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四十
路之恒的表情太過震驚,引得吳天一怪叫。“聽到什麽有意思的事情了?路之恒。”
徐然笑著,一口喝掉了杯子裏的飲料。
林思雅轉過臉來。“啊呀,然然你喝的是酒啊!”
路之恒伸手拿開徐然麵前的杯子,“我們回去吧。”
“不,我還想再待會。”徐然朝著小舞台點點頭,“大哥,你聽,多好聽的歌啊。”她覺得身體發軟,支撐不住重重的腦袋,就趴在吧台上。
“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錯,忘不了你的好……也忘不了那風裏的擁抱。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淚,忘不了你的笑……也忘不了那花開的煩惱……”歌手坐在話筒前的高凳上,微垂著眼臉,低低地吟唱著。
“然然是喝醉了嗎?”林思雅過來,扶一把徐然,“她哪裏會喝酒啊。人家是一杯倒,她是兩口昏。”
“今天,發生過什麽事?”路之恒攬住徐然,“她說,看見小航了。”
吳天一嗬嗬一笑,“那是她喝醉了。喝醉了就是會說胡話唄。路之恒你這麽較真幹嘛。”
“然然這麽說的?”林思雅歎息道,“我就知道,她不會像表麵上那麽不在乎,肯定會記在心裏的。”
“什麽意思?”吳天一有點糊塗了。
“今天上午,來了一個男人。和小航,和小航長得很像。”林思雅心裏暗暗著急,實在是玩得太嗨了,忘記給路之恒先通報一下了。
吳天一張了張嘴,“也許,是錯覺吧。有些人在某個角度可能會有點相像的。”
“隻是很像嗎?”昏暗燈光下,看不清路之恒的表情。
“其實,其實看上去簡直就是,一模一樣。”林思雅低下頭,摸摸徐然的頭發,“我們都嚇壞了。而且,那個人也叫小航。”
“你怎麽不早點說。”吳天一也覺得問題有些嚴重了。
林思雅自責不已,“我是想給路大哥打電話的。可是又不敢在然然麵前說的太多。後來,就忘掉了。都怪我。”
“我們先回去吧。好好想想該怎麽辦。”吳天一招呼著買單。
路之恒扶著徐然從高凳上下來。一落地,徐然就軟趴趴地直往地上滑。路之恒索性一個手臂攬住她的腰,另一個手臂抄過她的腿,把她橫抱起來。
徐然的頭軟軟地靠在路之恒的胸前,還在嘟囔著,“真好聽啊。再聽一會……”
路之恒用下巴搓搓她的頭頂,“太晚了,我們回去再聽。嗯?”
“哦。”徐然在昏昏沉沉的狀態下,居然還乖乖地應了一聲。
吳天一牽著林思雅的手,在她耳邊輕輕說,“你的禍這次闖大了。”
林思雅垂頭喪氣地跟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個人就是害人精。讓我再看到他,我就……掐死他!”她的手抓住吳天一的手指,使勁一捏。
“老婆,你不要著急上火啊。”吳天一吃痛,“我們可以想到辦法的。”
弄堂口隻有一盞路燈,光線昏暗,比月光也亮不到哪裏。以前還可以從兩邊住戶的窗子裏借點亮光,可是現在,大多數人家已經搬到過渡房去了,往常燈光明亮的窗戶,都黑漆漆的。
一行人的腳步踢踢踏踏,錯落著。
路之恒抱著徐然,側身,示意吳天一從他口袋裏掏出鑰匙。
一大串鑰匙嘩啦啦地掉到地上,在寂靜的夜晚,顯得很突兀。
徐然似乎被吵醒了,在路之恒的懷裏想翻身。路之恒緊一緊手臂,“然然,我們到家了。”
路之恒進門,直接就抱著徐然上樓去。林思雅想跟著上去照料一下,被吳天一拉住。“讓他們去吧。路之恒會照顧好然然的。”
林思雅歎口氣,去廚房找開水壺,“我先燒點水吧。”
“看看有蜂蜜嗎。”吳天一打開冰箱,“等等衝點給然然喝。”
兩個人坐在客堂間的沙發上,相對無言。
路之恒把徐然輕輕放上床,拉過薄被,蓋住她。
他的目光,落在徐然的臉上。
喝的含了點酒精的飲料,度數不算高,不過對於從來不會喝酒的徐然來說,也是刺激不小。她的臉微紅著,嘴唇更是紅潤飽滿。她皺起眉,哼了一聲。似乎不太舒服的樣子。
路之恒伸手輕撫她的臉頰,“然然,胃裏不舒服了,是嗎?明明知道喝了酒會不舒服的,你為什麽要喝呢?還是冰冰涼的東西。肯定是要難受的。”
他抬眼看看,“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好啊。你要是不喝醉,我們就可以踏著月光,去逛逛馬路。”又低下頭,看著徐然,“不過這樣也好,我可以看著你,隨便看多久。你知道嗎,就這樣盯著看你,看一天也覺得不夠。”
他的喃喃低語似乎吵到了徐然。她翻個身,留了個後腦勺給路之恒。
路之恒一愣,淺笑,“是嫌我煩嗎?好,我不說話了。除了你,還沒有人嫌我話多。”
徐然終究是睡得不踏實,一會,又翻過來,順便踢掉了被子。
路之恒撈過薄被,重新蓋在她身上。
月亮悄悄移到窗外,掛在高高的天空上。輕紗般的月光,撲進來。籠罩著徐然。徐然的臉在月光裏,顯得格外清冷單純。
路之恒用一個手指,輕輕地沿著她的額頭,眉毛,鼻梁,緩緩描摹。一點一點,手指傳來肌膚柔嫩的感覺,讓他的心化成了一汪水。慢慢地,手指描到了嘴唇。溫熱,柔軟。路之恒低下頭,輕輕吻上去。
徐然覺得熱,胃裏有微微的鈍痛,還可以忍受。隻是喉嚨幹得很,最好馬上能夠喝上一大杯水。有微涼的物體觸碰她的嘴唇,她張口含住,“唔……”。
路之恒一驚。他隻是輕輕地觸碰一下,現在卻被徐然咬住了嘴唇。他就覺得腦子裏轟的一下,所有的聲音都聽不見了,眼前除了徐然閉著眼睛的臉,再也看不見其他的。他隻想不停地舔吸纏繞,永不放開。
徐然嘟囔了一聲,“嗯,痛。”
微涼的物體離開了。
徐然睜開眼,“大哥,我要喝水。”
路之恒的臉,在銀色月光下溫柔如水,深黑色的眼眸裏星光搖曳,望著她,“好。我扶你起來。”
溫熱微甜的蜂蜜水,慢慢喝下去,徐然覺得舒服多了。一杯子水喝掉,她重新躺下,“我的頭好痛。”頓了頓,“舌頭也痛。”
路之恒笑笑,“你是喝醉了。”
徐然閉上眼,“再也不喝酒了。”她看到路之恒守在旁邊,安心睡著了。
路之恒悄悄鬆口氣。自己這是怎麽了,差點就把持不住。平時的冷靜沉著都到哪裏去了?不是說要靜靜地守著的嗎,為什麽會失控呢?是因為……那個也叫小航,還同小航長得很像的人,出現在徐然麵前,覺得驚慌失措了嗎?他摸著自己的嘴唇,美好的感覺還沒有消散,有點,意猶未盡。
樓上靜悄悄地沒有動靜。
林思雅納悶的很,“路大哥這是在幹什麽?一點聲音也沒有。”剛才,她送了蜂蜜水上去,隻看見路之恒靜靜地坐在床前的地板上。
“這個笨蛋!這麽好的機會也不知道抓住。”吳天一抬頭,“我擔心然然,會不會又一頭紮進去。”
“我也擔心。不過……”林思雅拿了個靠墊,抱在懷裏,“現在想想,那個人也不是非常像小航。他沒有小航幹淨。”
“啥意思?”吳天一沒聽懂。
“就是,就是看上去有點壞壞的感覺。不是小航那樣很正直的樣子。”林思雅努力描繪自己的感覺。
“壞壞的?也許真的不是什麽好人。”吳天一發愁了,“女人都喜歡壞男人。會不會真的把然然拐走啊。”
“然然不是我。”林思雅翻個白眼,“再說,有路大哥在身邊的。應該不至於。”
“路之恒不作為啊。我一直跟他說,抓緊時間,把生米煮成熟飯。他是一點也不接翎子。”吳天一捶胸頓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人家才沒有你卑鄙。”林思雅伸了頭,仔細聽,“不過,他們到底在幹什麽呢。一點聲音都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