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就是，退而求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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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倪海默看見李弋風獨自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並不驚訝，畢竟吳歆昨天說的話，他想陳顏青一定會聽進去也會努力做到。所以說，像李弋風陳顏青這種人就會很累，因為背上的責任只會越來越重，除非你敢於拋棄那束縛你的意志。
可，又有誰能做到？
倪海默倒是做到了。只是現實生活是輕鬆了，卻輾轉在無盡的夢魘中。
李弋風看著倪海默的神情，絲毫沒感覺他有什麼不對。倪海默把筆記本的文檔找出來給李弋風看，又說了一些他收集資料總結出的結論和一些疑問。李弋風一半的心思參與討論，另一半卻還是疑惑倪海默真的都不問問陳顏青嗎？
吳歆只跟陳顏青二人說了今天上午的情形，所以李弋風並不知情倪海默已經知道了陳顏青的態度。
在討論完之後，李弋風還是解釋了句。
「顏青有些不舒服，我就讓他回寢室了。你這部分的報告寫得很好，我回去和顏青匯總一下，咱們基本上可以開始做些收尾工作了。」
李弋風認真地注意著倪海默的神情，只見倪海默挑了挑眉，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
。。。
倪海默收拾收拾了東西就準備離開。李弋風顯然懷疑倪海默還要去酒吧，不禁抓住了倪海默的電腦包。倪海默目光看向他。
「你。。。今天還去酒吧嗎？」
倪海默一聽就明白了。不知怎的，心下竟有一點暖洋洋的感覺。
「回寢室睡覺。」
李弋風聞言鬆了口氣，便鬆開了手。
「我一會去食堂順便給你帶點飯？」
倪海默點了點頭，就拿著東西離開了。
看著倪海默離去的背影，李弋風只感覺貌似他和倪海默之間的氛圍也沒有那麼緊張了。心下竟也有一絲喜悅。
李弋風拎著三份飯回到寢室，陳顏青湊過來。
「今晚加餐？」
李弋風嘴角一抽，加的哪門子餐加。
「有倪海默的一份。」
陳顏青頓時瞪大了眼睛。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對啊，你打得飯，默默不會吃吧？」
李弋風嘴角又是一抽，一記眼刀甩過去。然而，陳顏青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飯上，並沒有中招。李弋風勾起嘴角，悠悠道。
「那不如，你去送好了，然後說是你買的，他一定吃。」
陳顏青動作一頓，挑出賣相最好的一份，雙手奉上交到李弋風手裡，之後大步走去開門，站在門口恭敬的一擺手。
李弋風一挑眉，這服務態度不錯。
陳顏青看著李弋風走到隔壁寢室敲門。他立即關了門，還留有一絲縫隙的時候停住了動作。
下一秒，倪海默就開門了。簡單的白T黑褲，劉海微微垂在額上，嘴角上揚的弧度剛剛好讓人感覺舒服。
陳顏青看得正出神，感覺倪海默的視線掃了過來，心下一驚。
「砰。」
這下門關嚴了。
門后的陳顏青聽見外面李弋風一聲嘆息。緩了一秒，迅速轉身一頭撞牆了。太丟人了。。。
其實，倪海默並沒看見什麼，只是陳顏青的寢室就在他的斜對面，門縫后隱隱約約有個人影，他也只是隨便看看。然後，「砰」的一聲，直接此地無銀了。
李弋風也是在那一刻無奈的笑著嘆氣，真沒見過比這還尷尬的事了。
倪海默接過飯，隨意的問了句。
「青哥，好點了嗎？」
此時此刻，李弋風還能說什麼。。。
「應該。。。是好了。」
倪海默嘴角一勾，點了點頭，搖了搖手裡的飯。說道。
「謝了，改天換我請。」
李弋風也笑了笑，點著頭。這和諧氣氛真是讓他有點感慨。
說完，倪海默就轉身要進屋了。
李弋風順著開門的空檔往裡面看了看，隨即說道。
「要不去我們那吃吧，我們也還沒吃。」
屋裡那一個個空酒瓶，真是。。。
倪海默動作一頓，沒回頭說道。
「下次吧，病人需要靜養。」
說完便關門，李弋風在門后愣了幾秒，隨即苦笑。
原來，兩個人是互相都在遠離。
李弋風回到寢室，就看見陳顏青坐在桌前雙手支著下巴，一臉的生無可戀。李弋風一句話沒說，直接坐在椅子上開始吃飯。
陳顏青看著冷漠的李弋風，只覺陣陣扎心，終是沒崩住。
「他。。。他沒發現吧？」
李弋風聞言，停下夾菜的動作，嘆了口氣，抬起頭目光炯炯的盯著陳顏青。
陳顏青被盯得心下一慌。
「發，發現了？」
李弋風表情認真，語氣嚴肅。
「既然做不到，何必逞強呢？」
陳顏青聞言，臉上的表情一僵，脫力般靠在了椅子上。喃喃著。
「是啊，做不到啊，怎麼就做不到呢？」
「顏青，那你又是怎麼想的？你真的不能接受倪海默嗎？」
半晌，陳顏青對上李弋風的視線。
「如果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就不能。這個險我可以冒，默默不行。」
李弋風聞言，理解了八九不離十，說白了。這個責任陳顏青負不起。
對於陳顏青可以是一場特殊的戀愛，對於倪海默就是一場生死的冒險。
可是。。。
「必然性寓於偶然性之中。既然你現在做不到遠離，那為什麼不去走近試一試。這不是一道習題，沒有什麼準確答案不是嗎？」
陳顏青仰頭看著天花板。
「理論上過得去。只是，我們不是你和小仙女。我不知道我對倪海默的那點喜歡是否足以支撐以後社會和家庭的壓力。這些壓力雖然不會在一朝一夕間壓過來，但我不想重蹈覆轍。雖然我相信自己並不會做出什麼極端的行為，卻也不想默默再一次陷入風波中心。」
這倒的確像是個無解的問題。
所以啊，這世上的痴男怨女不只是求而不得，還有退而求其次。
我喜歡你，但卻不敢跟你在一起，所以，我退到朋友的位置，哪怕做著丟盡臉面的事，哪怕自己都討厭自己現在的患得患失。可是，沒辦法。
就是，退而求其次。
李弋風懂了。陳顏青比自己勇敢，他敢於承認喜歡，願意為喜歡的人做著傻事。全心全意，冷靜克制。
對於現在的情況，陳顏青不是在找借口去解釋，而是冷靜的說著事實。
話已至此。。。
還是吃飯吧。。。
飯後，李弋風和陳顏青在一起把這段時間的報告整理匯總，匯總後發給了倪海默，讓倪海默準備製作PPT。
陳顏青看著倪海默的報告，最後一頁是發表自己的見解。
友情。
愛情。
親情。
基本像是具體在寫某個人。看到愛情的時候，陳顏青瞬間皺了眉，到親情，眉頭更是蹙起了小山。這樣的偏激諷刺完全是不能用的。
即便現在大學學風倡行言論自由，解放個性。卻也要基於一般概念來說。這種完全個人主義的觀點只會引起眾人質疑，並不會有什麼共鳴。
李弋風在一邊叫了陳顏青幾聲，見沒反應，轉頭看著陳顏青面色沉重的拿著倪海默的報告。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陳顏青沒說話，把報告遞了過去。
李弋風接過。上面赫然寫著：
愛情自由無界限。一方面，不過只是醫生和精神病學家依然採用激素注射、休克，療法、閹，割，甚至腦科手術，試圖治療同性吸引。另一方面，也不過只是精神分析專家聲稱，家庭病理引起性的偏離，比如同戀，並且病人經常接受數年無效的治療。異性之愛是救贖。同性之愛是災難。本就同根同源，說到底不過是愛情終究有差等。
誠然，芸芸眾生，天生一副肉眼凡胎，是如何體會人類最為高尚、最為聖潔、最為理想、最為自由、最為完美的愛情呢！
關於家庭的，更是。。。
李弋風看完后，心下彷彿壓著巨石。
整篇報告絲毫的收斂修飾都沒有，都是倪海默想要說的話，心裡最真實的想法。
李弋風撫了撫被自己捏皺的頁腳，道。
「我，去找他聊聊。」
陳顏青聞言，神情不見輕鬆。
這時，傳來敲門聲。
李弋風和陳顏青對視一眼，李弋風起身去開門。門外赫然站著的就是倪海默。
倪海默是拿著電腦來的，開門后，拿著電腦便走了進來，邊走邊說。
「我不太清楚你們做的PPT的軟體是哪個，估計我電腦里沒有，給你發了簡訊沒回。我就過來了。」
李弋風聞言，解釋道。
「抱歉，我手機沒電了。剛在整理匯總報告就把手機沒電的事忘了。」
倪海默坐在李弋風書桌前，聳了聳肩。
李弋風湊了過去，告訴倪海默下哪個軟體。
下好軟體倪海默就要起身離開，被李弋風攔住。
「在這一起做吧，軟體不清楚的地方可以問我們，報告有些地方可能也需要改一改。」
不置可否。倪海默點了點頭。
倪海默的位置是只有側臉對著陳顏青的。即便如此，從進門到現在終是餘光也沒有瞥到陳顏青這裡。
陳顏青現在心裡除了失落之餘更多的是說不出的沉重。文字代言語，代思想。
倪海默注意到電腦下面壓著的正好是自己的報告，頁腳上有著明顯的捏痕，倪海默眉頭一挑。
「怎麼？我的這份報告有問題？」
李弋風沒想到竟會是倪海默主動提出這個問題，想了想，也沒繞彎子說道。
「個人主義太過，怕是需要改一改，不然用不了。」
倪海默面色沒變，甚至還帶著笑。聞言還配合的點了點頭。
「行，隨便在網上down的，不用就不用吧。」
陳顏青聽見倪海默的話，倏地站了起來，椅子在地磚上滑動發出刺耳的聲響。
倪海默仍然沒有正面看陳顏青，只是側眼望著，發現陳顏青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才轉過身子正面面對陳顏青。臉上含笑。
「青哥，生病看來是好了，狀態不錯。」
陳顏青在這一刻竟有些厭惡倪海默的笑臉。
倪海默見陳顏青面色陰鬱，沒有回應，也斂了斂笑，說道。
「怎麼，是又想說我隨意玩票？報告我寫了，你們接受無能，我又不想改變自己想法。那就不用了。這個理由還是不可以？」
如果不是那眼神中毫無掩飾的挑釁，陳顏青很想回一句，理由很充分。
「down下來的也算是你自己的想法的話，那的確也沒什麼修改的必要了。」
李弋風在聽見陳顏青的話后，心下就有些不安。果然，倪海默臉上的笑沒了，神色也不好看起來。彷彿蘊藏風暴。
陳顏青看出李弋風的為難，對著李弋風淡淡說了句。
「大才子，你先出去。」
李弋風猶豫著，覺得這個時候自己不應該離開。倪海默卻也說了句。
「也該有個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