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知好歹

  「嗯。」厲荊深回應了一聲,漆黑灼熱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


  這角落裡光線不好,他又擋住了燈光,大片身影籠罩在她白凈的臉上,挺俏的鼻樑在皮膚上投下淡淡翦影,她一瞬不瞬的望著他。


  厲荊深的手心裡握著她細小的手腕,指腹有意無意撩擦過她的手腕和手心,像在把玩什麼好物。


  那瞬間的酥麻感讓孟蘊抖了一下,手指握起的同時,清亮的眼睛眨了眨,睫毛忽閃的那一下,像羽扇拂過他的心尖。


  映在她瞳孔里的暗淡燈光,像是漣漪浮動的湖面。


  厲荊深心癢,又低下頭似吻非吻的親了她一下,唇瓣拂過,像是在有意勾引她,看她反應。


  曖昧隨著周圍溫度的升高而無聲蔓延開來。


  孟蘊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心跳加速,眼神也飄忽了一下,轉著眼珠去看旁邊有沒有人,隨後才再次一動不動望著他。


  她一隻手被他反扣在牆上,那樣子就像被迫敞開胸懷任他為所欲為。


  厲荊深將她平日里清冷寡言的樣子與現在作對比,總有一種磐石變棉花的落差。


  孟蘊擔心有人過來,畢竟這是公眾場合,這雖然是角落,只有有人從走廊另一邊對向過來,就能清楚看到他們。


  並且……對面走廊光可鑒人的牆面能印出他們的身影,從另一方向過來的人,又能率先看到他們抱在一起的影子。


  這設計,彷彿是在專門捉弄在此親熱的男女。


  追求刺激這種基因就像天生埋在男人身體里,厲荊深極其喜歡看她感覺強烈又不得不隱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像醉酒的人強忍醉意,硬說自己沒醉還能再干一杯。


  越是如此,越讓他覺得興奮刺激。


  「怕人看見?」他嘶啞著嗓音靠近她,伸手摟住她的腰,讓她挺起腰和胸,貼緊自己。


  男人的陽剛,女性的柔軟,在碰撞中融合。


  「你喝了多少?」孟蘊偏頭躲著他的呼吸,一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他扳過她的臉,孟蘊眼前一晃呼吸一滯。


  他的聲音染上一層情慾說:「不多,沒醉。」


  說完便去啃噬她的嘴唇,孟蘊的腰被他鐵鉗般的手臂撈緊,動彈不得,落在她腰后的手指,也在配合接吻的節奏輕柔慢捏,她頓時一酥,差點腿軟,要不是被他抱住,幾乎要滑到地上。


  緊張又酥麻的發出一聲:「唔……」


  厲荊深移開她的嘴唇,沿著下頜,到了她的脖頸,他埋在她肩窩吸了一口氣,說:「今天很香。」


  孟蘊覺得他好像有反應了,說什麼也不敢回應不敢動。


  他在她脖子上親了一下,寂靜中,啵的一聲,很清晰。孟蘊神經某個地方彷彿被擊中,霎時間腦中一片空白。


  他引誘道:「再叫一下。」


  「我沒……叫。」前兩個字鏗然有聲,立刻被他咬住耳垂,聲音繞了個彎兒,變得莫名嬌柔。


  「那你叫一聲。」


  「我不是變.態,也沒有惡.趣味!」孟蘊穿著弔帶復古傘裙,腰部一圈金色刺繡,勾勒出她的腰線,厲荊深的手就在那兒掐來掐去。


  親吻時不停用特徵抵住她,她以為他只是想親一親就完事。


  「厲荊深你別這樣,我生氣了。」今晚來的二分之一的人都曾打過照面,她很怕被人撞見。


  厲荊深停下動作,孟蘊看著他風雨欲來的眼,呼吸還未平歇,木著臉面無表情望住他。


  「不想?」


  孟蘊不知道他是問不想他,還是不想跟他那個,只抿著唇一言不發。


  他妥協,垂眸看著她,捏著她的下巴晃了晃,沉著的臉上帶著一分流里流氣,聲音很緩慢亦很沉,「我想你了。」


  孟蘊也不知道他說想她,還是想跟她那個。


  「想我還是想我的身體?」孟蘊一直覺得他喜歡她的身體,勝過她這個人。見面就想摸兩下,時時都想著睡她。這到底該喜還是該悲?

  厲荊深的拇指指腹拂過她的唇瓣,低啞道:「都想。」


  孟蘊直直看著他,隨後垂下眼睫,嗯了一聲。那一聲,莫名的苦澀。


  「嗯是什麼意思?」聽見她聲音里的情緒,他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他。


  他一動不動盯著她,那樣的注視讓她心裡很難平靜。


  她看著他,聲音很冷靜地說:「可我不想跟你上.床,因為你只想跟我上.床。和我一樣的肉體有很多,隨時都可能被人替代,我為什麼要委屈自己?」


  之前的曖昧氣氛蕩然無存。


  厲荊深緩緩鬆開她,目光變得冷峻,寒意在沉默中溢出,過了兩秒,他看她兩眼,淡淡問:「覺得跟我上.床委屈?」


  孟蘊眼波無痕。


  他別開頭冷嗤一聲,隨後目光掃向她,語氣讓人覺得陌生,「當初騙我上床的時候怎麼不覺得委屈?」


  孩子都生了,她跟他講委屈?


  孟蘊覺得這話有點傷人,她沒多想,因為不想傷心。


  她依然平靜回答:「我什麼都忘記了,你說的事,真假我也不知。」


  「哦,你忘了你本事,要不要我獎勵你?」厲荊深不動聲色看著她,聲線是近乎於冷漠的淡然。


  「隨你。」孟蘊抬眸,沒有情緒也沒有溫度,彷彿對外界所有的刺激免疫,「可以自己指定獎勵嗎?可以的話,高亞團建那晚在酒店說的什麼條約就當沒存在過,反正現在……你也用不著我。」


  孟蘊說得很隨意,小臉寡淡得看不出任何情緒,「剛剛好。」


  「孟蘊,你真不知好歹。」厲荊深冷冷盯著她說。


  孟蘊呼吸都滯住,仍然波瀾不驚地緩緩說:「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那是她和厲荊深最後一次談話,她也找到了看不清楚她和厲荊深之間的根源所在,她已泥足深陷,同時,他卻還是處之泰然。


  他們的關係很薄弱,建立在肉體上的感情,有什麼堅固可言?


  她想要的果然越來越多,他卻不想給那麼多。


  所以,她傷心了。


  意識到了,那就斬斷。免得讓他有負擔,再繼續,她只會讓他覺得更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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