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哪兒了?
孟蘊真的跟孟禮淵告了狀。
以前挨邱子眉的打,她都沒主動跟孟閣文告過狀。
做這麼幼稚的事,厲荊深功不可沒,是他慫恿她,說,這是立威的好時機,殺雞儆猴懂沒懂?
孟蘊說,懂。
孟蘊確實也覺得林方原欺負人了,將她當做軟柿子,平常對他和和氣氣的,時間一長就讓他覺得是理所當然,等她拿出威信來,反倒讓他覺得心裡不舒服了。
拿一分錢,做一份事,林方原的工資可不低,說白了還是欺負孟蘊年輕,偷奸耍滑。
這裡的人都是看菜下碟,還給臉不要臉。
林方原下午灰溜溜來道歉了,說下午下班之前就可以把策劃案給她。
孟蘊想,明明能夠到點完成的事,為什麼一定要一拖再拖,非讓人撕破臉才行?既然已經不把她當做上司,就算回來了,林方原肯定也是不服她的。
這個人她不再要了。
厲荊深也說不能留,心裡有怨氣的人留著他也是顆定時炸彈,孟氏難道還缺個能力出眾的秘書?要是缺,他不介意幫她介紹一位盡心儘力的。
柳恆也不願再留下林方原,但孟蘊怕柳恆心裡有疙瘩,這畢竟是他的人,讓林方原回到原來的職位就行了。
柳恆堅持己見,開了林方原,隨後又重新在投資部門裡選了新的助理給她,職位沒有林方原那麼高,也不像那般眼高於頂。
這事雖然塵埃落定,但一直讓孟蘊如鯁在喉。
新的人,又要重新熟悉這項目,重新磨合。
加上這期間里,她試圖見鍾衛,都吃了閉門羹。大大小小的困難都在消磨她的意志,她接手的事遠比她想象的要難。
……
上城又下雪了。
孟蘊今天沒開車,走出公司的時候天已黑,雪花輕飄飄,像畫面慢放一樣打著輕巧的旋兒落下來。
傍晚這個點兒不好打車,又適逢周末,人潮如水。
孟蘊想起來,她也有一周沒見厲荊深了。
孟蘊今日的心情前所未有的低落,她背著包揣著手站在路邊,臂間還夾著厚厚的資料。
冷風刮擦著她的臉,鼻頭凍得通紅也等不來一輛車,面前的車流也堵得水泄不通。因為走著神,有空車停在附近的時候,她沒及時發覺,被人見縫插針坐了進去。
這個時間點,連在手機上叫滴滴都要排隊。孟蘊將下巴埋進圍巾里一邊取暖,一邊乾等著。
孟蘊的手機在包里震動著,她將文件夾拿出來,又打開包,看見屏幕上厲荊深的名字時,像看見救星。
接電話的時候,聲音莫名帶著一股顫音,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心裡醞釀了一天的壞情緒快要奔涌而出。
「厲荊深……」
厲荊深將車開出鼎安大廈的地下停車場,聽見電話那頭的聲音有異,隱忍得發顫,似乎一張喉嚨就有一腔委屈要吐出來。
他愣了一下,放緩聲音問:「吃晚飯了沒?」
孟蘊在一片車聲中回答:「沒。」
「一起吃個飯?」
「你不忙嗎?」孟蘊一般不會主動找厲荊深,常常都是厲荊深主動找上門來,他沒來找她的時候,她就當做是他在忙。
這一周,她也是這麼以為的。
厲荊深說:「今晚有空。你人在哪兒?」他聽著像是在路邊。
「我在公司對面的路邊。」
「嗯,在那兒等著我。」
孟蘊從來沒覺得這『等著我』這三個字這麼動聽過。
剛掛斷電話,有個男人朝即將駛開的公交車奔去,孟蘊往後退了一步給他讓道,也怕他撞著自己。
可孟蘊發現那個男人近自己身的時候,目光越來越緊,有些陰森決然,孟蘊覺得不對勁,手上加大了力道握住手機和包。
那人像龍捲風過境似的,身影狂卷而過,故意向孟蘊撞過去,趁機就去奪她的手機。
「幹什麼!」孟蘊死死捏著手機,對著那人凶氣十足的臉大聲吼去。
附近的人紛紛看過來,那人不死心,仍然死死瞪著眼,卯足了勁想搶孟蘊的手機,頗有種不得手不罷休的勁兒。
孟蘊有點怕,想著幹這種事的人大多都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心理,萬一他強搶不成就動刀子呢?她不是沒看過那種光天化日持刀搶劫的新聞。
要不鬆手給他算了?
可猛然想到自己手機里有很多重要資料,還等著厲荊深到了回她電話,立刻抓緊了手機,抬腳就往男人的要害處踹過去。
圍觀的人大多冷漠,都想置身事外,不想惹事,都只是看著不上前幫忙。
那人見孟蘊這麼烈性,圍觀者也不作為,膽子也更大,雙手並用,連拽著孟蘊的手使勁往前一拉。
孟蘊剛想過肩摔,突然就失去慣性往前踉蹌好幾步,被劫匪拖行好幾步后直接摔跪在了地上,感覺骨頭都震了三震,痛得她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幹什麼的?」
公交車走後,路口處指揮交通的交警發現了這邊,朝這兒吼了一聲。
劫匪慌了神,但一想到自己要白忙活一場就氣不打一處來,罵了一句之後,硬是甩開孟蘊,把他的手機搶過來使勁摔在地上還踩了一腳才走。
這時候見危險已經解除,有些人看了她幾眼心有不忍,卻是遠處走來的男生小跑過來將她扶起,「沒事吧?」
孟蘊整個人都摔懵了,掌心破了皮,血絲混著泥土,還有砂石嵌在她的肉里。
「我,我沒事……」
這時孟蘊終於覺得后怕了,心跳加速,腿也發軟,手還不停的抖,蒼白著臉色頭髮披散,樣子只能用狼狽形容。
男生個子很高,穿著校服背著書包,撿起地上看不出原樣的手機,推了推眼鏡問她:「這是你的手機嗎?」
「對,謝謝……」孟蘊像得了帕金森似的,伸著手去接。
突然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掌從身後伸來拿過了手機,同時,孟蘊腰上也多了一隻遒勁有力的長臂。
「謝謝。」
那聲音和氣息,甚至是熟悉的溫度,孟蘊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男生看了看厲荊深,發現孟蘊並沒有排斥對方的接觸,甚至一臉鬆懈的紅了眼眶,這才鬆了手。
「摔哪兒了?」厲荊深拉開她要查看傷勢,才發現她肩膀像抖篩似的。
他心裡一澀,將她轉過來抱進懷裡。
孟蘊抬著滿是泥渣的手放在他腰側,不敢抱他,怕弄髒他的衣服,聲兒顫顫的叫了句:「厲荊深……」
之後就控制不住的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