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有膽,誰的牆角都敢聽
厲荊深像是根本沒品出自己爺爺話中的憤怒,一言不發的坐厲頌甫在身旁。
他正對著孟蘊右前方的位置,她只需抬一抬眼角,餘光就能掃見他。
不知是不是他剛好坐在一盞吊燈下,燈光傾瀉在他臉上肩頭,周身都像縈繞著一圈淡淡的光暈。
而他不動聲色的坐在那裡,袖口上挽,麥色小臂半露,修長五指正搭在桌沿,微垂著眼瞼,深邃的五官因燈光原因,在高挺的鼻樑內側留下一小片剪影。
孟蘊鬼使神差的將目光定格在他臉上片刻,想起了幾天之前爺爺形容厲荊深時用的兩個字。
匪氣。
最稱得上這兩個字的,應該是他那對戾氣逼人的眉和眼。
突然,那人眼角微動,朝她看了過來,孟蘊收拾目光不及時,故作沉靜的別開眼,端起面前的茶水小小的抿了一口。
孟家二老因為厲荊深兒子的出現,已經分外不爽,厲頌甫都看在眼裡,追問厲荊深:「家裡保姆不在嗎?」
厲荊深輕聲慢氣的回答:「保姆請假了。」
從厲頌甫的言辭之間不難聽出,他並不是那麼待見這個曾孫。
小孩子縱使頑皮,心性也敏感,他能感覺到大人對他是個什麼樣的態度,厲胤齊進了門之後性子便收斂了許多,規規矩矩的坐在姑奶奶身旁,即使他爸也在旁邊,他也不敢再造次。
厲荊深全程話不多,對主動與他搭話的孟行露也甚是冷淡。
孟家的人不難猜出,厲荊深似乎對孟行露並沒有男女之間的那點想法,不過家族聯姻,感情這種東西,有了就是錦上添花,沒了也無傷大雅。
上桌那麼久,孟蘊也沒有見到那位厲家外孫的影子。
中途來了個電話,她拿著手機出了包間。
電話是以前在虹市的房東打來,問她還有一把鑰匙在哪兒。
孟蘊離開的時候托同事把鑰匙交給房東,因為租房合同沒到期,押金和剩下租期的錢她都沒要了。
「我忘記了,另一把鑰匙在進門鞋櫃的圓盤裡……對……嗯,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孟蘊因為講電話,走到了靠近洗手間的拐角,旁邊有一株一人多高的盆栽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掛完電話並不想立刻回去,於是就靠在牆邊刷了會兒微信。
沒過一會兒,有腳步聲靠近,還有男人講電話的低沉聲音,「好了,你說。」
孟蘊怪自己耳朵太尖,幾個字就聽出了那是誰,那人已經走近,孟蘊往後緊緊貼著牆壁,將自己完全掩藏在那株盆栽之後。
「後天晚上沒時間,改到明晚……到不了東城那就往後推,直到我有時間,難道還要我配合他的行程?跟他的秘書協調,協調不好就不用談了。」
男人的聲調不疾不徐,每個字卻都像鼓棒落在鼓點上,帶著不怒自威的凌厲。
孟蘊不自覺的屏息,等他完掛電話,手機屏幕的光亮消失,卻不見他人離開。
從大片葉子的縫隙之間,孟蘊看見了黑暗中有一點忽明忽滅的火光。
接著,耳邊突然傳來一道低冷的嗤笑,「你還真有膽,誰的牆角都敢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