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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託孤

  不知不覺離王鐸墜馬過了十餘日,離王冀離京也只兩三天日。

  「吁——」

  趙晨騎駿馬飛馳而來,在質子府門前拉住了韁繩,從荷包中拿出一粒碎銀隨手扔給看門的小廝:「讓你們主人快出來,我就在這等他。」

  那小廝也認識趙晨,忙去尋王冀。不出一刻鐘,王冀匆匆前來,看到趙晨有些驚訝:「子清,不是說明日設宴嗎?」

  「是,本來打算明日給你踐行,但明日老三和雙兒都在,雙兒年紀還小,又是女孩子,有些話不好當著他們的面說,我思來想去,還是今日來找你吃酒。沒有別人,也不必顧什麼賓主之禮,就我們兩個說說知心話,你去是不去?」

  王冀笑道:「當然去,容我先換身衣服。」

  趙晨不耐煩地搖了搖手:「換什麼衣服,我看就這件挺好——去把你們家主人的馬牽來。」

  王冀拗不過他,上馬道:「一個隨從也不帶嗎?」

  「帶什麼隨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一個男人還怕有歹人對你圖謀不軌嗎?」

  王冀被他逗樂了,二人相視一笑,揚鞭策馬而去。

  趙晨包了一座臨近汴河的酒樓,等二人到時早已有人清場恭候。二人來到頂樓雅間,臨窗而坐,看著汴河上春意融融,桃紅柳綠,鶯啼燕舞,不禁心情大好。

  趙晨感嘆道:「記得顯德四年春你來東京,當時的景色和此刻並無差別。」

  王冀道:「在京十二年,我也算收穫良多。記得剛來時只想回家,覺得世事不公,諸事不順。後來過了一年又一年,我逐漸覺得家鄉風光成了遙遠的記憶,東京的一切才是真實的,如今要回去,心中卻有種去國懷鄉的悲涼。」

  趙晨將自己和王冀的酒杯都斟滿酒,道:「你這是近鄉情更怯。來,我們共飲此杯,祝你此行順利。」

  二人一飲而盡,趙晨道:「回去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我想投身軍伍,但不知父王會怎麼安排。」

  趙晨拍手道:「好!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今後我們可以一起征戰沙場,共抗契丹。」

  王冀笑道:「一言為定。」

  二人又飲幾杯,趙晨忍不住道:「你走了,令弟怎麼辦?」

  王冀嘆了口氣:「六弟年紀輕輕就遇上了這樣的禍事,要不是我當初讓子清兄向太子提議拿那紫玉叱撥做賞賜,或許六弟就不會——」

  趙晨安慰道:「這種意外是誰都不想看到的,你又如何能未卜先知呢?別太傷心了。」

  「事到如今,恐怕以後他都要呆在東京了。」

  趙晨有些驚訝:「為何?」

  「是這樣的,父王這次派他來,有意讓他接替我繼續在東京為質,可他思念家鄉父母,便鬧小孩子脾氣,沒把這件事同陛下、太子明言——此事還請子清幫我轉告太子,我在這替他道歉。」

  趙晨道:「無妨,我會和太子說,令弟未及弱冠,離不開父母是正常的。你也不用擔心,今後我會多照看他,猶如親弟。說實話,今日叫你出來有一半原因是這個,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了,我怕你還沒有走出來,如果令弟知道你為他哭壞了身子,他心中也是不忍的。」

  王冀眼神躲閃了一下,起身道謝,趙晨拉住他道:「快坐,你我都十幾年的交情了,哪兒還用這些虛禮,我這次單獨叫你出來就是不想拘禮,動不動就謝,怪沒意思的。」

  王冀坐下,說道:「這件事還要謝太子殿下幫我查清原委,否則我寢食難安,對不起父王也對不起弟弟。」

  他轉移話題道:「你呢?你近幾年打算怎樣?」

  「我今年估計會在東京,等年底完婚之後就去幽雲領兵。」

  王冀點點頭:「血戰沙場固然是美事,但你有沒有想過去河東?」

  「去河東?」

  「對。趙公在幽雲領兵,難以顧全河東,你作為世子應該去封地河東替趙公掌管才是。」

  趙晨給自己到了一杯酒:「你這樣說也不無道理,但我生長在中原,不想去平陽那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何況治理封地哪有帶兵打仗有意思,我最崇拜的就是冠軍侯霍去病,封狼居胥,開疆拓土,這才是大好男兒應該做的。河東的事自有父親的部下料理,等老三明年考中了,父親也準備派他去河東做事。」

  「河東乃兵家必爭之地,我在京城這些年冷眼旁觀,覬覦河東的人不在少數。趙公將河東當作自家封地,可朝中有些人不這麼認為,記得前幾年就有御史彈劾,說趙公擁兵自重,不聽朝廷調遣,雖然後來被處理了,但這樣想的肯定不只一個兩個。」

  趙晨不屑道:「迂腐之人罷了,河東是先祖父打下來的,這些人憑几句話就想空手套白狼?」

  王冀點了點頭:「令妹不久就要與河東士族聯姻,王、裴、薛、柳近些年可還安分?」

  趙晨輕鬆道:「黃巢之亂時,山東士族和關隴士族幾乎被屠戮殆盡,王、裴之類的河東士族,要不是祖父抬舉他們,眼下還不知道在哪放牛放羊呢。如今河東士族早就不是唐初的河東士族,完全是祖父捧起來的,不足為慮。」

  「當初先帝和令祖一起打天下,相互信任,堪稱君臣楷模,猶如異姓兄弟。但這世交之情總有淡薄的一天,顯德十年趙公襲爵不久,先帝就開始——」他頓了一下,沒有往下說。

  趙晨嘆了口氣:「是啊,祖父屍骨未寒,太祖就開始削爵,真是讓人寒心啊。」

  王冀抿了口酒,道:「少年時的情誼如金子般可貴,一起玩耍,一起求學,相互以兄弟相稱。但人一旦長大了,很多東西都變了,開始變得有私心,相伴成長的感情也漸漸變淡,有時甚至會反目成仇。」

  趙晨點頭道:「沒錯,孫臏和龐涓,李斯和韓非,古往今來何嘗不是如此!」

  王冀道:「也並非都如此,陳壽在《蜀國志》中記載,蜀漢先主與關、張二人寢則同床,恩若兄弟,后二人皆效死,可謂一段美談。」

  「劉關張一直是我眼中的英雄,雖是君臣,但如兄弟。文希,我等意氣相投,都有抗擊契丹的志向,雖然你即將離開,但我相信我們日後一定會戰場相見,驅逐胡虜,協力同心,豈不美哉!」

  王冀笑道:「好!正合我意。」

  二人促膝長談,至晚方歸。

  深夜,本該是安靜的時候,可不知怎麼的,寂靜的晚上忽然混入了一些嘈雜的人聲。趙柔剛躺下不久,有些厭煩,用被子蒙著頭,過了會兒又喊來流螢道:「怎麼這麼吵啊,發生什麼事了?」

  流螢忙道:「我去瞧瞧,讓他們安靜些。」

  趙柔迷迷糊糊嗯了一聲,流螢來到院外,叫住幾個匆匆路過的小廝:「站住,大晚上的跑什麼?娘子今日和二郎去給高麗質子送行,累了一下午,剛躺下不久就被你們給吵起來了,小心挨板子。」

  其中一個小廝道:「姐姐有所不知,是長公主晚上要出門,我們要去準備車馬。」

  「長公主?出門?現在嗎?」

  「是,具體我們也不知道,好像和宮裡有關。」

  流螢眉頭一皺,喚來一個小婢女:「你去打聽打聽到底怎麼回事。」

  那小婢女打著哈欠出去了,不一會兒回來道:「流螢姐姐,的確是長公主要進宮,娘子的院子離偏門近,因此才有些響動。」

  流螢回去向趙柔說了,趙柔聽了半坐起來,流螢擺上靠枕,趙柔抓了幾下頭髮,感覺清醒了許多,問道:「阿娘深夜進宮?也沒讓人和我說一聲,到底是為什麼去?」

  「這個不知道,長公主走得很匆忙。」

  「今日王冀和柳氏走了,後日阿娘就要去給長姐送嫁,這一個個都要走,阿娘又半夜進了宮——」趙柔錘了錘胸口,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內心有些慌。」

  流螢替她掖了被角,寬慰道:「娘子放心,我覺著不是什麼大事,或許是宮裡的太妃們走了,長公主總要去送一送。」

  「可也犯不著半夜去啊。宮裡先帝的妃子也只有高太妃一個,上次我進宮,她精神好著呢,整日養花逗鳥,餵魚賞蝶,比我們這些小輩過得自在。」趙柔敲了敲額頭:「我總覺得有些不放心。這件事二哥三哥知道嗎?你差人去問問。」

  「是。」流螢應聲出去,卻在門口撞上了張佑良。她有些驚訝,道:「這麼晚了,張郎怎麼來了?」

  張佑良道:「我的小院就緊挨著娘子,聽到外面有動靜怕驚擾了娘子,所以過來問問。今夜只有姐姐一人陪著嗎?銀燭姐姐呢?」

  流螢道:「今兒是我當差,銀燭回去睡了。娘子的確被驚醒了,這不,讓我差人去請二郎三郎呢。」

  「更深露重,派去的人多半會躲懶,出去胡亂逛一圈,回來說二郎三郎已經歇息了,不如我去請。」

  「這種小事怎麼好讓郎君做,還是我挑幾個信得過去。」

  「天黑了,膽小的人也多,還是我去罷。」

  流螢點頭道:「也好,郎君快去快回。」

  流螢命人點上安神香,自己倚著門等著,不過兩刻鐘,便看見不遠處四五個人打著燈籠搖搖晃晃而來,趙晨坐一頂小轎,身後跟著張佑良。她連忙跑進去道:「娘子,二郎來了。」

  「二哥來了?快請進來。」

  正說著,趙晨便掀了帘子進來,趙柔抱膝笑道:「那些懶鬼都躲哪兒去了,竟叫二哥自己打帘子。」

  趙晨在床沿坐下,流螢拉起窗幔。趙晨憐愛地摸了摸妹妹的小臉:「阿娘出門,吵到你了罷?」

  趙柔嗯了一聲,乖巧地將頭靠在哥哥的肩上:「二哥,阿娘去幹什麼呀?」

  「聽說是聖上病重,要見阿娘一面。」

  「聖上病重?那豈不是——」

  「聽宮裡的宦官說沒那麼嚴重,大約是阿娘後日就要送大妹妹遠嫁,聖上又病情加重,所以想在阿娘走之前交代一些事。」

  「哦——這樣啊,那三哥呢?」

  「老三去妓坊找他那幾個相好的了,沒回來。」

  趙柔皺了皺眉:「二哥,今日我也不知怎麼了,覺得有些不安,晚上又突然想到一席話,不知如何解答。」

  「什麼話?」

  「三國時魏人李康曾言:故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此話何解?」

  趙晨道:「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其實蜩於學鳩可知之也?井蛙不可以語於海者,拘於虛也;夏蟲不可以語於冰者,篤於時也。吾輩出征,開疆擴土,攻城掠地,上效君王,下安黎民,那些宵小之輩妄語,根本不值一提。」

  見兄長如是說,趙柔嘆了口氣:「常言道,月圓則缺,水滿則溢。我思來想去,我們家已經是大富大貴了,父親任河東節度使和大將軍,還襲著國公,除非異姓王,爵位也到頂了,母親是先帝的嫡長女,待遇與親王等同。族中,男子多尚公主,女子多嫁王侯,可謂是花團錦簇,如火如荼,可我總覺著——」

  趙晨笑了笑道:「雙兒你就是多慮了,我們家又不是名不副實,倒也配得上這些。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了我們家閑話了?」

  「這倒沒有,是我自己想的。」

  趙晨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你放心,就算出了什麼事,家裡還有我,還有父親,不要為這些事憂心。」

  「好,我聽二哥的。夜深了,二哥就留在我這歇息罷。」趙柔向著門口叫了聲流螢,流螢掀帘子進來,她吩咐道:「找幾個人替二哥收拾出一間房來。」

  流螢道:「二郎一來我就讓人去準備了,這會兒已經收拾妥當了。」

  趙晨向妹妹莞爾一笑:「那我走了,你不要多想,早些休息。若是害怕,就讓人點著燈。」

  趙柔反駁道:「我才不怕,有二哥來更不怕了。」

  是夜,月明星稀,皇宮內,同昌長公主在宦官的引領下匆匆上殿,室內飄著濃重藥味,混合著脂粉香。床前,王皇后和肖淑妃一個站在床頭,一個站在床位,兩人都在抹眼淚。

  同昌上前與二人見了禮,床幔內柴紹聽見響動,咳了一聲,虛弱地道:「是阿姐來了嗎?」

  一旁宦官搬來小凳,拉起床幔,同昌坐下,握住了柴紹伸出的手,低聲道:「陛下,是我。」

  柴紹低垂眼帘,長長舒了口氣:「你們先下去,我有話和阿姐說。」

  王皇后和肖淑妃對望了一眼,先後默默離開,一旁的宦官也退下,虛掩了門。柴紹又咳了一聲,輕輕道:「阿姐,我快不行了。」

  同昌的手微微顫抖,眼淚奪眶而出,她也不拭去眼淚,只是低頭喃喃自語:「怎會如此……陛下,你還不到四十歲啊,都是那些庸醫——陛下你別聽他們的——」

  柴紹從嘴角擠出一絲笑容,慢慢搖了搖頭:「我的身體我清楚,撐不了多久了。」

  「陛下——」

  柴紹伸手輕輕拂去她臉上的淚珠,輕輕道:「阿姐,最近我總夢到娘,想起我們小時候的事。彼時還是李唐的天下,祖父還是范陽節度使,那時我們是多麼無憂無慮啊……後來,唐亡了,祖父投奔朱溫,再後來,阿耶滅梁當了皇帝,娘也當了皇后,一切卻都變了……我們一家四口,再也回不去了。」

  「庶出兄弟欺負我,那些女人也欺負娘。太子之位兩廢兩立,還被圈禁了半年……娘死後,只有阿姐你一個人對我好,背著阿耶偷偷來看我,在阿耶那兒為我求情。有一次我被打了,其他人都避之不及,只有阿姐你一個人給我上藥,抱著我哭……」

  同昌早已泣不成聲:「娘走了,只剩下我們姐弟相依為命,我不對你好,難道還對別人好嗎?所幸那一切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那段日子,真是暗無天日……阿姐,我害怕那樣的日子,無權無勢受人擺布,我害怕。所以,我一登上帝位,就殺了阿耶的所有妃子,殺了阿耶所有的庶子——哦,不對,還留了一個,燕王,柴徹,還有他的生母。」

  柴紹的語氣很輕,若有似無,卻讓同昌打了個寒顫,她低聲道:「陛下,你別說了,別說了……」

  「阿姐,你說,我死了,在地下碰到先帝,他會說什麼?他會誇我嗎……」柴紹嘴角擠出一絲古怪的笑容。

  「算了,不談他——阿姐,後日,不,應該是明日了,你就要去太原了……」

  「可是陛下,你這樣,我怎麼能——」

  柴紹緩緩搖了搖頭:「沒事,你去罷,婚期不能耽擱。我已經下令,急招趙瑾、肖玄、柴徹回京。」

  同昌一愣:「陛下,你這是——」

  「趁我還能撐幾日,走之前見見他們,把太子託付給他們,我才能走得安心。」

  同昌淚如雨下,柴紹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阿姐,不要為我過分難過,我從小身子弱,這一點你是知道的。我怕你一去太原后就再也見不到了,因此深夜讓你進宮。我走了以後,太子還年輕,你是姑母,要替我多看著他一些。讓他……內事不決,問戶部尚書檀似道,外事不決,問他姑父……還有,北邊,我也託付給趙家了,一寸國土,都不能讓給契丹——」

  柴紹又重重咳嗽起來,同昌忍不住道:「尚藥局的人呢?」

  宦官太醫魚貫而入,同昌低聲囑咐幾句,默默退了出來,立在門前。良久,她一摸臉頰,只覺雙頰冰冷,淚水早已涼了。一個宮女迎上來道:「長公主萬福,皇后請長公主移步過去,讓長公主今日就歇在宮裡。」

  同昌點了點頭,隨宮女走下長階,不遠處,一個華服婦人姍姍而來,笑盈盈地道:「妾身肖氏見過公主。」

  同昌還禮道:「淑妃不必多禮。」

  肖淑妃瞥了那宮女一眼,道:「我有話單獨同姐姐說,可否請這位小娘子迴避?」

  同昌聽了「姐姐」這一稱呼,心中有些不悅,但還是道:「可以,淑妃請講。」

  那宮女退下,肖淑妃笑道:「妾身還要恭喜姐姐有如此冰雪聰明的女兒,妾身聽聞,高麗使臣墜馬一案,就是令愛查出緣由,報給太子的。」

  同昌一皺眉:「有這事?」

  「當然是真的,令愛拿著太子腰牌去閑廄,好幾個人都看到了。令愛如此優秀,封妃封后指日可待。」

  同昌平靜道:「淑妃謬讚了,天色不早,淑妃還是回去歇息罷。」

  肖淑妃屈膝道:「是,長公主慢走。」

  第二日清晨,同昌長公主出宮回府,一進內院,便叫來身邊的畫屏:「你去小娘子那兒,讓她立即來見我,還有二郎,也讓他來見我。」接著又對輕羅道:「你去找大娘子,看看她東西都收好了沒有,明日一早就要出發了。」

  輕羅應聲去了,畫屏卻還站在原地:「公主,小娘子年輕貪睡,恐怕還沒起呢。」

  同昌冷冷道:「沒起就叫起來。」

  畫屏偷看同昌一眼,見她有些怒氣,忙答應著走了。不一會兒,趙柔匆匆趕來,雖然路上畫屏已經提點她長公主臉色不好,但她仍有些疑惑,想不出哪裡得罪了母親,而且母親把二哥也叫來了,難道二哥也牽連其中?

  趙柔進來,規規矩矩叫了聲「母親」,同昌頭也不抬,對畫屏道:「把門關上,沒我同意誰都不許進來。」

  畫屏退了出去,同昌打量了趙柔一眼:「跪下。」

  趙柔吃了一驚,懷疑自己聽錯了:「阿娘,你說什麼?」

  「周太祖皇后崔氏,邢州清河人也,太祖不喜,寵妃郭氏,鹿氏,蘇氏,朝中稱「三妃」。蘇氏十餘歲時誤墜河,醒曰:『吾非此地人也。』不識父母,問婢姓名,舉止怪異,言辭混亂。至二十歲尚待字閨中,太祖愛其貌納為妾。崔皇後有眼疾,常遭三妃凌辱,以蘇妃為甚,嘗言己為天女,可不尊綱常禮法,少頃因語出不詳被賜死,郭、鹿稍緩其行。」——《舊五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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