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酒,不能開車
經吳景介紹,孟蘊淡淡笑著叫那些人三叔四叔小姑等,每叫一聲,心裡就莫名悲涼一分。
她快被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籠罩得透不過氣。卻又不能失禮的對人家擺出一副冷冰的面孔,大過年的,誰都不想掃興。
吳家除了吳景的爸爸只有他一個孩子,其餘的兄弟姐妹至少都有兩個孩子,而且很年輕就成家生子了。
這導致吳家子孫繁多,孟蘊既是姐姐也是妹妹,一張張臉孔,她根本認不過來。
太陽漸漸從雲層里露了頭,吳景將家裡的椅子都搬進院子里,讓客人在院子里喝茶曬太陽,孟蘊也在其中。
別人聊著天,就算話題與她無關,也會時不時的投來打量的目光。
孟蘊在一群陌生人之間如坐針氈,還要回答他們偶爾拋來的問題。
吳四叔問孟蘊:「小孟,你現在在哪裡做事?」
吳四叔穿著很講究,一副中年成功人士的模樣,一家人定居在臨近的海港城市,開了間小規模的建材公司,他的大女兒只比孟蘊小一歲,但小兒子才四歲,他的大女兒吳箐就是剛才問車是誰的那位。
孟蘊答:「在孟家的公司。」
有人就接話:「聽說是上市大公司,你做的什麼職位啊?」
孟蘊就說:「做個小部門的副經理。」
「經理啊,那很不錯的嘛,也是中層了。」
吳箐手裡抓著把瓜子,聽他們聊天,聽了兩句就蠢蠢欲動,笑著問:「你男朋友呢?」
吳箐畢業后就在他爸的公司里做事,一頭醇棕色的齊脖短髮,打扮時尚靚麗,目光從進門的時候就不停在孟蘊身上遊走。
孟蘊說:「他出去轉轉,還沒回來。」
相比於吳家人悠閑自得的狀態,孟蘊顯得拘謹且局促,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有問必答。
「這樣啊,」吳箐毫不掩飾自己眼裡的好奇,「他是做什麼的?」
正好這個時候,厲荊深回來了。
一眼就看見孟蘊跟個小媳婦一樣坐在一堆陌生人中間,嘴唇抿得緊緊的。
吳四叔家的小兒子在院子里瘋跑,沒注意到門口厲荊深,一頭撞在他腿上,被彈得摔坐在地。
小孩子從小被慣養長大,性子驕縱,被人撞到了,悶著聲爬起來就要攥起小拳頭要去打厲荊深。手抬了一半,看見厲荊深冰冷的眼神,嚇得縮回手,呲著牙無措的看著他。
厲荊深皺了下眉,然後那孩子愣了一下,忽然沖他叫了一聲,聲音溢滿哭腔,接著就嚎啕大哭起來。
這邊聊天的大人發現動靜,看過去——
孟蘊從厲荊深臉上看到了厭惡的表情。
之前一直是吳景看著那孩子,全程經過他都是看在眼裡的,走過去一把將孩子拉在一邊,「你自己撞上去的,還好意思哭?」
那孩子一把掙開吳景,朝最近的姐姐身邊跑去。
吳箐哪有心思管他,她的注意力全在門口那個男人身上。
吳箐一直以為孟蘊的男朋友是個上了年紀的土豪。這是現代社會許多人的定向思維,看見吃穿用度不錯的年輕女人,聽說還有個有錢男友,第一印象是被包養,第二印象是土豪男友肯定是個相貌油膩的中老年。
況且吳箐自己也見過不少。
看見厲荊深的時候,她立刻就把他和外面那輛豪車對上號了。
吳箐問孟蘊:「他就是你男朋友?」
孟蘊情緒不高的點點頭,沒反駁。
吳箐的弟弟一直哭鬧,她煩得很,一把將弟弟推到老媽懷裡,「你管管他,又淘又潑。」
孟蘊現在的情況很尷尬,被夾在中間,一頭是陌生的親戚,一頭是要在別人面前裝親密的前男友。
沒了她,雙方根本不可能有交集,她不得不做這中間人,介紹兩邊的人互相認識。
孟蘊站起身走到厲荊深身邊,本想拉他的手,最後變為扯著他的衣袖。
厲荊深看了眼她的手,手心反轉,將她的手握在手裡,孟蘊的手輕微的顫了一下,他拇指指腹有意無意的,輕輕拂過她的手背,像情侶間親密的小動作。
孟蘊忽視,拉著他介紹:「這是我男朋友,厲荊深。」
厲荊深立刻就行使了男友特權,伸手摟了下她的肩,沖吳家剛來的那些人點了下頭,沒多大興趣挨個認識。
在他看來,這些人不過就是讓孟蘊感到不自在的無關緊要的人,名義上的親戚,況且真假還未知。
這上午熬得很漫長,孟蘊常常坐著坐著就望著天發獃,垂下眼帘的時候,眼睛刺痛,看東西都感覺盲了似的。
厲荊深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總是在她看天的時候,光明正大以摸她手溫的方式,將她的手握在掌心。
他的手很溫暖,這種感覺讓她抗拒,卻又依賴,不想他放開,好像他握著她,她才能從虛無中找到一點真實感。
厲荊深看她眼神屢屢發直,心裡冷哼,自找罪受。
中午吃飯的時候,所有人以歡迎她回家的名義,給她和厲荊深敬了一輪,孟蘊喝了兩杯聊表誠意,酒量不佳,之後就喝飲料了。
厲荊深卻照單全收。
孟蘊在旁邊看著,心裡一股無名火燒啊燒,他喝了酒,不能開車,自然走不了。
厲荊深沖她勾了下嘴角,孟蘊恨恨的別開臉去。
小人得志。
吳四叔看厲荊深喝酒的時候,孟蘊一直盯著他看,以為是想勸他少喝,又不忍掃大家的興,便笑了笑說:「好了,大家吃飯,都不要勸酒了,能喝就喝,不能喝的不要勉強。」
一頓飯,喝趴下好幾個男人,吃過飯各自找了地方睡覺。
厲荊深沒倒,但是喝得有點上頭,孟蘊扶著他上樓休息。
吳景看厲荊深人高馬大,孟蘊太纖瘦,怕她受不住男人的重量,就說:「孟姐,我扶姐夫上去。」
厲荊深很淺淡的笑了笑,然後將大半個身子的重量全壓在了孟蘊身上。
孟蘊咬牙切齒,轉身笑著回吳景:「不用了,我扶著就行。」
上樓的時候,孟蘊使勁在他腰上擰了一把,「你故意的吧?」
厲荊深裝沒聽到,而是附在她耳畔問:「剛才那個叫吳什麼?」
灼熱的濕氣全噴在她白皙的頸子上,孟蘊避都避不開,回道:「吳景!」
「嗯,還挺上道的。」厲荊深話里透著讚許。
姐夫。
能不上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