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4章 你且捫心自問

  一個退了六步，一個退了三步。


  一個嘴角淌血，一個只是臉色蒼白。


  看上去是趙采兒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可不要忘了——


  這是趙采兒豁盡全部的一擊！

  這一擊，她消耗了所有的日光之氣，還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碰撞剛剛結束。


  高嵐的腳步一擰，化消了所有的後退慣性，猛地衝上前來，逼近趙采兒。


  「現在——是本小姐的時間！」


  說罷，身形一扭，受傷的右腿猛地掃出。


  速度太快。


  趙采兒避無可避，只能用手硬擋。


  「嘭！」


  腳和手碰撞。


  場面似曾相識。


  但這一次，趙采兒的日光之氣已經全部消耗殆盡。


  沒有日光之氣加持的情況下，高嵐的體魄佔據絕對上風。


  「嗯唔 ——」


  趙采兒悶哼一聲，倒飛了出去，重重摔在三米外的草地上。


  高嵐沒給她喘息的機會，繼續逼近，嘴裡緩緩說道：

  「不得不承認，你的確很強。你曾數次將本小姐逼入絕境，可惜，你最後還是犯了和本小姐之前一樣的錯誤。」


  「錯誤……」


  趙采兒的眼神變得黯淡。


  她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面向高嵐。


  兩人之間的距離又一次被縮短到三米之內。


  高嵐沒有急著發動攻勢，而是輕輕說道：


  「沒錯！和本小姐之前一樣，犯了大意的錯誤！」


  「……」


  「你一看到本小姐開始領悟日光之氣的吸納方法就急了，卻忘記了一件事。」


  「什麼事？」


  「即便本小姐真的領悟到那個方法了又如何？」


  「……」


  趙采兒的身體輕輕顫抖起來。


  看來她也意識到了那個錯誤。


  高嵐的嘴角微微上揚。


  「沒錯，我剛剛領悟，經驗尚淺。而你比本小姐領悟得更早，更有經驗。論吸納日光之氣的速度，本小姐不可能比得上你。所以——你只需要繼續堅持下去，等日光之氣聚集到足夠強大的程度就可以了。」


  「但是——你急了。你想抓住本小姐還沒領悟的時候，提前將本小姐打倒。誠然，你剛才聚集到的日光之氣的確可以打倒沒有任何日光之氣加持的本小姐。」


  「但你萬萬沒想到吧？本小姐早已經領悟了日光之氣的吸納之法，只不過遲遲沒有去吸納而已。為的就是讓你輕敵，讓你大意，最後引你上鉤！而你，一如本小姐所願啊！」


  「在最後那一擊之前，本小姐悄悄吸納了一些日光之氣，再將這些日光之氣聚集在左腿上。以左腿骨裂為代價，硬生生扛住你那一擊。而這一擊之後，你已經沒有反抗的餘地了。 」


  高嵐的話，一句句地刺入趙采兒的心裡。


  趙采兒的身體還在顫抖著，臉上也露出了無比苦澀的笑容。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真的是太急……也太大意了啊。沒想到，有了你的前車之鑒，我竟然還犯這種錯誤，真是愚蠢。」


  高嵐淡淡道：「人類本就是愚蠢的存在。更何況——在戰鬥中進步的人，可不僅僅只有你一個而已啊。」


  「嗯……拋去體魄等因素不談，你的戰鬥經驗和意識的確遠在我之上。這一戰，我敗得心服口服。」


  趙采兒深深地低下了頭顱。


  高嵐眯起了眼睛。


  「也就是說——你認輸了？」


  趙采兒苦笑道：「除了認輸外，我還有別的路可選嗎？」


  「當然有。比如——死戰到底。」


  「抱歉，我對人世間還有留戀呢。」


  「哈哈哈哈。」


  高嵐笑了起來。


  笑得很開心。


  看來很享受這次戰鬥。


  趙采兒看她笑得那麼開心，心中的陰霾也消散了不少。


  只不過……還是輸了啊。


  想到這裡，趙采兒的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她趕緊捂住臉，害怕別人看到她這麼丟臉的樣子。


  可實際上，卻是欲蓋彌彰。


  高嵐見狀，張了張嘴，可最終還是閉上了。


  她現在是勝者。


  勝者去安慰敗者，這麼矯情的事情她做不出來。


  這時，一個身影來到了她們身邊。


  是陳遇。


  高嵐瞪了他一眼，再看了看掩住臉頰、肩膀正在一抽一抽的趙采兒。


  意思是讓陳遇趕緊去安慰趙采兒。


  陳遇卻視若不見，徑直來到趙采兒旁邊，抬起手。


  「啪！」


  一巴掌拍在了趙采兒的後腦勺上。


  「呀啊——」


  正在抽泣中的趙采兒嚇了一跳，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高嵐趕緊上前將她扶住，然後氣急敗壞地朝陳遇叫道：「你這傢伙在幹嘛？」


  陳遇淡淡說道：「這個問題應該問這個正在哭鼻子的小姑娘吧？」


  「我？」


  趙采兒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抬起那張梨花帶雨的嬌俏臉龐。


  眼眶紅潤，眼角還掛著淚珠。


  趙采兒意識到這一點，趕緊伸手去抹，嘴裡帶著哭腔問道：「我、我怎麼了？」


  陳遇問道：「你哭什麼啊？不是應該笑嗎？」


  「笑？」


  這下連高嵐也愣了一下。


  陳遇說道：「對啊，你應該笑才對。」


  「……」


  「你該不會以為自己是失敗者吧？」


  「……」


  趙采兒的嘴角輕輕抽搐。


  什麼「該不會以為」啊？


  她明明就是失敗者。


  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陳遇抬手，伸出食指指著她的眉心。


  「你且捫心自問——」


  「……」


  「在這一戰開始之前，你可曾想過自己能將這個臭女人逼到這種地步？」


  「你說誰是臭女人啊？」


  高嵐對陳遇怒目而視。


  趙采兒則陷入了沉默。


  她的確沒有那麼想過。


  畢竟，高嵐是先天，她是後天。


  高嵐是十傑中的第六位，而她是中州武道學院中的一名普通學生。


  兩人之間的差距很巨大。


  如果之前有人問她——她和高嵐打一場的話，結果會怎麼樣？

  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自己會在十招之內敗給高嵐。或者……連十招都不到。


  彼此之間的差距，就是大到這種程度。


  可是現在——她卻將高嵐數次逼到絕境。


  即便是最後輸了，也是輸在自己的急躁大意之下。


  想到這裡，趙采兒的心有些悸動。


  而陳遇依然指著她的眉心，輕聲說道：「你且捫心自問——你真的覺得自己是失敗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