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聽到他以為會聽到的聲音,卻是聽到了熟悉的輕淺呼吸聲,就在他身側。
「飛衣,摘下帽兜,好不好?」
飛天試探地問飛衣。
飛衣抿了抿唇,似乎,想要拒絕。
但終究還是順從地摘下了帽兜。
從來,他就沒有拒絕過飛天,到如今,他依然做不到拒絕她……
兩個空洞的眼眶露在飛天和夜魔面前。
夜魔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
五百多年的物非人也非,讓夜魔看到了一直想見的飛衣,卻張口無言。
無數想說的話,在腦中亂成了一團,不知道此時該說哪些,要先說哪句……
又生怕自己一出聲,就被飛衣發現了自己的存在,導致飛衣再度負氣離開。
而他,甚至不曾想到,飛衣早就知道他在了。
飛天的眼眶,不受控地紅了。
淚珠一滴一滴,不受控地湧出。
「對不起。飛衣,對不起……」
很多想說的話,在看到飛衣空洞的眼眶的時候,只化作了最無力的三個字。
如果飛衣只是一個凡人,這樣的過失,她要如何去彌補?
飛衣愣在那裡。
他想過很多種他們再見面的場景。
想過飛天可能對他說的很多厭惡排斥的惡劣話語,獨獨沒有想過,飛天會對他說這三個字。
甚至,在進入烏蘭草原的時候,他還覺得,飛天會因為烏蘭草原里殘留的那些片斷而責備他……
他還聽到飛天的聲音不對。
「你……你哭了?」
淚水滴落的聲音,如同滴在他心上一般,讓他冰封堅硬的心湖面上,產生了裂痕。
他心慌意亂,手足無措。
手中的權杖倒向一旁,一雙手,慌亂地摸向飛天所在的方向,「你別哭,別哭……」
他不明白,五百多年前,她被人下毒,遭遇背叛,都沒有哭泣,現在,為什麼會突然哭了。
而後,想到了什麼,對著夜魔怒目而視。
不……
他沒有眼睛,臉上寫滿的憤怒,如果有眼睛的話,一定是對著夜魔怒目而視的。
「你做了什麼?你把長生天惹哭的?」
夜魔滿頭黑線。
分明是因為看到了飛衣的模樣……
可是,他不打算辯解。
飛衣主動和他說話了,如今,只要他還願意和他說話,不論怎樣罵他,怎樣讓他背鍋,他都甘之如飴。
可他還是不敢開口說什麼,心虛,愧疚……
飛天抓著飛衣的胳膊,搖頭,「不是他。」
飛衣的動作頓住,「不是他……那是我?我,又……」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頓住了,唇,抿成了一條白線。
他做了什麼惹她傷心地哭了?
是因為被她看到的那些事情嗎?
還是因為他蠱惑呼圖野反了草原十部?
想到這裡,飛衣的面色,白了幾分,僵硬地收回手,去摸自己的那根可以當拐仗使的權杖。
夜魔的目光落在那根權杖上,狼頭……
那狼的頭頂上,還有一片血紅色……
夜魔的眼眶,也紅了。
「我該走了。你們拿了東西,也走吧。」終於摸到了權杖,他站起身來對他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