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五黃六月，烈日的光輝灑在地上。

  一小丫頭，提著冰鑒急急從水房向凌煙館跑去，正要進垂花門。就見門右邊斜斜靠著一個身著紅色比甲的女子，這是府中二等女婢的穿著，這人是原來三房裡面的人。小丫頭笑著「紅翠姐姐好啊。」說著就要進門，剛右轉走進抄手游廊就聽見後面聲音響起

  「還當自己是原來那個顧家三小姐，現在京城誰不知道顧家快要完了。大熱天的叫我在這門口守著，這都三天了，人都要不行了還叫守著，自己在屋裡聽著戲。」

  小丫頭聽了嚇得手中冰鑒都要掉了，忙向四周看看「姐姐再說什麼糊塗話，快不要在吭聲，三小姐就在西廂房」

  紅翠晃晃腦袋哼了一聲「她在屋裡享受，偏偏那麼多小丫頭不叫，叫我在門口守著。守著也有一個盼頭啊，什麼也不言語。我又不是家生子，我媽媽明個兒就來接我走了」

  「縱使姐姐明天就走了，也不該說這些話。」小丫頭說了這一句臉就憋的通紅在不搭話，向西廂房跑去。

  到了西廂房門口已有人站在那，小丫頭認出這是三小姐貼身的丫鬟「纖雲姐姐」說完遞上冰鑒就要走。

  「你等一等，小姐叫你進去呢。「說著拉過她的手，先屋內走。

  一般來說，平時三小姐只讓纖雲幾個姐姐進西廂房，今天怎麼喚我進去，莫非是剛才的話小姐聽見了。想著心裡大驚，必是聽到了，不然為何叫我進去。

  纖雲看看旁邊緊張的手抖的小丫頭「你別怕，小姐問什麼你如實回答便是了」

  話語間纖雲撩開妝化雲錦門帘，只見太師椅上坐著一個女子，身著百花蛺蝶刺繡馬面裙，月牙白暗紋直領對襟紗衣，內襯淡粉色錦緞主腰，一雙柔荑纖長白皙，右手執棋，手法嫻熟一子敲定間，彷彿指尖蝴蝶翩翩起舞。窗外隱隱約約傳來曲調，彷彿唱的是越人歌。

  「小姐」纖雲小聲叫著。

  本來背對著的身影緩緩起身，一旁一直候著的人立刻上前虛扶著「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文琴」說著低下頭去俯身行李

  「起來吧」

  文琴直起身子，不動聲色的悄悄瞧著自家三小姐--顧潮生

  顧潮生給扶她起來的女子一個眼神，女子立刻會意上前兩步開口「方才我正陪小姐下棋呢，就聽見門前似乎有人在爭論什麼，是不是你貪玩帶了其他房裡的小丫頭再咱們房來玩了。」

  文琴立刻退後幾步面向顧潮生欠身略帶哭腔說道「小姐我沒有啊，方才在外面跟我說話的是紅翠姐姐，不是其他人。」

  纖雲連忙上前扶起文琴「好孩子別怕，你纖雪姐姐說話就這個樣子，只是今時不同往日，要是讓外頭人聽了去，不得笑話死咱家小姐。」

  文琴聽到這知道剛才的對話全被聽了去，也不敢隱瞞忙將對話一五一十說出來。

  「既照如此，紅翠是萬萬留不得了，文琴你領了紅翠去三夫人那說明原委，剩下的就讓二夫人處理吧」

  文琴不敢多言，領命下去了。

  待人走後，纖雲關上房門，將新冰塊換上「小姐怎麼不直接將人送到老夫人那去，讓老夫人看看二夫人都送些什麼人進來。」

  顧潮生邊走到梳妝台上邊說「老祖宗這幾天聽不得這些話，要是那紅翠當著老祖宗面說些過火的話，把老祖宗氣著了怎麼辦。」說著遞給纖雪一根金鳳朝天釵，那金鳳不止眼珠上鑲著珍珠，連鳳凰的尾部也是有十來顆大小一致連色澤也相似的珍珠串成，纖雪立刻會意，上來替她梳頭。

  「再說了，三叔母進來的可不止她一個，只是居然選了個這麼魯莽的人過來。真小門小戶出生，看人眼光太差了。這個文琴是家生子，她姑奶奶是老祖宗屋裡的周嬤嬤，周嬤嬤知道怎麼告訴老祖宗。再說二來我那三叔母就是個紙老虎，不頂用。我讓老祖宗那邊的人把人送回去，她自己就會想辦法把剩下幾個要回去。」

  纖雲聽了，心裡更加佩服自家小姐心思細膩，本來現在風聲這麼緊府中下人人人自危，三房那邊什麼事情都出來了，自家小姐從十二歲開始接管大房，這麼多年來滴水不漏。這次新帝親政，侯爺之前站錯了隊老夫人和二夫人還擔心大房出事想派人過來，可在自家小姐管理下愣是沒出一點事情，倒是三房鬧了許多笑話。下面人都在笑三夫人還不如一個十五六歲的閨中小姐。但想到這纖雲不免開始感慨，自家小姐樣樣都好，卻自小喪母，一直是老夫人撫養長大，侯爺也不打算續弦，這大房的擔子便落在自家小姐身上了。

  「纖雲，纖雲，纖雲想什麼呢小姐叫你去把小廚房的招積鮑魚盞和翡翠芹香蝦餃皇弄上等會兒就要去老夫人那了。」

  纖雲這才回過神忙忙跑出去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