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吳歆走出那一步

  虞樂昂的手藝自是不必多說，四人的晚餐用得很是豐盛，自從喬雲說過那件事後，虞樂岐儼然成為虞樂昂的一隻小年糕，甜甜蜜蜜，黏黏糊糊，讓虞樂昂雞皮疙瘩驟起，看得吳歆和喬雲倒是笑哈哈。


  估計是白天玩得太瘋了些，虞樂岐掛在虞樂昂背上便睡著了，虞樂昂和吳歆，喬雲二人聊天正高興，就聽見了身上的小傢伙打起了鼾，頓時噤聲，指了指身上的小傢伙，喬雲和吳歆發現后，眉眼彎彎，點了點頭。


  喬雲想要留虞樂昂兄弟倆住在家裡客房，被虞樂昂婉拒，畢竟蔣青回家了，晚上要是看他們沒在家裡住，怕是不好交代，還是回家吧。


  吳歆給虞樂昂遞外套，可惜虞樂岐摟住他脖子的手緊著呢，掰都掰不下來，硬掰這孩子醒了晚上就不好睡了，看來這外套是穿不上了，虞樂昂苦笑。


  「不穿外套，到了外面多冷啊！」


  吳歆皺著眉頭小聲嘀咕著。


  虞樂昂聽著吳歆嘴裡的關心，立馬挺了挺胸膛，一臉男子漢正氣。


  「沒事兒，這點冷不算什麼，我有一身正氣外加一隻小棉襖呢！」


  吳歆失笑，指了指後背，輕聲拆台。


  「你不怕冷，你後面那隻小棉襖也沒有穿外套，我怕你這身正氣恐怕是自身難保啊。。。」


  「。。。」


  吳歆看著虞樂昂張著唇，默默無語，捂著唇又笑了笑，起身拿過虞樂岐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將將在胸前給他繫上扣子。喬雲從房間找出條羊絨圍巾，拿在手上走出來遞到了虞樂昂面前。


  虞樂昂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圍巾，猶豫地神色。


  「這，我圍？」


  喬雲點頭。


  「圍哪啊？」


  喬雲沒有說話，直接動手給虞樂昂圍上了。


  兩隻眼睛露在外面，鼻子露在外面，其餘的五官部分很好的被遮擋在圍巾里，保暖效果自是不必說，現在虞樂昂只感覺熱得他快窒息了。。。


  虞樂昂轉了轉裸露在外的一雙眼睛，悶聲道。


  「歆歆，要不你送我們回家吧，我怕我這身打扮，別人會誤以為我是偷小孩的。。。」


  「噗。。。」


  吳歆退後幾步上下打量著虞樂昂，別說，還真有點像！笑著點了點頭，拿過沙發上的外套，跟著虞樂昂走了出去。


  「雲姨，我就不拿鑰匙了，一會兒回來！」


  喬雲微笑點頭。「注意安全！」


  喬雲站在屋內聽著屋外漸遠的男女談話聲混著腳步聲，心中滿是複雜，看來這事她還真得緩一緩才行。唉。


  喬雲家和虞樂昂家相距不遠，不過由於虞樂昂身上的重量加上可以放慢的步伐，愣是走出了很長的感覺。側頭瞟了眼身邊的吳歆，虞樂昂感覺胸膛的某處跳動的頻率有些超速啊，不知是不是虞樂岐在自己背上的緣故，虞樂昂竟感覺格外的安心，走出幾步后，便故作自然地找話題。


  「你上周去了H市？」


  吳歆拽了拽虞樂岐身上微微往下掉的外套，輕聲「恩」了聲。


  「。。。」


  冷，冷場了？？虞樂昂咽了口口水，想著看來還得找個話題，旁邊就又傳來了聲音。


  「我朋友在H市住院了，當時情況太急了，我就忘了跟你們說一聲接下來的一周不能給小樂樂上課的事了！」


  「阿，沒事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沒，沒有別的意思！」


  吳歆笑笑沒有說話，這事確實怪她，雖然她們是按課時結算，但她也不能無故消失不是！

  氣氛一時又沉默了下來。


  虞樂昂大腦卻在飛速運轉中，吳歆口中的朋友在H市，她因為要陪雲姨看病回的家，雲姨兒子忙回不來讓吳歆回來帶雲姨看病，也就是說，雲姨兒子，那個俊逸的男人在H市，且在那段時間和吳歆在一起，那。。。吳歆口中住院的朋友不會就是雲姨兒子吧，因為自己住院了，不願意讓雲姨知道，才。。。通了通了！！！


  「咳，歆歆，你那個住院的朋友是不是就是雲姨的兒子啊！」


  吳歆一愣，恩？他認識李弋風？


  「你知道雲姨的兒子是誰？」


  吳歆的回答在虞樂昂眼裡就等於默認了，虞樂昂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雲姨今天接電話的時候，背景圖片就是你倆啊，於是，我就腦內編程了一下。」


  吳歆忍俊不禁，配合地鼓著掌，「很棒很棒！」


  虞樂昂側頭眨了眨眼睛。「哪裡哪裡。」


  話落，兩人相視均是一笑。


  吳歆那個春夜的笑容，讓虞樂昂難以形容，也讓他以後的人生都無法忘記他22歲的人生遇到的這個仙女。


  「還不知道雲姨的兒子叫什麼？」


  吳歆笑容微收。「李弋風。」


  這表情的變化沒能逃過虞樂昂銳利的雙眼，吳歆笑容漸收的表情並不能證明吳歆討厭李弋風，像是吳歆這樣如此良善的女子，即便討厭也不會如此擺臉色，相反地，這個人不是吳歆討厭的，而是讓她感情很複雜的。


  「就是第一次陪你來我家的那個男人？」


  吳歆點頭。


  「你們。。。在一起過？」


  吳歆頓了頓，還是點頭。


  虞樂昂心裡不舒服了，他以為他不會不舒服的，可是他現在真的感覺到了不舒服。。。


  「你，還喜歡他，是不是！」


  話一出口，虞樂昂自己都嚇了一跳，吳歆也更是停在了原地。虞樂昂比吳歆多走了幾步，察覺到吳歆停在自己後面，頓時有些慌張地不知該如何收場，畢竟，他這問題未免問得有些隱私了。。。虞樂昂緊緊閉了下眼睛，扭回頭就哈哈哈地打著哈哈，卻在看見吳歆專註地望著自己的時候靜了下來。


  吳歆看著面前的虞樂昂，即使背上背著虞樂岐，卻仍然一副挺拔的樣子，收於圍巾內僅剩的一雙桃花大眼，那望向自己的情緒，吳歆是多麼熟悉，這六年來，吳歆雖沒有談感情，卻也不是一竅不通。


  「你喜歡我。」


  陳述句，而非疑問句。吳歆面無表情地陳述這個事實。虞樂昂頓時瞪大了雙眼，抱著虞樂岐屁股的手下意識地用了力。


  「哎喲，痛！」


  「。。。」


  這聲音可不像是剛睡醒的人的語氣啊，虞樂昂剛把虞樂岐放在地下，虞樂岐就蹭蹭地往家裡跑去，邊跑還邊說。


  「媽咪在家呢，我先走了，你送歆歆回家啊，老狼加油啊，你春天終於到了，哈哈哈哈！！！」


  「。。。」


  虞樂昂嘴角不住抽搐，這個小崽子，要是自己兒子，小屁股非給他抽腫特不可。


  「小樂樂自己回家沒問題嗎？」


  吳歆不知何時走到了虞樂昂身邊，與他同站一排。虞樂昂側頭瞥了一眼，腳下不禁往邊上移了一步，嘿嘿地笑著說。


  「前面就到家了，沒事沒事，」


  吳歆注意到虞樂昂腳下的動作，不禁故作板臉。


  「你離我這麼遠是在告訴我，你不喜歡我？」


  虞樂昂張大著嘴巴又跨了回去，語氣正經嚴肅。


  「有人會不喜歡你嗎？」


  虞樂昂這話鋒一轉，倒頗有種先發制人的味道。吳歆眼神中閃過笑意，面上卻是滴水不漏。


  「我是在問你。」


  虞樂昂沒有絲毫猶豫。


  「我喜歡你，那你要試試喜歡我嗎？」


  吳歆這回綳不住了，這孩子真是。。。


  「噗哧。。。為什麼是試試呢？」


  虞樂昂彎著嘴角，手撫了下吳歆被風吹翹起來的劉海。


  「我有自知之明唄，所以先騙你試著喜歡我，再憑藉個人的魅力和努力讓你真的喜歡上我。」


  吳歆斜著眼睛望著虞樂昂，語氣微嗔。


  「你倒是誠實！」


  「那面對如此誠實又可愛的我，你要不要試一下？」


  吳歆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一臉誠懇的虞樂昂，有些事情在開始之前交代清楚比較好。


  「在這之前，有些事情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和李弋風認識了25個年頭，我喜歡了他18年，向他告白了三次，在一起卻不到一年的時間，剩下的年份我即便說我不喜歡他，心裡的感覺卻是騙不了自己，包括現在這個時刻也是一樣。這些我既不想騙自己，更不想騙你，但我也不是在耍你，我和他之間中間隔了太多的東西，我們都回不了頭了，而徹底地回不了頭的做法就是我開啟一段新戀情。」


  「樂昂，你在我眼裡就像個孩子一樣真誠熱情，跟你在一起，我就總是止不住笑容。如果你能接受我心裡或許永遠都有著李弋風的位置，那我想那個陪我走出一步的人是你的話，我願意去試一試。」


  25，18，如今，以後。這些數字在虞樂昂腦中不斷徘徊著，最後只回放著吳歆的最後一句話。


  他能接受嗎？

  虞樂昂注意到不遠處的長椅，剛要邁步走過去，想起什麼，拉過身邊吳歆的手腕走過去坐下。


  「我接受。但還是想說，既然你們互相放不下為什麼就不能在一起了呢？」


  吳歆望著灰濛濛的星空，喃喃著。


  「是啊，為什麼就不能在一起呢？」


  虞樂昂看著吳歆柔美的側臉，明白自己或許這輩子都不會是她銘心刻骨的那個人，但他願意。


  虞樂昂抬臂把吳歆挽入懷中。「你以後只需要想怎樣才會喜歡我就可以了！」


  吳歆把臉頰埋在虞樂昂頸窩處，昏黃的燈光照耀在吳歆臉上，一滴淚珠悄然滑落。


  「啪。」


  那原本在李弋風掌心內的咖啡杯就在剛才的一瞬間碎落在地。李弋風捂住心臟，腦海里閃過許多畫面，顫著手拿過手機，努力維持語調平靜，

  「媽，你沒事吧？」


  喬雲納悶地笑「媽挺好的，不是都跟你說檢查結果了嗎，你這孩子怎麼還是不放心！」


  李弋風微勾唇角，輕聲笑著「恩，剛才一陣心慌，以為您出了什麼事。」


  喬雲看著時間，吳歆已經出去很久了，倒是不會出什麼事，不過。。。


  「我沒什麼事，不過歆歆。。。」


  李弋風瞳孔一縮，語氣又急又快「歆歆怎麼了？」


  喬雲嘆氣「歆歆沒什麼事，就是可能談戀愛了。」


  其實，喬雲也不知道吳歆究竟會不會答應虞樂昂，她是故意這樣說給李弋風聽得。


  李弋風閉上眼睛，面色不悲不喜，語調還算穩定。「那個人是誰？」


  「虞樂昂，你那次陪歆歆去做家教那家的哥哥。剛才來咱家做飯來著，那孩子真心挺好的，歆歆跟他在一起很開心。風風，我們，祝福她們吧。」


  喬雲最後那句如嘆息般的輕，卻也讓李弋風聽得格外清楚。


  不知是誰先掛的電話，最後那句祝福李弋風仍是沒有說出口。當天晚上，李弋風獨自一人買了機票直飛義大利。


  而虞樂昂和吳歆，則是你送我我送你，送了好幾趟才以虞樂昂送吳歆回家為告終。


  「我可是姐姐，你這樣我很沒面子的！」


  吳歆站在喬雲家門口，叉腰怒視虞樂昂，虞樂昂同樣叉腰回敬吳歆。


  「我可是你男朋友，你這樣我不要面子的啊！」


  「撲哧。」


  吳歆擺了擺手「我進去了，你快回家吧！」


  這明顯是少了什麼的節奏啊，虞樂昂在吳歆身後輕咳一聲。「那個，是不是少了道程序啊？」


  吳歆皺眉「恩？」


  虞樂昂猶豫地抬了抬手，眼睛轉著，也不好意思把手舉到嘴唇處，輕點了點自己的臉。


  「。。。」


  吳歆瞪大眼睛，側了下頭「你這小腦袋瓜都想些什麼，回去睡覺！」


  一聲嬌吼，虞樂昂瞬間立正，轉身跑步前進了。跑出幾步，反應過來他也沒想什麼啊！轉身門口就只有清冷的風伴著陣陣吳歆的香氣。


  吳歆回到喬雲家裡，就看見只開了盞落地燈站在窗前的喬雲，神色朦朧。吳歆知道，喬雲什麼都知道了。


  「雲姨，我回來了。」


  喬雲轉身向吳歆走來，眼中的朦朧瞬間消失不見，又恢復如常神色。


  「回來了，那睡覺吧，我都困了。」


  吳歆握住喬雲伸過來的手，輕聲道「雲姨，我和虞樂昂在一起了。」


  喬雲那隻被吳歆握住的手不自覺地輕顫，掩飾自己的失態，喬雲用另一隻手緊緊握住了吳歆的手。「是嗎，挺好的，樂昂那孩子挺不錯的，又會做飯又懂事還很幽默，你跟他在一起會很開心的。」


  吳歆也想笑，但她發現她笑不出來。「雲姨，我走出了那一步，卻並不如預期的輕鬆，反而滿心愧疚。」


  喬雲看著一臉茫然的吳歆，心如針扎，緊緊擁住吳歆，努力剋制心中的酸澀，她怕再看著吳歆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會說出什麼來。


  「傻孩子，接受一個人總要有個過程的，既然決定邁出了那一步，就堅持著走走看，覺得愧疚，就試著去喜歡他，總要試一試的。」


  吳歆點頭「恩，總要試一試的。」


  喬雲手輕撫著吳歆的後背，眼中滿是複雜。


  歆歆對風風的感情早已超過了喜歡的界限，那是愛啊。在對方態度不清的狀況下，無怨無悔愛了20幾年的男人，放棄比繼續愛更加難。


  那之後的一個多月，吳歆彷彿才感受到帶孩子，不，談戀愛的感覺是這麼累的嗎？？？比她在義大利樂團要給總統演出前的排練還累。


  一天三次早中晚安，中午一起吃午飯，晚上去喬雲家做飯，飯後去散步，看電影或者逛街，還有那個讓吳歆想想就胃酸的遊樂場，想著一趟過山車下來那興奮的兄弟倆，和在一邊吐的昏天黑地的自己，吳歆就覺得她彷彿帶了兩個兒子。


  吳歆撫著虞樂昂發來的那條午安，不禁想到自那天以後，李弋風似乎如人間蒸發沒在發過問安，吳歆搖了搖頭，21天的習慣真可怕。


  正準備換身衣服帶大兒子去吃飯的吳歆手機屏幕上閃爍了個讓她十分驚喜的名字。


  「KA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