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京城最大的笑話
蔣禹清只覺得這女人大概魔怔了:「宮女來報時,說你女兒已經斷氣多時。
後來,本宮也問過那天去你們府中看診的大夫。
他去的時候,你女兒已經死了兩個時辰以上,身體都僵了。你讓本宮怎麼救?本宮是大夫不是神仙!」
她頓了一下,接著道:「對於你說的,沈家舍了家業助本宮完成大業,更是子虛烏有的事。
你以為你沈家借了七艘寶船給本宮,是本宮佔了你家的大便宜。事情的真相,你問過你父親了沒有?
本宮不防告訴你,那七艘寶船是本宮用一滴可延壽十年的至寶靈乳,租借來的的。
能延壽十年的寶貝,別說是只是租借七艘寶船兩年,就是買下它們也綽綽有餘。太上皇仁德,事後還給你們沈家賜了「仁義之家」的牌匾,讓你們沈家的生意借著這名頭更上一層樓,可謂名利雙收,便宜佔盡。
現在你告訴本宮,沈家舍的是哪門子的家業?本宮又佔了你沈家哪樣便宜?
說話之前就不需要過過腦子,問清楚事情的真相嗎?」
安國公夫人被蔣禹清懟得臉色發白,一句話說不出來。
由此可以斷定沈家主或出於保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並沒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她。
景衍走到安國公夫人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中霜雪一片:「她是朕的皇后,是整個大夏帝國的女主人。她的所做所為,無愧於心,無愧於天下百姓。
你女兒算個什麼東西?她配嗎?治,是情份,不是本份!」
正在這時,殿外傳來了鄧三水的聲音:「陛下,程統領求見!」景衍看死人一般,看了眼沈氏道:「讓他進來吧!」
程定昭進來后,便跪在地上請罪:「臣母之罪,臣已知悉。
家妹驟然離逝,珠沉璧碎。母親白髮人送黑髮人,受了刺激,頭腦不清,犯下大錯。
還請陛下娘娘,憐她一片愛女之心,務必留她一條性命。臣,願意代母承受所有罪責,還請陛下恩准!」
景衍冷哼一聲:「你倒是來得快!」
卻也沒有說是否同意的話,只手指關節輕輕的磕在桌上,一聲,一聲,彷彿磕在程家人的心口上。
程定昭還好,來時便已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安國公卻是汗如雨下,渾身上下抖如篩糠。
沈氏更是面色死白,牙關發顫。她這回終於清晰地意識到,自己似乎做了不該做的事,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在安國公府,所有人都要仰仗她的鼻息過活,因此說一不二,哪怕婆婆都要讓她三分。
出了外面,因為她的身份,別人也都對她恭敬有加,長此以往便養成了她盲目自大,目空一切的性子。她下意識的覺得,所有人應該聽她的,順從她。
因此,在她進宮請蔣禹清被拒絕後。一面是心疼女兒,一面也是因為被拒,她自覺顏面有損。
因此,在女兒靈堂上她才會發泄似的,說了那一大通的話。
全然沒想到,她怨懟的對象是一國皇后,是她完全得罪不起,能掌握她一家生死的人。
此時,後悔和害怕一瞬間湧上心頭,嚇得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正所謂,先前嘴有多硬,這會身子就有多軟。
良久,蔣禹清才給了景衍一個「差不多了」的眼神。
景衍這才停止了敲桌面,開口道:「沈氏,你身為臣婦,以下犯上,肆意製造流言中傷皇后,致使皇后聲名受損。按律當斬。
不過,念在你中年喪女,精神受創,朕便網開一面。重打五十大板,掌嘴二十,褫奪誥命身份,並登報說明事情的原委,向皇后公開道歉。」
沈氏聽聞,伏跪於地,淚如雨下:「臣婦知罪,願意領罰。」
程定昭求情道:「母親身體不好,臣願代為受過,還請陛下恩准!」
景衍看了他一眼:「即如此,那五十大板你就代受了吧。」
程定昭也知道這是陛下看在昔日的情份上,給他留了臉面了,忙磕頭道謝:「多謝陛下體恤。」
景衍又對安國公道:」程國公,你身為一家之主,約束妻子不利,此事你亦有莫大的責任。
也一併領三十板子吧,閉門思過兩個月。另外,這兩年的俸祿也不必領了。」
「多謝陛下不殺之恩!」安國公磕了頭,又偏過頭去看兒子,希望兒子把他這三十大板也一併領了。
只可惜,程定昭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他,更不要說幫他領板子的事情。氣在他在心裡大罵不孝子。
很快殿門外的空地上,便響起了程家人受罰的慘叫聲。
程家是貴族,即便是挨板子,也不必像平民一樣,需要剝去衣衫,臉面上倒底要好看些。
程定昭挨了五十板子,哪怕血浸透了衣褲,也緊咬著牙關,不曾哼過一聲。倒是條鐵骨錚錚的漢子,只可惜攤上一對不靠譜的爹娘。
安國公雖然頂了個國公的頭銜,卻是個妥妥的將門「廢」二代。
若不是出生占嫡又占長,還有個厲害的老娘和一個富婆妻子,安國公的位置怎麼也輪不到他來坐。
因此三十板子打下去,嚎的跟殺豬似的,負責打板子的宮人,只覺得耳朵受老罪了。
沈氏挨了二十個大嘴巴子,一張吃過美顏丹的漂亮的臉蛋,也扛不住腫成了豬頭。
好在負責掌嘴的嬤嬤,是個有經驗的,只打腫了臉,打鬆了幾顆牙。
這要換個新手,二十耳光扇下去,最起碼也能整個重度腦震蕩,一嘴牙還能剩下幾顆真不好說。
蔣禹清可不願把這樣的事兒精給整到和安醫院去為難醫護們。所以特地囑咐找個老手來。
蔣禹清還十分好心的叫來太醫在旁邊侯著,打完了就給他們治治。倒不是心疼安國公夫妻。完全是看在程定昭的面子上。
這位程統領是景衍的伴讀,也是他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之一,算得上半個兄弟。
品性好,本事也不錯。是安國公府一窩歪竹子里,難得的那根好筍子。真要打壞了,還怎麼給大夏賣命,所以不僅給治,還得用最好的葯。
況且,此次他也是代母受過,打完了,事兒也算是結束了,她不是記仇的人。
程家三口受罰被抬出宮門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皇后是陛下的心頭肉,她受了委屈,陛下能讓安國公府的人好過那就怪了。
與時同時,大家也都緊緊地閉上了嘴,再不敢多言半句。生怕成為下一個程家。
馬車上,安國公面朝下趴著,怒氣衝天的埋怨沈氏給家裡招禍,害他受了這樣的大罪,險些丟了性命云云,言語十分難聽。
沈氏則靠坐在馬車的一角,頭髮散亂,一言不發。
事實上因為剛被掌了嘴,滿嘴都是血腥味,她就是想說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以憤恨的眼神來回敬丈夫的辱罵和怒氣。
程定昭趴在車廂里,實在聽不下去了,大吼一聲:「夠了。母親再有不是,也對得起你,對得起程家。
沒有母親這些年付出,你以為你能養這麼多女人,生這麼多孩子。
你摸摸良心問問你自己,你身上吃的穿的用的,和你那些女人庶子庶女花用的,哪一樣不是母親拿的錢。
軟飯硬吃,你還好意思吼她,你有資格嗎?妹妹剛去,母親心頭那麼悲痛,你可曾安慰過她半句,你像個做丈夫的嗎?
你去外頭打聽打聽,人家私下裡叫你什麼?京城第一種馬!京城第一種豬!
這名頭很好聽嗎?你知不知道,我程定昭以身為你的兒子為恥!只有你還在洋洋得意,沾沾自喜,殊不知自己就是整個京城最大的笑話」
程定昭可謂是半點面子也沒給安國公留。他吼完后,整個車箱里一片死寂。
尤其是安國公,原本因為挨了板子而慘白的面色,此時青白紅灰各種顏交替呈現,可謂精彩致極。繼而把頭深深地埋進了臂彎里,再不發一言。
直到回府下車之時,都沒有抬起來過。
次日《京都日報》上就頭板頭條的刊登了安國公夫人沈氏的道歉信。
報紙一出,就引得京城的百姓們一片嘩然,議論紛紛,安國公夫人這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連皇後娘娘都敢編排。
百官們收到宮中傳出的消息,這才知道,當年還是郡主的皇后,為了借船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大夏水師能有如今的規模,雄霸整個東方,皇后功不可沒。
她是真的無愧於天下百姓。
此事能這麼快的解決,蔣文淵十分滿意。他頭一回覺得,姓景的除去皇帝這個身份,做為「女婿」好像也不是一無是處。
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
宮中正在緊鑼密鼓的打掃宮室。趁著過年前,蔣禹清精心準備了一大車的年貨,帶著兒子親自送去了泰安農莊。
今年一年,又有二十多個老兵成了家,娶了附近村子里的姑娘做妻子。這是好事,蔣禹清樂見其成。
她準備的年貨,都不是特別值錢的東西,卻勝在實用。
分發年貨的時候,也順帶給大家拜個早年。有孩子的,再給小孩子們發個壓歲紅包。
老兵們也紛紛把自家做的臘肉臘腸之類的,拿出來回贈她。蔣禹清來者不拒,每家都象徵性的收了點,乾菜她也要。這是老兵們的心意,不能辜負了。
奕奕也收到了很多的紅包,咧著小米牙,高興壞了。雖然裡頭裝得大多都是幾文幾文的銅板,這也是老兵們對孩子最美好的祝福。
因此回宮后,蔣禹清就特地讓人給他找了個漂亮的紫檀木小箱子裝起來,以後每年的紅包也都給他存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