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掛羊頭賣狗肉
不等慕雲傾表態,蕭溟已經先一步將那一行人攔住。
看背影,是一個年約二十的男子,走路時腳微微有些不平衡,似乎是早年時傷到了。
慕雲傾腦海中的熟悉人,並沒有能與之重合的。
她繞到那人麵前,瞧見的,是一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臉,尤其五官,放到任何一張臉上都平淡的沒有特色。
“姑娘,還有事?”男人也有些驚訝的看著慕雲傾。
慕雲傾微微眯眼,縱使這人的模樣再淳樸,她依舊看這人不順眼。
“沒事。”她從懷中拿出一塊兒碎銀子,“公子雖是好意,但是喝別人剩下的東西,我們還沒那個習慣。”
方才那小廝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涼茶早就賣光了。
男人盯著慕雲傾蔥白手指間捏著的銀子,愣著許久,才歉意一笑。
“是我考慮不周了,不過姑娘大可放心,那茶水雖是我們叫的,卻未曾有人動過。”
這個解釋,沒有讓慕雲傾生出半分波瀾。
男人似乎也看透了,轉而接過那塊兒碎銀子,“隻是見姑娘大著肚子不容易才會有此舉動,這銀子我就先接下了,那茶水就當是轉讓,姑娘也不必覺得欠著在下的人情。”
“好。”慕雲傾點點頭。
她眸中混沌,隱隱的黑暗沉浸其中,仿佛要仔細將那男人的一切都看清楚了。
男人許是被看的久了,麵上露出一絲不自然。
他摸了摸鼻子,轉身,在慕雲傾的注視下,一步步離開。
慕雲傾垂頭,在對方還沒有走出她的視線時,立刻反悔,幾乎以最快的速度衝上去,右手抓握成一團,順著男人的耳邊劃過。
下一瞬,在場的人皆愣住。
慕雲傾的手上沒有預想中的人皮麵具,反倒是那男子的側臉多了四道血痕。
她動作急切,有些沒有輕重,所以造成的傷口也有些深,最嚴重的部位還滲著鮮紅的血液。
男人還未來得及反應,他身邊的人先急了。
“你這女人怎麽回事?我們主子好心好意的給你涼茶,你不領情也就罷了,還做出這等忘恩負義的事來。”
“行事作風與寒家那般相似,你們莫不是寒家的爪牙吧?”
“……”
慕雲傾身側的手指微勾了一下。
明知道剛才的做法是她理虧在先,偏生她麵對這些人時,卻生不出半分愧疚。
就好像,她現在所麵對的,是她命定的敵人,她與對方,本就該如此。
“你……”
那些人再要開口,被男人揮手攔住。
男人並無埋怨,隻是朝著慕雲傾微微頷首,“姑娘自行保重。”
一行人這才罷休,隨著男人的步伐走了。
慕雲傾回望了秦蕭寒一眼,“王爺也覺得,是我小題大做了?”
“沒有。”
秦蕭寒雙眼半眯著,滿眸都是危險的氣息,“那些人有問題。”
太過忍讓、太過出風頭的人都屬不正常行列。
平白被一個女人傷成這副模樣,任誰都不會選擇隱忍,這個男人表現的越是大度,內含的問題就越嚴重。
慕雲傾鬆了口氣,心裏到底還是有些煩悶。
明知道有問題,卻查不出問題所在,她的心髒就好像被人扭成了一團。
“想知道什麽原因,就跟上去看看。”
秦蕭寒低語,也不等她回應,直接拉著人啟程。
他們如今所在的地區是兩城的交界處,可謂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方才沒有喝茶,再繼續走的時候,都因為缺水有些煩躁。
好在中間地帶還有個小村莊,他們在臨近傍晚時,終於趕到了。
這裏也開著幾家農家小院。
三人找到一家人還未滿的院子住進去。
這家也算是村裏較為安靜的一處了,隻有一家三口,男人負責招呼,女人負責打理做菜,兩人的小兒子則是在門口擺了一張桌椅,售賣當季的水果。
那孩子不過六歲左右,正是古靈精怪的時候。
慕雲傾不禁多看了兩眼,這一看,倒是讓她輕笑出聲。
隻見那孩子把形狀和顏色都漂亮的梨子擺在上麵,待到有人買時,便拿筐子裏的稍次品售賣。
怎麽說呢?就像是,應了那句,掛羊頭賣狗肉。
慕雲傾正欲和秦蕭寒分享此事,腦中忽然閃過一陣靈光,愁苦半日的事也似是通了。
東西可以掛羊頭賣狗肉,人何嚐不可以?
“王爺,可曾注意到那些人去了哪個農家小院兒了?”慕雲傾問。
昏黃的燈光下,秦蕭寒的眸子晃過一抹亮光,指引著慕雲傾朝另一側的廂房看去。
“你以為本王為何非要選在這裏?”
因為天氣熱,廂房的門半開著,裏麵的人影清晰可見,正是給慕雲傾送涼茶的那波人。
慕雲傾微微勾唇,眼底的絲絲淡然,也瞬間被玩世不恭的姿態淹沒在內。
“走吧,戳穿別人的偽裝,貌似更好玩兒。”
隨著‘吱呀’一聲,廂房內的歡聲笑語被開門聲打斷。
室內的幾人同時看向慕雲傾和秦蕭寒,又同時不悅的蹙起眉頭。
“你還來做什麽?是嫌主子被你傷的不夠多?”
“這位姑娘,我們主子雖然脾氣好,忍耐力也是有限度的,趁著他還沒發火,你最好早些離開。”
“若不然,我們不會再輕易放過你了。”
被慕雲傾傷了側臉的男子顯然也沒了耐心,他垂著眸子,手指在茶杯蓋上無聊的勾動著,似乎已經讚同了那些人的說法。
慕雲傾一腳抵著房門,唇角微勾,帶著隨意又輕蔑的笑。
“不放過我?現在,是誰來放過誰,還未可知。”
她眼睛直直的盯著那群人,一字一頓道:“你說呢?千、越、瑾。”
那一行人聽到這個名字登時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對慕雲傾的警惕中也多了一絲敵意。
“姑娘莫不是認錯人了?”
之前那男人摸了摸有些結痂的傷疤,低聲道:“我與姑娘從未見過,也沒有戴什麽人皮麵具,方才你已經驗證過了不是麽?”
慕雲傾冷笑,“你是沒有戴什麽人皮麵具,但是他戴了。”
纖長的手指在空中晃過,最後定定的落在一個角落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