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山雨欲來
陽城，七皇子府，七天沒有回府的七爺終於下馬，踏進了自己的地盤。
七爺是皇帝大叔最小的兒子，二十多年前他出生的時候，皇上已經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人了，到了知天命的年紀。雖然兒子眾多，但是就因為七爺是老來子，就變得格外地疼愛。而七爺的母妃，生下七爺的時候，也才是風華正茂的年紀，母憑子貴，一時間便成為了後宮裏最吃相的女人。
可是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這人一旦有了名頭，是非和麻煩也就如影隨形、蜂擁而至了。尤其是後宮這種女人紮堆的地方，女人們成天好吃好喝，無所事事，更是能說出一些是非來。七爺的母妃既然在後宮這種美女如雲的地方能夠脫穎而出，得到皇帝大叔的寵幸，也算是有手段的女人了，後宮的風雨，她自然也是能夠應付下來。隻可惜，一個人的力量實在難以抗衡一群女人的力量，尤其是一群發了瘋鐵了心要用她們美好的青春去換取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的垂憐的女人。苦苦地撐了幾年，等到七爺有了初步的認知的時候，七爺的母妃心力交瘁，再也撐不下去了，於是就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化了最好看的妝，用一杯毒酒結束了她年輕的生命。
七爺當時雖然年紀小，但是已經有些懂事，就這麽安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在自己麵前自殺，不哭也不鬧，而是蹣跚地走到了他的娘親麵前，替她闔了雙眼，坐在她身邊陪著。
自七爺的母妃死後，皇帝大叔對七爺的疼愛更是多了一倍，似乎是想彌補對七爺母妃的虧欠。就這樣，七爺在皇帝大叔的溺愛之下長大，也得以沒有再受到迫害，長成了眾人眼裏的，仗著皇帝老子的疼愛就無法無天，不學無術的七皇子。朝中大臣，聽到七皇子都直搖頭，皇上的其他幾個兒子，除了二爺有所作為，其他幾個雖然不成才，但是都規規矩矩、有禮有節，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隻有七皇子，唉，慈父多敗兒啊！
“殿下。”聽說七爺回府，海棠就立馬趕到了門口迎接，依舊一副大總管的模樣。
“嗯，進去說，把牡丹叫過來，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們商量。”七爺吩咐著海棠，腳步一刻不停地朝著內殿走去。
“是。”不多說也不多問，海棠立馬朝著牡丹住的地方走過去。
一刻後，七皇子府的內殿，七爺半躺在虎皮榻上，細長而又疲倦的桃花眼半開半閉，顯得格外慵懶。內殿的正中央，海棠和牡丹半跪在地，神色淡定，低著頭等七爺發話。
“海棠啊，對於我父皇生病這件事情，你怎麽看？”隻要是人，就會有生老病死，七爺的父皇已經七十多歲，在醫學不是很發達的古代，也算是長壽的人了，生個病什麽的，實在是正常不過的事情。所以，這裏，七爺想問海棠的並不是皇上為什麽會生病，而是皇上生病之後，對朝廷的局勢和其他方麵產生了什麽樣的影響。
“回殿下，海棠認為，這一次皇上龍體抱恙，恐怕會讓很多平時就蠢蠢欲動的人直接準備開始行動。”海棠話裏的‘蠢蠢欲動的人’所指的，是對皇位垂涎已久的那些人。
不得不說，皇帝這樣一個位置，是讓所有人都羨慕嫉妒恨的一個位置，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擁有天底下最多的財富，最美的女人，還有最大的權利——生殺大權。這麽多耀眼的誘惑已經完全蒙蔽了人們的眼睛，讓他們忘了，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也必須處理天底下最多而且最棘手的問題，處理不好還非常有可能被人家罵成是昏君。
“那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麽辦？”海棠說的，七爺當然都知道，隻不過，這七天不眠不休照顧他病重的父皇，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來講這麽多話了，可是這件事情迫在眉睫，他又不得不處理。
“回殿下，海棠覺得我們應該因動而動，看他們怎麽行動，我們就怎麽樣反行動。”隻有知道敵人想幹什麽，想怎麽幹，她們才能擒賊擒王地解決敵人。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牡丹，你就去我二哥那守著，一旦我二哥有什麽行動，你就馬上回稟，必要條件下，也可以先出手再回稟。”七爺疲倦地閉上了眼睛，對著牡丹下令，聲音很低，但是很威嚴。
“是，殿下，牡丹領命！”依舊和往常一樣，牡丹接過命令之後，就刷地一下消失在的內殿裏。
知道牡丹離開了，七爺躺在榻上的姿勢更加隨意了一些，“海棠，你起來吧，過來給我按按，頭有些疼。”
“是，殿下。”海棠聞聲而起，快速地走到了七爺的身邊，替七爺除了發冠，按起了他的太陽穴。
“你知道這次我在父皇那裏見到誰了麽？”七爺一邊放鬆地讓海棠按著，一邊閉著眼開口問海棠。
海棠知道，七爺會這樣問，一定是看到了不應該出現在那裏的人。隻是，皇上病危，除了皇子們會陪在身邊，還會有誰呢？
“海棠愚鈍，未曾想出。”實話實說，海棠也不敢亂猜，這是皇家的事情，說錯一個字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險，禍從口出，還是不說為好。
“我看見了沈月白。”七爺咧嘴笑了笑，海棠還是和往常一樣地謹慎，即使這裏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沈公子是皇上禦封的平遼王將軍，皇上有恙，他進宮探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聽說是沈月白，海棠並不覺得有任何地 不妥，作為一個朝臣，去探望生病的主上，不是和吃飯一樣的正常麽？
“沈月白去看我父皇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怪就怪在我父皇一見他立馬精神了很多，後來更是把我們遣出去，隻留下沈月白一個人在裏麵徹談了很久。作為父皇的兒子，除了二哥三哥要替父皇處理政務沒有一直都在之外，我們其他的兒子都在父皇寢宮的外殿守了七天，可是，沈月白，卻在內殿守著父皇守了六天，直到太醫說父皇已經沒有大礙，才匆匆離宮，你不會覺得很奇怪？”七爺說著，語氣有些憤慨，他不明白為什麽他的父皇要這麽重視沈月白。
“或許是因為沈公子常年生活在龍城，那邊靠蠻夷之地格外地近，說不定他就是會什麽蠻夷的獨特的治病之法，所以皇上才會看到他特別的高興呢？”一直把沈月白視作救命恩人的海棠，實在沒有辦法把沈月白往壞的地方想，而且能怎麽壞？沈月白在她看來確實是和皇上扯不是什麽關係。
“我倒不覺得是這個原因，沈月白，他更像是我父皇的親信，隻是安插在朝廷裏觀察各方勢力的人，我父皇雖然已經老了，但是腦子還是很靈活的，而且，隻有這樣才能解釋沈月白為什麽會禦封為將軍。”七爺想來想去，覺得隻有這個假設還算靠譜，隻有親信才能那樣接近他的父皇，隻有親信才能在被人們成為‘白玉公子’的情況下就被禦封成四大王之一。甚至，七爺現在覺得，沈月白和二爺走得近，也是聽從了他父皇的命令，故意地接近他二哥。
海棠想了想，覺得七爺說得也有一些道理，可是她認識的沈月白，好像是根本就不會名利這種東西牽絆住的人，又怎麽會心甘情願地當皇上的工具呢？除非，除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怎麽不說話？”不見海棠回答，七爺睜開了眼睛，看到了正在飄忽著思緒的海棠。
“沒有，海棠在想殿下說的話呢，殿下說得有理。”回神，海棠笑著迎合七爺的說法。
伸手握住海棠按在他太陽穴上的一隻手，七爺歎了口氣說道，“海棠，你的事情我也想過了，等父皇身體好一些，我就去稟明他老人家，讓他準許我納你為妾，你看可好？”
海棠有些緊張地走到七爺的麵前跪了下來，“海棠很感激殿下能這樣為海棠考慮，隻是海棠隻想要待在殿下身邊，和以前一樣替殿下辦事，請殿下成全！”海棠明白，她的七皇子，將來是要繼承皇位成為九五之尊的，而他的婚姻也是很有可能在皇位爭奪戰之中成為一個很有利的條件，所以她更加不能拖他的後腿，即使是為妾，也不能。
“海棠！”七爺怎麽會想不到海棠考慮的這些，隻是，他做的事情，他就應該負責才是。
“殿下，海棠心意已決，請殿下成全！”海棠低頭，不敢再去看七爺的眼睛，隻怕自己看到那雙讓她動情的眼睛就會動搖。
七爺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海棠是真的為他著想，他怎麽能不領這份情，“起來吧，我答應你就是了。”
“謝殿下！殿下，您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就讓海棠服侍您好好洗一個澡，睡上一覺吧！”海棠看著七爺疲倦的麵孔，不由地心疼。
七爺點頭，不再說話，不一會就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