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就這樣吧
下課之後，吳歆去了琴房。李弋風他們則是梁飛龍的專業課。
李弋風和溫柔是第一組。溫柔負責ppt，李弋風負責報告。
從導入開始，大家就目不轉睛的看，15分鐘的報告，所有人一點動靜都沒有，中間傳來一陣鋼琴旋律，李弋風也隨之停頓了幾秒，眉頭皺起，嚇了眾人一跳，很快又恢復正常，不過明顯語調錶情都透露著不快。
中間有一聲「卡擦」的聲音，還是因為覺得李弋風實在太帥了，情難自禁，拍了一張照。引來了一些人的笑，溫柔也對她笑了笑，李弋風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咋的她手機都要掉了，頓時，放下手機，全心投入。
報告結束，掌聲雷動。
梁飛龍從座位站起。笑著看了看溫柔李弋風點點頭，拿著手裡的本子開始點評。
「至於報告內容的精彩程度大家有目共睹，可以說超出我的預想，就給你們的時間來說不長不短，難度很大，所以我期待值也就保持一般，李弋風這一組是我偏心認為的學霸組，果然很給力。不過在這裡我要批評李弋風一點。」
說著轉向了李弋風，嚴肅的看著他。眾人表示驚訝，這種逆天的報告還有槽點？
看了幾秒，驟然一笑。
「全程表情太嚇人了，神情陰鬱，語調低沉，也就是聲音有磁性算得上好聽，不然啊，你這報告跟講鬼故事一樣。我的大才子，你今天是趕上每個月心情不好的那幾天？」
「噗哈哈哈哈。」
下面笑成了一片，李弋風表情鬆動一些沒說話。
之後，梁飛龍沒有說什麼，就讓他們兩個下去了。隨後，開始進行其他組報告。
李弋風跟梁飛龍說要去廁所就出去了。
他們今天上課的教室就是他們報道時的教室，對面就是6樓的琴房。而吳歆恰好在裡面。李弋風從前門看了她幾眼，就走到後門站定。
吳歆在裡面全神貫注的彈著《loveless》，她覺得她今天彈這首曲子有種新的靈感，她之前總感覺情感里還是缺少什麼東西，今天卻好像補上了一塊。雖不完全，卻要好過之前。
所以她更深的挖掘自己與曲子融合的最佳情感。當她閉上眼睛又想到早上那些爭吵，混亂，李弋風遞給溫柔的紙巾，厭煩他的理智，自己卻仍舊還是難以自制的心動，吳歆一下按錯了鍵。卻讓她好像打開了什麼穴位。
她仔細想了下那種明明很痛，窒息仍舊讓她如飛蛾撲火般迷戀的感受，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前期溫柔如水的音符，後期卻熾熱如火，之後接連一些休止符，符點。造成一種明明激烈的正是頂點卻戛然而止，之後變為斷續的訴說。
有些難言的話，其實正是因為隱藏在所謂的最美好中，所以你開不了口，怕打破迷戀，但你又痛不欲生，因為你糾結於自己的情緒。
這種糾結的感情，不經歷如何會懂。
吳歆把那段曲子翻來覆去的彈，腦中回蕩自己的迷戀，李弋風的冷漠。直到吳歆終於崩不住的跑音，她才大口喘氣的停下。
輕輕伏在琴鍵上，溫柔的撫摸著鋼琴，陷入了什麼回憶中，嘴角含笑。
這一切，李弋風都看到了，吳歆那段瘋狂的旋律，他清楚的看到聽到。看不到吳歆的表情，從她晃動的弧度，琴聲的激烈程度，都可以看出。吳歆現在很掙扎。
而能讓她這麼掙扎的原因，不必說。李弋風就那麼看著吳歆，直到鈴聲響起，有下課的同學陸續走出來。李弋風才轉身走進廁所。
李弋風打開水龍頭，用力搓著雙手，他原本以為同學聚會那個夜晚，也許就會是個終結。但其實並不是，就像每一次她們吵架，吳歆總會說的一句話，我不理你了，是一樣的。兩個人都沒有認真的態度。所以，都不放在心上。
李弋風也不清楚當時他的話究竟幾分是真心幾分是恐嚇。他說的話究竟是對吳歆說的還是提醒他自己？他真的想推開吳歆嗎？真的就一點都不喜歡吳歆？
那怎麼可能。
只是，從他知道從今以後他會是家裡唯一那個男人之後，他就註定沒有辦法回應吳歆的愛情。他必須時刻利用好大學四年的每一分每一秒。爭取本碩連讀。他答應過父親會照顧好母親，他不忍心看著喬雲自己一個人守著一個大房子。
吳歆對於愛情美好的幻想，是李弋風一直看在眼裡的。因為他做不到，所以，他就沒資格。吳歆可以因為習慣它的存在，就憑著青梅竹馬的感情一往而深，他不可以。責任和擔當是自小李浩元重點培養自己的。這種觀念根深蒂固。
而現在的時光正是浪漫愛情故事開始的時候，他不想讓吳歆在他身上耽誤了。他沒有時間用來去談感情，但是吳歆不一樣。她有大好時光。她的條件即使比他李弋風強一百倍的人也配得上。所以，他如何忍心？
他不是輕視吳歆的愛情，而是其實他沒有幾分信心去回應吳歆的真心。如果答應之後，他就有了責任，當他沒有時間陪她談情說愛，她會委屈自己遷就他，直到有一天她無法忍受，不想委屈了，後悔了。無盡的爭吵，只會把彼此那些美好全部抹殺。然後做陌生人嗎？
李弋風做不到。對於吳歆，他做不到。你說他是懦夫膽小鬼什麼都好。只是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讓它有任何發生的可能性是最好的。
就這樣吧。
李弋風關掉水龍頭，回到了教室。
下午吳歆和廖美奇還需要排練，晚上陳顏青辦賠罪宴，他們六個人在學校外面的飯店點了幾個菜。
吳歆還是感冒了，沒發燒，嗓子卻啞了，說起話來，透著別樣的萌，一說話，廖美奇她們就想捏她的臉。李弋風臉色倒沒有上午的難看了，就是話很少。雖說平時話也不多，但今天飯桌上確實尤其的少，她們問他報告順利嗎？只笑著點頭。
陳顏青在那邊吹噓李弋風有多厲害厲害，李弋風也只微笑不語。
吳歆擔心他，問了句怎麼了，他也只笑著說沒事，這陣有點累。吳歆卻明顯的感覺到了他笑中的疏離。
之後，張心欣就開始討論接下來的十一假期怎麼過。詢問要不要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啊。
陳顏青家是本市的，不過他十一已經被預定去上海了。
但是，廖美奇兩個人很贊成張心欣的建議。還在熱烈的商量著地點。最後定下來要不要去杭州玩，到時候沒準還可以去上海和陳顏青偶遇。
吳歆看了看她們，又看了眼李弋風，
「風風，你十一……」
「回家。」
「阿？男神你要回家啊，這麼好的七天假多浪費啊。」
李弋風仍舊溫和的笑。沒有回答。
吳歆想了想，道。
「風風回家的話，我也回家，不然小華姐姐會說我的。」
「阿？歆歆你也不去啊！」
吳歆看了眼李弋風，又轉向她們三個人。
「以後有機會的吧，」
李弋風看向吳歆，
「華姨那裡我去說，你去跟她們出去玩玩吧，你不是一向很想去看看蘇杭古鎮嗎？去吧。」
吳歆看著李弋風，想說什麼，就被張心欣她們打斷。
「就是啊，去吧去吧，你就拋下男神一次跟我們去旅行吧，」
「對啊，歆歆，蘇杭真的超美的，現在天氣還比較好，多棒啊！！」
吳歆確實也很猶豫，本來高三畢業那個假期她就準備跟李弋風去杭州的。現在有了這個機會，她還真的很動心，可是，她又想跟李弋風回家。
「我……」
吳歆猶豫的看著李弋風，李弋風卻不知在手機上看著什麼，一點沒注意到她的關注。
陳顏青也注意到吳歆的視線，他瞄了一眼李弋風的手機屏幕。嘆氣。
「小仙女，你就跟她們去玩玩吧，你家離學校這麼近，平時周六周日就能回去了。」
吳歆想想也是，便笑著答道。
「那好吧。」
便也加入她們三個人討論的熱潮，說著要去哪裡哪裡玩，吃什麼什麼好吃的。四個少女商量的不亦樂乎。
李弋風放下手機，看了一眼吳歆的笑臉。
果然，她總是在遷就他。其實，這樣她才會更開心。
陳顏青在一旁敲了敲桌子，低聲跟李弋風說道「去廁所。」
洗手間里。陳顏青若有所思的看著李弋風，李弋風面無表情的對望。
良久后，陳顏青敗陣。李弋風靠著牆壁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你今天是不是深沉過了頭？」
「嗯？」
「報告黑臉，吃飯的時候也漠然，連剛才小仙女明顯的示好，你都裝看不見，寧願在那看手機屏幕界面。你所有的行為告訴我，你的心理狀態在面臨嚴峻的考驗，你所有的不正常的舉動就是信號。」
「所以呢，想聽背後的故事？」
陳顏青看著李弋風突然流露的痞氣，頓時有點想笑。
「你的故事太複雜，我還小不適合，只是想提醒你，衝動的時候不要做任何決定。這個世界上可沒有後悔葯，有些話有些事說了做了有時就是無法償還的代價。」
李弋風聞言，低頭看著地面半晌，意味不明的笑。
「或許吧。我先走了，問起來就說學校有急事。」
「喂，你不是吧，就一天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
李弋風沒有回答，擺了擺手，路過門口的時候看了那邊喜笑顏開的吳歆一眼。隨即不做停留的離開了。
變了個人嗎？這才是本來的他。淡漠疏離。或許，以後的日子，也會這樣了吧。
陳顏青看著李弋風離去的背影皺眉。他以他的專業直覺判斷李弋風身上圍繞著一股說不出的頹唐氣息。像是準備或正在放棄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至於是什麼？不得而知。
吳歆沒看見李弋風離開，等陳顏青回來沒看見李弋風的身影，她便問道。
「風風呢？」
「奧，學校有點急事，他先走了，讓我們吃完飯早點回去，對了，他還讓我提醒你吃藥。」
吳歆皺眉，拿出手機，上面沒有一條信息。
陳顏青看著吳歆不快的神色，心裡咒罵李弋風，造的什麼孽！作的什麼妖！小仙女這麼好，你怎麼捨得你！
面上卻打著哈哈「你也知道李弋風可是咱們院有名的大才子，忙點正常。對了，你們都商量去哪玩，說來聽聽」
廖美奇立刻高興的把話接了過去，幾個人熱熱鬧鬧的聊了起來。
吳歆明顯不在狀態，想了想還是給李弋風發去簡訊。
「你晚上沒吃什麼東西，餓了的話買點麵包吃啊。照顧好你的胃。」
5分鐘之後得到回復。
「好。」
吳歆看著那個小小的句號。心裡卻想著，他做了什麼事，要向自己道歉？
李弋風躺在寢室床上，耳邊聽著childhood，收到了吳歆的簡訊。
他手指動了動，閉上眼睛把手機放在一旁，等鋼琴曲又重複放了一遍，才回復。從十幾個字，刪到幾個字，最後就剩一個字，又加了個標點。
發送。
那個句號對於李弋風是兩個意義，歉意和決絕。
對於吳歆卻只有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