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金榜題名
蔣文淵受了鎮國公府的提點,順順利利穩穩噹噹的寫完了卷子。
倒是同科的貢士中,有兩個心理素質不過關的,初見天顏,一個緊張的暈了過去,另一個打翻了硯台。
御前失儀,當場就被拖了出去。這輩子都與官場無緣了,實在可惜。
殿試結束,次日閱卷,第三日放榜。蔣文淵金榜題名,被硃筆點了探花。
之後便是打馬遊街。
新科狀元是個年過不惑的中年人,榜眼也過了三十。
倒是蔣文淵這個探花郎,本就生的俊秀,又是風華正茂的年紀,自是引得無數大姑娘小媳婦競相追逐。
那花朵香包帕子雪片般的往他身上飛去。
蔣文淵始終記得還等在家中的親親娘子,自是不肯沾染這些。
因此躲的十分狼狽,倒是教狀元和榜眼好一陣打趣。
瓊林宴過後,便是正式派官。
按制,一甲前三均可留任京中入翰林,狀元授翰林苑修撰,正六品。
榜眼探花則任編修,從六品。
蔣家在京中並無根基,若入翰林便是熬資歷,還不知要熬到什麼時候。
且,狀元榜眼探花均是三年一屆,尚不等你熬出個一二來,新來的又頂進來了。
君不見,從前多少狀元榜眼探花,在風光一時后便落沒無聞。
倒不如外放地方,說不得還能做出一番事業來。
鎮國公府得知他的打算,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不過兩天,他便被授了官。
拿著委任狀,看著即將上任的地方,蔣文淵在驚愕過後,頓時笑的像個三歲的大傻子。
原來他即將上任的地方,竟是自己的老家青州縣,想來這便是國公府與他運作的結果。
他的小廝阿平更是險些笑歪了嘴,暗地裡同他說,那根人蔘真送的值。
他也這麼覺的。
不然,單憑一點相救之恩,人家之前送的那幾箱子謝禮就擺平了,又怎麼會有後來這些。
還得感謝寶貝女兒,給他帶了這麼些好東西。
拿到委任狀后,蔣文淵便向鎮國公府遞了拜帖,親自上門道謝。
之後又買了京都這邊的特產和各種玩意,拜別交好的同科和同鄉。
於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出了京城,直奔青州,只一日便奔出小二百里。當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
大夏的新科進士,都有一到三個月的時間回鄉省親,這便是所謂的衣錦還鄉。
但由於交通不便路途遙遠,或是上任時間緊,許多人都沒法回老家,直接從京都出發前往任上。
蔣文淵的接任日期是五月二十八。
按理說,時間上是十分緊迫的。
若是其他地方,肯定趕不及回家。可誰讓他命好,上任的地方正好是自己的老家。
青州,西津渡。
四月二十八。難得的天青無雨。
一大早,陸氏窗外的大樹上,喜鵲便唱起了歌。
蔣禹清看了看樹上的幾隻鳥兒,都不是她認識的。就問它們「你們有認識喜喜的嗎?」
鳥兒們你看我我看你,好一會方才道:「人類幼崽你是在跟我們說話嗎?」
「是的呢?你們有見過喜喜嗎?喜喜跟你們一樣也是喜鵲,她的頭上有拙羽毛是黑色的。」
「阿呀。是她呀,她當娘親了,正忙著喂寶寶呢。」
聽到這個好消息,小糰子開心了。從靈境里拿了一杯泉水,又撒了些粟子在地上招待這些鳥兒們。
很快這些鳥兒們便成了她的新朋友。
吃過早飯,蔣禹清屁顛屁顛的跟在老胡氏後面,要去後院菜地里給黃瓜豆角搭架子。
自打她會走路后,每日里除了看書、配合著娛親,最喜歡就是來菜地里,看她的菜。
眼下是晚春,園子里能吃的菜不多。大多是剛剛移栽的,諸如辣椒、茄子、豆角、黃瓜之類的幼苗。
倒是沿圍牆的一圈,年前種下的薔薇都開了花,粉白、粉紅、深紅,一團團一簇簇,鋪了滿牆,當真花香馥郁,美不盛收。
祖孫倆到的時候,先她們一步來林氏和陸氏正在鋤草,已經鋤完一小塊地了。
一連幾天的陰雨,草長的比菜都高。
老胡氏抱來一捆丈高的細青竹,一棵黃瓜秧插一根,四根為一架,在青竹頂端用破布條子捆起來。
蔣禹清自告奮勇要幫忙,奈何小胳膊短腿的忙活了半天,忙沒幫上盡幫倒忙了。
被長輩們笑話了一通,小糰子有心傷地暫時放棄了這項艱巨的任務。想起今天來後院的目的。
前幾日,她自醫院二樓的雜物房中無意中翻出一麻袋生紅薯來。
也不知是醫院哪個病患家屬送來的,亦或者是清潔工阿姨自老家拿來的也不定。
總之現在是便宜她了。
據她這些時日的了解,這個架空的大夏朝,現有的糧食產量都極低。
上好的良田,精心侍候,一畝田一年下來也不過得個二三百斤穀子。
再交了糧稅,剩下的換成粗糧,一家人勉強混個溫飽。
這還得是風調雨順的年景,若是不幸遇到荒年,餓死人賣兒賣女也是常有的事。
紅薯又名番薯,北方一些地方也叫地瓜,西南一些地區還有叫紅芍的。
這東西,在華夏的歷史上,曾經扮演了無比重要的角色。
因其高產的特性,活人無數。直至她身死的時候,仍然是華夏重要的糧食種類之一。
上輩子,養育她長大的福利院,後院的那片地里,院長媽媽帶著孩子們每年都會種上一塊。
因而,每到收穫日子,都是孩子們最快樂的時候。
如果能在這個世界把它推廣開來,也不枉她重活一朝。
她尋了塊尚未來得及種東西的土地,將那袋子番薯倒出來。沖著陸氏大聲喊:「娘,種、薯薯。」
陸氏看著空地上憑空出現的,這堆或大或小或長條或團狀的紅色果實,便知道約摸又是女兒從「仙界」倒騰出來的。
遂好奇的拿起一個問女兒:「乖寶,這是什麼?」
「紅薯。薯薯,種、結多多。肚肚,不餓!」過了周歲后,她口齒更清晰了些。
當然現階段最長也僅限三個字而已,再多舌頭就打結了。
「乖寶,你的意思是這個叫紅薯的東西,會結很多果實對嗎?」
「嗯嗯,結多多,很多!」她怕大人們不相信,還伸手比了個大大的圓:「這麼多!甜!」
長輩們都被她的可愛舉動逗笑了。
陸氏親了親寶貝女兒紅潤的臉蛋,寵溺道:「好,種薯薯,給我們乖寶吃。」
即是寶貝女兒從「仙界」拿出來的,肯定不會有錯。種就是是了。
妯娌兩個快速的整了廂地,將紅薯按蔣禹清教的方法種了下去。
這些紅薯看起來多,也不過只種了小半廂地而已。
不過也不打緊。待長出苗來,剪了藤蔓插扦就能活。
這東西健,不挑地,擱哪都能種。
只要稍加管理,一畝地隨便產個四五千斤不成問題。
在華夏,畝產七八千斤那是常態,個別管理的好的,上萬斤也不是沒有。
種好紅薯,老胡氏的黃瓜架子也搭了個七七八八。正忙著,忽而聽到一陣嗩吶和鑼鼓聲由遠而近,幾個女人對視一眼,丟下家什就往前院跑。
小小的一隻奶糰子,頭上頂著幾根青草葉,小手裡還抓著一隻肥嘟嘟的菜青蟲,孤零零的站在菜地里。
對著遠去的娘親奶奶和伯娘,陷入深深地懷疑和自我懷疑中。
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
說好的兩百年唯一呢?
就這?
所以愛是會消失的嗎?
蔣禹清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把肥青蟲順手揣兜里,小心翼翼的走到地邊,小腳腳在青磚邊緣來回蹭了蹭,颳去鞋底的泥土,這才慢慢悠悠的往前院走去。
走到前院的時候,正好聽到有人拉著嗓子唱:「賀——青州縣蔣文淵蔣老爺高中進士三鼎甲探花。」一連唱了兩遍。
哦,原是爹爹中了探花。
中了探花。
探花?
啊——我爹爹中了探花!不僅要學問好還要長的好才能當的探花。
四捨五入就是探花最牛逼!
爹爹是最牛逼的探花郎!那我就是最牛逼的探花郎的閨女。
四捨五入我就是最牛逼的閨女!
奶糰子已經高興瘋了。瘋到自己給自己封了一堆莫名其妙又巨好笑的頭銜。
那模樣,像極了前世的某些追星少女。
她娘陸氏已經喜極而泣,抱著她奶一邊流淚一邊說:「娘,您聽見了嗎,夫君他高中了探花,是探花郎。」
她奶也哭:「我兒出息了,是探花郎,我是探花他娘。」
然後,她爺爺,她大伯大伯娘,他二伯二伯娘,還有那些從學校趕回來的哥哥們,她外公,她外婆,她舅……都高興壞了…….
待陸氏送走了喜報子和看熱鬧的鄉鄰,平復了心情,這才想起寶貝女兒讓她們給落後院的菜地里兒了。
嚇得她著急忙慌的回頭去找,剛一轉身便看見小女兒坐著角落裡,眼神獃滯,嘴裡不知吃了什麼,糊了滿嘴的綠汁。
小奶糰子抬起頭,睜著葡萄大眼無辜的看著她,嘴邊還掛著半條正在扭動的肥蟲子。
她能說這是個誤會嗎?
她看熱鬧看得正起勁,習慣性的掏冬瓜條塞嘴裡。一口咬下去才覺得味兒不對,竟是忘了之前把菜青蟲也放兜里了。
這玩意兒吧高蛋白,除了味兒不怎麼樣,也沒別的壞處。
再說,都咬了一半了,再裝作害怕吐出去,未免有些驕情,乾脆全吃了得了。
於是,陸氏便眼睜睜的看著她可可愛愛軟軟糯糯的寶貝女兒伸出小舌頭,把剩下的半條蟲也卷進了嘴裡,嚼巴嚼巴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