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這倒有意思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說了多久,慕雲傾越來越疲勞,緩緩合眼陷入黑暗中。
她隻覺得自己陷入了黑暗的漩渦中,漩渦裏似乎有成百上千的手拉著她,讓她越陷越深,如何也掙紮不出來。
在她未曾感知到的地方,垂在另一側的大手微微動了動,隻一瞬,便又恢複常態。
耿絮兒和陳閣老的事著蕭溟全權處理,剩下的時間,慕雲傾則一直守著秦蕭寒。
直到第七日,所有人都有些焦灼,時常會來慕雲傾身側看一看,齊閣老更是一日來了八次,每一次,都會給秦蕭寒診脈檢查一番。
“傾兒丫頭。”天色已經很晚了,齊閣老終於忍不住開口。
“隻剩下三兩個時辰了,你要不要……”放棄!
在慕雲傾澄澈又堅定地視線下,齊閣老生生將那兩個字吞了回去,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過來看他。”
聞言,慕雲傾重新擰了一塊兒帕子,仔仔細細的給秦蕭寒擦身子,沒有開口。
那雙眼中的神采,卻讓齊閣老莫名的生出一股心疼來。
守在外麵的寒賓和寒銀霜在原地轉悠許久了,想進去,又怕影響到慕雲傾,無奈之下隻得將繞圈的速度越提越快。
一見齊閣老出來,忙將人拉住,“怎麽樣?怎麽樣了?”
齊閣老微微歎了口氣,“回去,都回去吧。”
這句話雖然什麽消息都沒透露,卻像是給眾人宣布了死刑一般。
寒銀霜剛恢複的眼眶瞬間通紅一片,“怎麽會這樣?傾兒姐姐這才剛得到希望,就……”
“銀霜。”寒賓出聲堵住她的哽咽,低語道:“或許,她早就知道會是什麽樣的結果,所以才能一直這麽冷靜。”
寒銀霜憋著眼淚,艱難的點點頭。
從早到晚,慕雲傾臉上始終沒有多餘的一點表情,可她真的那麽平靜麽?
蕭溟和蕭嵾站在遠處,都很清楚看似平靜的一天,都發生了什麽的。
除了齊閣老,慕雲傾不讓任何一個人進去,也沒有吃一口飯,凡是都親力親為。
一日之內,給秦蕭寒擦身的水,整整換了十二盆,每一盆都是慕雲傾親手燒好,親手端回去。
兩人都很清楚,她不過是在用繁雜的事來麻痹自己,利用更多的事,來占據自己的思想,讓自己盡量不去想秦蕭寒能不能醒來的事。
夜深了,慕雲傾的眸子卻如烏雲下的月光,霧蒙蒙的一片晦暗,她始終直勾勾的盯著床榻上的男人。
在她絕望又空洞的眼神下,午夜的更夫還是敲響了手裏的竹板。
床榻上的人依舊沒有任何活力,慕雲傾的眼角微微泛紅,一滴清淚也順勢滑落。
隻一瞬,又被她生生憋回去。
慕雲傾用最平穩的呼吸,最平穩的狀態,一點點站起來,幾乎是機械式的起身,換了一盆溫水,重新給秦蕭寒擦洗。
“夜深了,該睡了。”
躺在床榻上的那一瞬,慕雲傾低低呢喃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祈求秦蕭寒能夠聽到。
這一夜唯有靜謐,甚至連深夜的狗吠聲都未曾聽見,卻是寒家所有人輾轉反側,過的最忐忑的一日。
蕭嵾和蕭溟幾乎一夜未睡,就守在慕雲傾屋外,精神高度緊張的環顧四周。
直到天空泛出魚肚白,兩人才將那股緊張感壓下去,轉而看向慕雲傾的房門。
‘吱呀’,房門從內打開。
慕雲傾換了一身雪白的紗衣,剪裁合理的線條完美的修飾了她如今略顯臃腫的腹部。
一張精致的麵容雖說有些憔悴,但是雙側稍擦了些桃粉,找回一絲氣色。
微涼的風吹過時,烏發翻飛,慕雲傾那張驚豔絕倫的麵龐仿佛也籠罩了一層霧紗,嬌嬌柔柔,偏生又勾帶著一股動人心魄的威懾力。
蕭溟和蕭嵾對視一眼,心底不禁有些發怵。
他們怎麽覺得,今日的王妃有些不一樣了,冷冽的似乎真的脫胎換骨了。
“蕭溟。”慕雲傾淡漠開口。
“在。”
蕭溟連忙跳出去,連雙腿麻了都沒發現,在慕雲傾麵前踉蹌半晌,才勉強站穩。
蕭溟:“王妃有何吩咐?”
慕雲傾將腰間的荷包取下來,望著裏麵溫家爪牙的地形圖,冷笑出聲,“做點有意義的事。”
“王爺不醒,他剩下的事,就都由我來完成。”
蕭溟看不懂慕雲傾手裏那些是什麽,但是他知道,現在自己的主子就是慕雲傾,絕對服從的點頭,“屬下全力配合王妃。”
蕭嵾也適時跳出來,堅定的表忠心。
慕雲傾:“王爺在寒家的親信,我們帶來的暗衛,還有寒家的家主令能調動的人,全都集結起來,隨時聽候調遣。”
蕭溟:“是。”
三人正說著,一道細微又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匆匆跑過來。
“傾兒。”來人是紅七。
她這幾日沒有見過慕雲傾幾次,忽然間,也被慕雲傾突如其來的氣質轉變怔住了。
慕雲傾轉頭便看到,這個傻丫頭在盯著自己發呆,無奈的擠出一絲笑。
“有什麽事?竟讓你跑的急匆匆的。”
是熟悉的聲音!
紅七意識到這一點,才慢慢緩過來,低聲道:“倒不是我的事,是外院的管家剛巧碰到我,讓我代為傳遞一條消息。”
慕雲傾問:“什麽消息?”
“他說,從前兩日開始,就有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時常徘徊在寒家門口,若是有人問起,他便說是來找家主的。”
慕雲傾狐疑的皺起眉頭。
看樣子,那人是沒說所謂何事了。
她正打算讓蕭溟去看看,就聽紅七又斷斷續續的補充一句。
“那少年說,他知道的事會影響到寒家的將來,家主不見他,會是寒家一輩子的損失。”
“這倒有意思了。”慕雲傾笑笑,忽然改變主意了。
“蕭溟,你親自去,把人帶回來。”
很快,一個衣衫雖有些髒汙,卻不減周身貴氣的少年跟在蕭溟身後進來。
那少年也不膽怯,從進來開始,便將屋內的一切,包括人,都一一打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