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0章 遠方殺機
江南之外,漢西之地。
既有江南有的經濟繁榮,又有江南沒有的武道昌盛。
西恆市為漢西首府,燈紅酒綠,晝夜通明。
市中心有一處大樓,雄偉高聳,威風凜凜,乃是西恆市的地標之一,更是河洛集團的總部所在。
河洛集團曾是由何家與洛家兩家勢力聯合創建的。
當初建立之時,兩家平起平坐。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何家漸漸崛起,洛家漸漸沒落。
時至如今,河洛集團內部已成為何家一家獨大的局面。
掌握大局的十位董事中,何家佔八,洛家佔二。
由此可見一斑。
而將局面導演至此的人,正是何家當代家主何文鏡。
一個手段與心思同樣狠辣的男人。
此時已是深夜。
大樓頂部的董事長辦公室還是燈光明亮,如同白晝。
兩鬢已是斑白的何文鏡埋首在辦公桌上,戴著一副比較厚重的眼鏡,處理著茫茫多的事務。
這時。
「咚咚咚。」
房門被敲響了。
而且聲音比較急促。
何文鏡將目光從文件上挪開,望著大門方向,沒有說話,卻眉頭緊皺,閃過一絲不悅。
他不喜歡工作的時候被人打擾。
但外面之人彷彿不知道這點一樣,繼續「咚咚咚」地敲著房門。
看來是有急事了。
何文鏡放下手中的文件,沉聲道:「進來吧。」
「咔。」
房門打開。
一個黑色西裝打扮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神色匆匆地喊道:「老爺,不好了。」
何文鏡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悅地說道:「凡事莫要慌張,要冷靜,冷靜才能保持理智,理智才能成大事……」
「坤少爺……坤少爺他……」
「那小子又惹事了?胡鬧!我讓他去江南那邊,是去談生意的,不是去惹事的。你警告他一下,再敢鬧事的話,小心我扒了他的皮……」
何文鏡一邊說著,一邊摘下那副厚重眼鏡,順便拿起桌旁的布條,輕輕擦拭鏡片。
西裝男人終於緩過氣來,脫口而起:「坤少爺死了!」
「咔嚓!」
正在認真擦拭鏡片的何文鏡手一緊,直接將眼鏡給捏爆了。
然後他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著西裝男人:「你再說一遍。」
西裝男人哭喪著臉道:「坤少爺死了。」
何文鏡全身一震。
臉上還是面無表情,但那隻蒼老大手卻猛地攥緊。
那副眼鏡被攥入手心中,發出咔嚓咔嚓咔嚓的聲響。
緊接著,眼鏡已經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灘細細的粉末從指縫間流淌而出。
由此可見,何文鏡的內心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平靜。
何文鏡陷入了沉默。
辦公室內的氣氛也一下子沉了下來。
沉得讓人難以呼吸。
沉得好像一塊巨石緊緊壓在心頭。
那個西裝男人不敢打破沉默,只能乖乖站在那裡,低著頭顱,局促不安,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連呼吸都變得尤為困難。
良久,何文鏡才緩緩開口:「怎麼回事?」
氣氛一松。
西裝男人如釋重負,大口喘息了幾下后,趕緊彙報情況:「根據江南那邊的線報——當時坤少爺正在和千葉聯盟的人談判,可是談崩了。千葉聯盟那邊仗勢欺人,不願意讓坤少爺離開,還大打出手,想取坤少爺性命。」
何文鏡黑著臉道:「你當我是傻子?坤兒雖然年輕,但修為已達先天,身邊還跟著旦叔,同樣是先天級別的武者。兩個先天聯手,足以在江南橫著走了,那個千葉聯盟能留得住他們?」
西裝男人苦笑道:「線報上說,原本千葉聯盟的確是留不住坤少他們的。可是……」
何文鏡臉色陰沉,喝問道:「可是什麼?」
西裝男人咬牙道:「線報上說,雙方僵持之際,那個江南第一人回來了。」
何文鏡的眼神陡然凌厲:「陳遇?」
西裝男人點頭:「沒錯,就是那個陳遇。」
何文鏡攥緊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聽說過那個傢伙,江南第一人,鬧過江北,闖過河西,接連和幾位武道先天交手都獲勝了,堪稱是混元之下第一人。如果他出手,的確可以壓制住坤兒他們。但是……但是他不應該下毒手啊!」
說到最後,何文鏡已是雙目微紅,怒氣勃發。
西裝男人被這股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來,吃力地說道:「線報上說,坤少爺落敗后,是服了軟的,還搬出了咱們河洛集團的名號。但那個姓陳的傢伙不給面子,咄咄逼人,還把旦叔的腦袋給砍了下來,坤少爺氣不過,想要理論,卻也被那個姓陳的直接殺了。」
何文鏡氣得直哆嗦,頭髮無風自揚,可謂是怒髮衝冠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這位五十多的老人輕聲呢喃著,然後越說越大,最後已是暴喝。
伴隨暴喝,他一掌拍在桌子上。
「嘭」的一聲。
辦公桌直接炸裂。
何文鏡攥緊雙拳,青筋畢露,嘶吼道:「那個姓陳的小子,無法無天,當我何家是假的嗎?當我們河洛集團是假的嗎?」
西裝男人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現在該怎麼辦?」
何文鏡怒吼道:「媽的,還用老子教你?趕緊去查啊!」
「查?查什麼?」西裝男人有些疑惑。
何文鏡暴吼道:「 廢話!查那個姓陳的底細,查他的全家!他殺了我兒,我要他全家償命!快點去查,把他的里裡外外全部查清楚,老子要殺他全家!!」
「是!」
西裝男人冷汗直流,趕緊退出辦公室。
「嘭。」
辦公室門關上了。
只剩下何文鏡一個人。
這位五十多歲的老人跌坐在 椅子上,臉色頹然,神情凄涼。
他是一位真正有手段也有魄力的梟雄人物,不然也不可能以半步先天的修為坐穩何家家主的位置。
但是,再狠辣的梟雄也是父親啊。
誰能承受這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傷?
所以,一瞬之間,他的頭髮彷彿白了許多,腰背佝僂了許多,面容也蒼老了許多。
不過,他的怒意、恨意以及殺意卻旺盛到要凝成實質的地步。
「陳遇……陳遇……給我等著……你給我等著!!」
他怔怔地望著窗外的夜色,雙目通紅,神色瘋狂。
一頭死了孩子的獅子,是要發瘋的。
而一頭髮瘋的獅子,可是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