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舊案掀發開沉雪
蘇母不顧推辭將手腕上的翠玉手鐲穿戴到借安手上，拉著洛塵的手，將兩人的手重疊著，沉重的嘆了口氣：「現在你們二人的身份讓你們受盡了磨難，後面會發生什麼不想都能得知，所以…如果你們願意，就給我們洛家留個后吧。」
兩人聽到此話后同時垂下頭，臉上並沒有蘇母期待中的羞澀之情，只有一副極為為難的歉意。
一個是懸賞萬兩的前朝貴胄，一個是帝令暗殺的青樓花魁，生死禍福自難知，能一起共同處事已極為不易，怎能…幻想那張燈結綵之日，更別說讓那新生幼童背負著滿身罵名，還要承受著失去雙親之痛！
借安抽回手，雙手將玉牌還給蘇母時，一隻大手抓住了細小的手腕，順手望去，洛塵抿著唇看著借安說：「母親，我們願意。」
那張慘白的唇張了張正要說什麼時，面前的男子忽然靠近，借安一點點退後，直到借安碰到冰涼的牆壁時洛塵才停下。
兩人的臉只有一紙距離，借安的臉上漂浮著淡淡的紅暈，咬著唇眼神閃躲。
「那就如此吧，這樣，我跟他爹談談你們倆的婚事吧。」蘇母用袖遮笑，識趣的離開了房間。
「怎麼，這麼怕洛塵么…還是說…嫌棄洛塵…」洛塵看著借安閃躲的眼睛露出苦笑，「算了，不勉強你了，安兒不願的話洛塵就去與母親說說吧。」
見面前的人兒挪動著身體要離開，借安伸手環住他的腰，把頭埋進他的懷中拚命搖頭。
洛塵抱著懷裡的人，撫摸著人兒的墨發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方才逗安兒呢，快到午時了，我們去東房看看晝食怎麼樣了吧？」
借安點點頭，被攙扶起身。洛塵為借安披上外衣，兩人出了門去了東房。到了東房卻沒有發現有人在，滿屋青煙，就連菜板上的菜也只切了一半。「等我一下。」洛塵把借安拉停在門口說道。
洛塵進去后往鍋里加了一點水，吹燃了熄滅的火，洗著菜。
借安走進去拉起洛塵，用手指了指外面，然後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東房。
洛塵會意，笑道：「好，那洛塵去尋他們，安兒可要小心點哦。」
借安拿起他的手與他手指相扣，那眼中滿是擔憂。
「明白了，洛塵會注意安全的，那安兒，洛塵先離開一會，很快回來。」洛塵鬆開了手離開東房，留下借安一人看著他遠去不見蹤跡后才繼續忙活。
洛塵在官府內饒了一圈都不見有人，走到後門時聽見有人大喊著，案子要破了，蘇大人要破那百屍案。
但打開門時小巷並沒有任何人，洛塵關上後門朝著衙府走去。到了衙門前那人多的真叫一個門庭若市，洛塵擠了半天才擠入人群中。
堂上跪著穿著囚服的男子，墨發披散，裡面還插著許多稻草，滿眼帶著殺意，絲毫不畏懼那坐在公案上的人。
「真是大膽，還不招供你的罪性！」蘇靜拿起驚堂木重重拍到桌上，這聲音就連眾人都不由得渾身一抖。
男子冷哼一聲，把頭扭到一邊。身後的衙役把他的頭擰回來，怎知他一口咬著那衙役的手指，其他兵役見狀連上去把他分開，見分不開對著人狠狠的踢打。
「啊！」兵役發出慘叫，他舉起自己斷開的手指。
蘇靜大喊：「來人，帶他找醫師！」一個兵役趕緊帶著受傷的人離開了。
地上的男子吐出手指，發出大笑，那笑聲讓眾人都退後了幾步，原本在後面幾排的洛塵此刻都是最前一位了。
蘇靜瞪著男子再一次拍響了驚堂木：「都退下，用水火棍壓著他！」
男子被衙役們手中的棍子壓在地上，他對著蘇靜露出笑容，那眼神就好似看著將死之人一般。
站在一旁的張霽拿出手中一疊信封說道：「這些，你可還記得？」
見對方眼神依舊輕蔑，張霽打開其中一封信念道：「七月初七，楓紅樹下見，落筆人…」
「別說了！我認罪！我全部都說！」男子眼神逐漸瞪大，終是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汗珠從他的臉上滑落。
這本是他日後可以拿去威脅那個大人物的信，沒成想居然成了自己的斬頭刀。
「呵，沒想到居然成了這個下場，告訴你們吧，這些事其實是有人託付我做的，若是不做，他就不會給我銀子，我的娘子是童妻，她想要很多東西，可我什麼都沒能給她，若不給她，她就會去找別家男子，可我，不願！當我殺了第一個人，得到一筆銀子時，馬上買了一個銀髮簪，很高興她很喜歡，甚至以此為榮，於此天天纏著我。」男子說著，神色逐漸溫柔，甚至露出極為溫和的笑容。
「可你這樣是錯的。」一道清冷的男聲打斷了男子的沉浸，男子看向洛塵怒吼：「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
眾人一陣唏噓，議論紛紛。
洛塵說：「我也有一個童妻，陪伴在旁十餘年，但是她從來不多求，只求我身體安康。」
男子回道：「怎麼可能，哪有這種不見錢眼開的女人！」
洛塵冷笑：「那是你見識少，還沒見過世界之大就被自己的家籠圈住了。」
男子正要回復時就見一女子奮力的從人群中擠進來，目光掃視一圈后開心的奔向洛塵。那女子到洛塵面前先是用目光檢查，確認那人兒身上無傷后才露出開心的笑容。
洛塵笑問：「安兒沒弄傷自己吧？」對方見他問起，連笑著伸出兩個手爪給他瞅著。
女子一身素衣，衣服品質極差，卻也是穿戴乾淨整齊，頭髮也是用桃枝綰著，腰上的玉蓮也是河邊可尋的下品白玉而制。
男子認出了她，一臉驚恐：「她不是被我打啞了嗎，這種女人你還要？」
洛塵說：「相悅相守之人本就是危難之際相互扶持不離不棄，怎會被你這人說的如此膚淺！」
男子忽然輕聲問：「她可曾問你要過什？」
洛塵回應：「她要的只有一種東西，那便是要過我活著。」洛塵話音剛落，借安也沖男子笑著點點頭。
男子深吸了口氣，想起那日鐵絲打在那女子身上，女子卻未吭一聲，轉身向他衝過來，明明還深受著重傷。
思緒收回，男子看向洛塵笑道：「果真是我錯了，真羨慕你啊，有這麼好的人兒陪你，大人，草民全部都告訴您。」
案上的人點頭，男子鬆了口氣說：「是中書令派草民做的，其餘的草民就不知道了。」
蘇靜猛地拍一下桌子怒斥：「到現在為止還敢狡辯，真當本官糊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