是要保持一下風度的啦。”蕭陌繼續抱著杯子，眯著眼陶醉不已。“太棒了。”
“思雅，你放心，大哥他知道怎麽辦的。”徐然低聲說道。輕柔而軟糯的聲音裏，還帶著一份信任。“我相信他。不管他做出怎樣的決定，我都支持。”
“我……”林思雅看著徐然清淡的眉眼間，流露出的小小堅定神情。突然無語。這該是怎樣的信任呢？讓這個從來都是膽怯柔弱的女孩，麵對著未知的結果，毫不畏懼。“我不管了！”
“怎麽可以不管呢？”蕭陌揚起眉毛。“我們當然要管！然然，我會找到一切可能的關係去打聽，好好評估一下風險。思雅，你也要幫著去問。明白？”
這就是她的朋友。徐然不禁微笑，伸手勾住林思雅的手臂，撒嬌著把腦袋靠上去。“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幫我的。”
麵對著兩張笑眯眯的麵孔。林思雅又是搖頭又是歎氣。“真是要被你們兩個氣死！”她再也繃不住一張臉，無奈地笑了。
等到華明亮過來討茶喝，三個人正拿了各自的通訊錄翻看，尋找可以幫忙的人。
三言兩語，華明亮也聽明白了。讓徐然意外的是，他一句反對的話都沒說，隻是沉吟了一會，頷首說道。“我也可以找些業內人士谘詢一下。”
“謝謝你啊，華先生。”徐然由衷的感謝。
“你又見外了吧。”華明亮故意板著臉，指著蕭陌同林思雅。“你也這樣謝他們的嗎？”
林思雅哼一聲。“她要是敢對我說一個謝字，我就一腳踹過去！”還做狀抬起腳，對著空氣用力一踢。
“我強烈要求有一樣的待遇。”華明亮微笑挑眉。“然然，你不可以偏心哦。”
徐然一口茶噎住，嗆了個半死。
蕭陌和林思雅毫無同情心地狂笑。
華明亮強忍著笑，抽了紙巾遞過去。“準備什麽時候去醫院？”
徐然擦著臉上和手上的水漬。“還沒有決定。就說想去看看那個小孩。”
“你也同他一道去嗎？”
“嗯。當然。”徐然點頭。“我當然陪著他。”
“我估計，去看了那個孩子，他就會下決心了。”華明亮端起茶盅。“他應該隻是在給自己找理由。”為自己的善良找理由。路之恒，你這樣的人，當然能夠攏住然然的心。
“是嗎？”徐然愕然。華明亮就那麽肯定大哥的打算嗎？還是說，他其實也是讚成大哥的？
華明亮做出一副洞察秋毫的算命先生樣子，朝著徐然故作神秘地一笑。男人的心思麽，總歸是相通的。隻不過，我做不到你大哥既往不咎的大度。所以現在對他更加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得不感歎的是，八卦的速度就是快過光速。
“然然，不要擔心。這個對捐獻者來說沒有什麽問題的。”這是海龜先生陳遠航。到底是留過洋，一副見多識廣的腔調。隻是後麵說的話，讓徐然笑得肚子疼。“路先生沒空，我可以給你送飯哦。千萬不可以讓別人送！我們說好了！”
也有反對的。“然然，路之恒瘋掉了，你可不能陪著瘋啊。你一定要攔住他！”徐家二哥是反對派。話說，二哥哥果然是聽從了爺爺的教導，正在一步步實施重新追回老婆的大計。具體的計劃他不肯透露一個字，爺爺也是諱莫如深。你自己的事體解決了嗎？還要來管我……徐然很不屑。
如此這般。一個上午，徐然接到關心的電話若幹。也不知道都是從什麽途徑得到的消息。
徐然嘰嘰咕咕地統統告訴路之恒。“……大哥，好多人關心你呢。”
路之恒在電話裏笑著說：“嗯，我知道了。以後碰到了要好好謝謝他們。”
所謂的人世間的溫暖，大體也就是這樣的吧。紛紛擾擾，卻溫情脈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