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錯過
“紅紅!將我桌子上的那份關於中秋月餅的提案,送給我,我在一樓停車場……”
一個女子拿著文件夾寫寫畫畫,用腦袋和肩膀夾著電話,一臉嚴肅地說道。
隻見她身穿著正裝一步裙,齊肩的頭發在後麵挽了個蓬鬆的發髻,掛了電話後,她長鬆了口氣,那雙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月牙似的眼睛閃著光芒,彎了起來,與一身的職業盛裝,格格不入。
這就是現在的沈聽柔。
經過一兩個月的調整,她們改版後的第一本雜誌是在八月份上市了,效益一般,在九月的期刊中,讀者人數才慢慢開始上升,但並不是很理想。
總編剛打電話通知說,看能不能找個名人來給雜誌做個宣傳,他的意思是既然找名人,花了這個錢,那最好是能找的那些人,在風口浪尖的話題口上,這樣才會引起讀者的注意,有時候,八卦不是主要的,更多的時候,八卦是能將雜誌推廣的催化劑。
她在腦海裏搜索著最近有什麽樣的人物,能上得了這本食物雜誌,又不顯突兀。
這時,秘書小妹紅紅,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柔姐,給你!”
她跑得滿頭大汗,隻看著就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沈聽柔看到這樣,就笑了:“紅紅辛苦了!等這事成了,我請你跟你雅靜姐吃一頓去。”
對,這就是現在的她,上得了酒桌,開得了葷腔,服得過下屬,鬥得過敵方。
紅紅果然是閱曆淺,聽說有額外的福利,頓時高興了起來,充滿了幹勁:“行!那走吧,今天一定跟隨柔姐將廠商拿下!”
“行!”沈聽柔笑了起來,月牙似的彎彎的眼睛,異常的可愛。
雜誌社最難搞的就是印刷廠商,你的雜誌不夠火,他們就壓低印刷的數量,針對這次十月的中秋特刊,沈聽柔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滔滔不絕的口水,都快淌成一片泥石流了,才將他們說服,加印了一萬冊。
出了廠商的大門,沈聽柔長長的舒了口氣,跟在旁邊的紅紅,初次見這種架勢,嚇得跟在身邊默默不語。
小雜誌社,就是受人欺負,有秦瑜撐腰做董事又怎麽樣,秦瑜已經有一個月沒有來公司了,所有的決策他都是通過副總傳達給大家的,想起剛才那印刷廠商油膩的笑裏藏刀的狐狸臉,她就窩火,又想想,還好,加印了一萬冊,暫時原諒他。
她皺了皺鼻子,突然笑了,完成任務!
這個秋季的的陽光幹燥而溫暖,那微涼的風也在這樣的陽光中變得柔和起來。
攔了輛出租車,就鑽了進去,車正要走,卻被一輛突然停在路旁的依銀色的奔馳S600擋住了路。
司機師傅摁了兩聲喇叭,那車一身霸氣,讓開了道,停在一旁。
“要二百多萬呢,”紅紅趴在窗戶上看得目不轉睛,喃喃地說道。
司機師傅在前排也附和道:“可不是,還是有錢人多啊,你看那車的車牌號,都是五個‘8’,光這號,也要不少錢呢。”
沈聽柔聽了,隻是笑笑,沒有說話,將頭瞥向了一旁,半眯了眼睛,要休息一下。
依銀色的奔馳車沉沉地低鳴,墨色的不透光玻璃後,一個尖削下巴的男子,極累地揉了揉眼窩,點了隻煙,半降了車窗玻璃,看著窗外的風景,吐了口煙氣。
出租車內的紅紅一看,急忙衝前麵的司機師傅道:“師傅師傅,你慢點,車窗玻璃降下來了,叫我也看看有錢人什麽樣兒!”
師傅爽朗地笑了,故意放滿了車速,讓兩輛車緩緩擦過。
“哇……不賴嘛。柔姐,他在看你,還是柔姐好看,到哪裏都吸引人,”紅紅激動地說。
沈聽柔閉著眼睛笑了笑:“行了啊,師傅,走吧!這小姑娘瞎鬧呢。”
如果可以,沈聽柔隻需要一個睜眼,就能看見,在旁邊的依銀色奔馳內,那個尖削下巴的秦爾,雙眼,突然充滿了朝露一樣的顏色,拚命地,望著她。
但她隻是笑了笑,他們終究錯過。
秦爾狠命地抽了口煙,將未抽完煙,扔出窗外,一個大油門,拐彎,雙壓黃線離去,相背而行,越行越遠。
晚上下班回家,沈聽柔故意買了一隻雞,準備回家自己做雞湯,好好犒勞自己,她哼著小曲,爬上自己那隻有九十平米的小房間,想到上午的戰績,分外的開心。
走到門口,看見一個瘦瘦地身影立在門口。
“沈然?”她驚奇道。
那是一個清秀的小男生,帶著衣服無框架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
那年輕人一副冷颼颼,夾著腦袋,立在自己門口,可憐兮兮地抬頭看了看自己:“姐,我蹲了兩個小時了。”
沈聽柔急忙打開門,道:“快進來!快進來!現在這天,到傍晚這時候,正冷呢。”
沈然提起身旁放的兩個編織袋,走進了屋裏。
“最近玉米半熟了,咱媽叫我給你提來幾個,煮著吃。”沈然坐在沙發上,抽了張紙,搓了搓自己凍紅的鼻頭。
“先放在客廳的茶幾上吧,我正好買了隻雞,咱姐弟倆,燉湯喝。”沈聽柔係了圍裙,從廚房裏喊道。
“嗯,”沈然應了一聲,想了想又問道:“姐,中秋放假回家不?”
廚房傳來‘當當當’的切菜聲,過了會,聽見沈聽柔喊道:“還不知道呢,社裏沒定呢,說是讓請個話題人物給雜誌帶帶人氣,還不知道這幾個月能不能搞定呢。”
沈然聽了後,答道:“哦。”
“等回來你回去的時候,帶幾斤好點的月餅,給咱媽提回去。”沈聽柔喊道。
沈然道:“嗯。”
飽餐過後,沈聽柔在給沈然整理床鋪的時候,剛踏進房間,看到那滿床的被褥,愣了愣,她緩緩地走過去,那張床上,被褥整整齊齊。
她心中一陣難過,輕輕地撫了下床單,這張床上,曾經住了一個她愛的人,在這裏曾經有一個美好的吻,當然,也隻是曾經。
那天晚上,她突然夢到的秦爾,夢到那天的傍晚的秦爾,天空是要燃盡的火燒雲,那個尖削的下巴,清澈的眼睛,和那個被紙巾撐得碩大無比的鼻孔,她自己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