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這裡的業主

  刷了門禁卡,前面那輛賓士先開進去,然後放緩速度靠右行駛,讓她前方帶路。孟蘊加速超過,賓士跟在後面往她所在的公寓樓去。


  南僑城的房價比較高,設施也完善,並且公寓樓的人口密度不大,地下停車場的停車位也還算充裕。


  厲胤齊從車上跳下來,一臉諂媚的笑,「小孟姐姐,我來找你,你開心嗎?」


  「你問我開心嗎?」孟蘊有點受刺激,子承父好,竟然也玩起了突襲。


  厲胤齊擠著眉,「難道不開心嗎?」


  見孟蘊遲疑的神色,厲胤齊有點失望,他不想聽答案。不等孟蘊說話就扭頭對司機說:「劉叔叔,你回去吧。」


  司機看著這二人,他不是漲工資誘惑才送僱主家的小孩來的,而是被威脅。


  厲胤齊誘惑他不成,仰起天真的臉想也不想的威脅他,原話是:「你不送我過去,我就告訴爸爸你欺負我,我要換司機。」


  厲胤齊的上一任司機,就是因為他給他爸吹耳邊風被換下來的。


  司機怕了,「你爸回來看不見你,仍然要炒掉我。」


  「你不要怕,我會幫你說好話的。」


  司機仍然信不過小孩子的話,「萬一你出爾反爾呢?」


  厲胤齊臉一拉,生氣的說:「你看不起我?」


  「哪能。」司機小劉賠笑,但還是不答應。


  厲胤齊凝重的想了會兒,雙下巴都出來了,「這樣吧,我就去玩一會兒,一會兒你送我回來,爸爸就不會發現我不在家,這樣不就行了?」


  司機一臉勉為其難,答應了:「那好吧。」


  知道這孩子會使詐,他半路就發了消息給厲荊深。


  說好一會兒就回去的,雖然小劉之前就沒信過他的話,可厲胤齊腳剛沾地就眼睛不眨地反悔,實在讓他瞠目結舌。有錢人家的孩子腦子都轉得這麼快的?


  小劉說:「我就在這兒等著吧,我不上去。」至少要等厲先生過來,他才敢走。


  厲胤齊下巴一揚,「嗯,好吧。」隨你的便。


  ……


  孟蘊牽著厲胤齊進了電梯,手上抱著一疊厚厚的資料,厲胤齊進了電梯之後沒有嘰嘰喳喳的說話,異常沉默。


  孟蘊餘光去看他,被他看起來很沉的書包吸引了目光。


  「胤齊,你包里裝得什麼,不重么?」孟蘊說著就要去拎。


  厲胤齊想起自己裝的睡衣,小臉通紅,小身板靈活一閃,避開了孟蘊的手。他不能讓小孟姐姐發現這是他帶的過夜的衣服。


  每次穿小孟姐姐的睡衣,都跟裙子似的,好像女孩子。


  他靦靦腆腆的小聲說:「不要碰哦,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孟蘊收回手,替他理了理帽子,突然就想起他剛才站在保安亭里的樣子,腦袋小小的,臉圓圓的。緊接著孟蘊愣了一下,厲胤齊沒門禁卡進不來,那之前厲荊深和方尉怎麼把車開進來的?

  其他來訪的人,都是打過招呼才放行的。


  這事在孟蘊心裡擱著,就忘不掉了。


  進了門,孟蘊問厲胤齊:「你到我這兒來,跟你爸爸說過了嗎?」


  厲胤齊很實誠的搖搖頭。孟蘊猜都猜到了。


  厲胤齊站得板板正正的,一副乖巧聽話的樣子,他梗著脖子很誠摯的告訴她:「你可以打電話告訴我爸爸。」


  孟蘊還有些詫異,怎麼這次學會主動認錯了?

  接著他咽了咽口水,又說:「但是,但是你要讓他不準打我,也不準罵我。」他說得理直氣壯,說完就心虛了,小心翼翼的又看她一眼,「可以嗎?」


  孟蘊笑著點頭。


  她先走去陽台給厲荊深打電話。


  那天早上之後,她忙他也忙,沒打過電話,他發了兩條簡訊,她那會兒跟著柳恆在外面見客戶,敷衍的回了。


  之後他又發了條帶顏色的微信,孟蘊面紅耳赤的把他拉黑了。


  電話接通,厲荊深獨特低沉的嗓音傳來,「喂。」


  孟蘊勾了下耳畔的發,開門見山說:「你兒子到我這兒來了。」


  「我知道。」他很簡短的回。


  孟蘊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應該是司機告訴他的,她說:「哦。」


  厲胤齊盤腿坐在沙發上,豎起耳朵偷聽,心怕小孟姐姐跟爸爸說他壞話,想把他送回自己家,然後他們兩人就可以繼續背著他過二人世界了。


  厲胤齊嘆息了一聲,爸爸和小孟姐姐,會不會討厭他呢?

  幼兒園的一點點說,她的媽媽常常說她是小電燈泡,因為有了她,她的爸爸媽媽就不能過二人世界了。那他也是電燈泡嗎?

  厲胤齊拒絕這樣想,他堅信自己是愛的中心,爸爸和小孟姐姐都愛他。如此一來,就覺得很心安理得了。


  厲荊深聽了孟蘊的單字回答,低低的笑問:「哦什麼哦?沒話講了?」


  他的聲音在聽筒里傳來,被過濾后,有點沉悶感,也顯得更加磁性。


  「沒什麼要講的。」孟蘊覺得耳朵似被羽毛輕撓,又說:「司機等在樓下,等胤齊玩一會兒,我就讓司機送他回去吧。」


  厲荊深停頓了一秒,說:「待會兒我過來接他。」


  孟蘊本想說不,後來想起門禁卡的事,她『唔』了一聲,沒意見了。


  孟蘊沒力氣做飯,叫了外賣。


  為了看住厲胤齊,孟蘊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攤開文件看。


  厲胤齊心裡很複雜,從後面窸窸窣窣動了一陣,慢慢趴在了孟蘊背上,用氣音問:「小孟姐姐,在幹什麼呢?」


  孟蘊怕他摔下去,摟住他的小屁股,頭也不回說:「在工作呢。」


  厲胤齊本來想討好她,見她在工作,又乖乖縮回去了,怕影響她做事,她會煩他。姑奶奶說,煩人的小孩都不討人喜歡的。


  過了會兒,門鈴響了,孟蘊以為是外賣,打開門才發現是厲荊深。高大的身軀,擋住了門口的光。開門一瞬間,他抬眸,孟蘊有輕微的失神。


  幾天不見,總覺得有些生疏了。其實也不算很親近過,孟蘊又這麼想著。


  然後,孟蘊想起什麼似的,澈目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隨後才側身讓他進門。


  厲荊深敏銳的發現她目光在他臉上逡巡了片刻,這人心裡有事。他走進來,眉梢一挑,把車鑰匙扔在鞋柜上,全然當做自家似的輕鬆。


  他問孟蘊:「你剛才在看什麼?」


  他既然開口了,孟蘊也就不等時機了,她轉身面對著他問:「我有個問題,你之前是怎麼進來的?進小區必須刷門禁卡,陌生車輛進來,沒有業主答應,不準進的。」


  厲荊深聽著她質問的口吻,面不改色掃過她淡靜的臉,說了句:「我就是這裡的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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