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戾氣太重
韓應欽的眼睛都是熱的,他終於不是一個人了,他終於也是有親有故的人了。
被抓住之前,他將最的一顆子彈留給了自己。
但是槍聲能沒響,手腕就被人劃了一刀。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帕托。
在那一刻,韓應欽內心低落到了極點,既孤獨又惆悵。
不想給喬月增加負擔,可是心底有個聲音,卻又在告訴他,也許會有人來救他。
阿葉熬的葯,效果來的很快。
不一會,韓應欽就已是滿頭大汗。
安德烈衝進來,隨手把槍扔在地上,人就跪到了床前。
他接替了喬月的工作,給病人擦拭身體,換掉濕透的衣服。
張震天站在門口,沒有進去,點燃了一根煙,神態有些複雜。
喬月跟封瑾也退到了外面,看著陰沉沉的天空,長長的吐了口濁氣。
看著張震天手裡的煙,嘴馬動了動。
封瑾瞧見了,一記冷眼掃過去。
張震天無奈的笑了笑,把煙掐滅,順便把整盒的煙都給揉了丟在一旁。
喬月不高興的撇了下嘴角,「我去給你們弄點吃的!」
眼不見為凈,她只是心煩罷了。
「別走遠了,帶把槍!」封瑾朝張震天伸出手。
張震天會意,把自己的槍拿給她,「裡面還有三發子彈,省著點用。」
他們長途跋涉,不可能裝備太多彈藥。
而且當地人用的槍彈,跟他們的不匹配,就是拿到了也沒用。
喬月接過槍,卸掉彈夾看了看,再裝上插到腰間,轉身走了。
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整理一下思路。
當然,吃飯也是必要的。
走出祠堂的大門,外面濃重的血腥味,熏的她直皺眉。
死人不稀奇,死的太多了,難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秦夏那一隊人,正在做善後工作,見她出來,秦夏便走了過來,將她看了一圈,「嫂子,你沒受傷吧?」
「沒有,那些人都殺了?」她看到秦夏來的那邊,在空地上蓋了塊布,看那高度,少說也躺了十幾個人。
「沒有,還有幾十個人,被分開關押了,這些死的,都是反抗的人,他們也算地方武裝,身上背的命案也不少,現在的結果,也算他們罪有應得吧!」秦夏心情也有些沉重,畢竟那麼多的人命呢!現在這樣說,無非是給自己找點心理安慰。
「有發現扎德嗎?」
「沒有,我會派人繼續搜索!」秦夏沒有多問,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喬月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快中午了,你派兩個人給我,我去給弟兄們準備午飯,下午還有很多任務,爭取在天黑之前,把寨子清理乾淨,否則晚上會很麻煩。」
「可以,於晨,李清,你們倆過來!」秦夏朝身後隊伍喊了一聲。
兩個年輕的特種隊員,從隊伍中小跑出來,正是之前在回衡江時,遇到的幾個小戰干之中的人。
他倆其實一早就看見喬月了,整個隊伍中,就她一個女生,怎麼能可不引人注意。
喬月對他們笑了笑,「好好乾,也要注意安全,這是真刀真槍的實戰,可不是演習。」
「知道了,嫂子!」
喬月點點頭,「跟我走吧!」
秦夏對著二人揮揮手,最後又給他們打了個手勢,示意一定要照看好喬月。
於晨點點頭,隨後便小跑著追上前面走的飛快的人影。
「知道他們的廚房在哪嗎?」喬月雙手背在身後,走的飛快。
「知道,就在那邊。」於晨小跑著,才能追上她。
「走,過去看看。」喬月沒有心情跟他們開玩笑,她現在處在安靜跟爆發的遊離邊緣。
挺大的一個房子,估計以前也是村民的家。
後來帕托他們佔領了之後,就將這裡改成了廚房。
在裡面沒有找到做飯的人,倒是看到了不少的新鮮蔬菜,主食是糯米。
肉類,基本以附近山上打獵來的為主。
大到鹿肉,野山羊,小到野雞野鴨,還有不少的雞蛋。
「你倆到後面去看看,要確保不會有人藏在這裡。」喬月對他們擺擺手。
於晨跟李清不清楚她究竟是怎麼了,跟之前遇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但是這一次的戰鬥,他倆也是第一次面對這麼多的死人,其實他倆的心情又何嘗不複雜。
或許,喬月也是這個原因,所以互相理解吧!
後面都是擺放柴火的地方,還有些煙草。
不過在草垛子里,他們找到了幾箱手榴彈。
兩人把彈藥抬出來,往地上一扔,長舒了口氣。
這麼多的手榴彈,一旦爆炸,他們這些人,可全都報銷了。
喬月皺眉,嚴肅道:「這些應該是有人私自藏下的,可能是扎德,他一定會想辦法回來偷,你們把箱子空出來,再擺回去,手榴彈找個地方藏著,千萬不能讓他找到,今晚我們就在這裡守株待兔!」
「這個辦法好。」於晨一拍掌。
「不錯,能藏下這麼多手榴彈的人,絕不是普通人,我們就在這裡等著他們現身。」李清也覺得這個辦法好。
喬月又看了眼屋子裡的糧食,「把這些都搬走,挨著炸藥做飯,也虧他想的出來。」
於晨跟李清找了個手推車,將手榴彈藏在最底下,上面用蔬菜跟糧食做遮擋。
來回運了幾趟,總算把這危險的玩意清理完了。
喬月讓人在祠堂前面的廣場上,搭了個棚子,用來做飯吃飯。
秦夏給她報人數,按著人數做飯。
糯米最多,便將糯米都蒸熟了,混上切碎的鹹肉丁,胡蘿蔔,以及一些調料,再捏成飯糰,這樣飯菜就都有了,還扛餓,也能儲存,方便攜帶,用乾淨的樹葉包著就行了。
於晨二人,放下槍,幫她燒火。
又找來擅長泥瓦活的隊員,用磚頭在棚子里搭了個半人高的灶台,留出通風口,底下開了灶口,就行了。
很簡單,前後花了不少半個小時。
於晨去挑水了,不過在用之前,喬月拿出一瓶液體,滴在水裡,測試一下有沒有毒,哪怕是最普通的蒙汗藥,也能測出來。
於晨見她這樣小心,還挺佩服的,因為剛剛就連他都沒有想到。
比起喬月的經驗老道,他好像嫩多了。
喬月用水桶淘米,還好她力氣大,沉重的水桶拎來拎去,也毫不費力。
糯米要用蒸的,不用擔心水多水少的問題。
等蒸半熟,再把炒過的調料拌上,最後再蒸熟就夠了。
當然也不能少了給韓應欽補充體力的食物。
想來想去,還是魚湯最好,還得是新鮮的魚。
喬月在籠屜上鋪了一層洗乾淨的棉布,再把淘洗乾淨的糯米放上,蓋上鍋蓋,「李清,你看著火,水開了之後就要換小火,千萬別把底下的水熬幹了。」
「知道了!」李清朝她比了個手勢,蹲坐在一個小凳子上,往裡面添柴。
他們都是普通人家出身的人,燒個柴火,沒什麼難度。
「秦夏,上哪兒能弄來新鮮的魚,我需要做魚湯。」喬月擦乾了手,沖秦夏喊道。
「我去弄,你不要著急。」封瑾從裡面走出來,看她紅通通的小臉,十分心疼。
「嗯,只要是魚就成。」喬月沖他溫暖的笑了笑。
有些話不用說的太多,彼此了解就行了。
剩下的時間,喬月切了蔬菜丁,弄來腌過的熏肉,用小鍋簡單炒了下,便倒進蒸鍋里。
香味飄散的很快,讓人聞著就要流口水。
雖然場合有點不對,但是飢餓是不受大腦控制的。
尤其是在面對美食的時候。
至於躺在那兒的屍體,已經挖了坑,埋了。
他們這邊也有人受傷。
喬月在熬魚湯的時候,也沒把他們忘了。
反正封瑾逮回來好幾條魚,用小爐子燉了,直到把湯汁熬成奶白色,最後才灑上小蔥。
那些被分到魚湯的年輕人,感動又激動。
這可是首長媳婦熬給他們喝的,能不激動嗎?
捏飯糰的工作,封瑾沒讓喬月動手。
而是命令於晨跟李清兩人,洗乾淨手,坐在那兒捏。
喬月也沒有堅持,捏那麼多飯糰,她怕自己的小手最後抽筋。
她端著魚湯,進去送給韓應欽。
阿葉那個女人,也分到了兩個飯糰。
而她的手,傷口並沒有結痂,似乎有嚴重的趨勢。
她自己心裡也清楚,以她赤腳大夫的技術,肯定是不行,只有跟著他們,去到醫院,才有希望,否則這一整隻手臂,恐怕都保不住。
韓應欽時而清醒,時而迷糊。
安德烈一直守在旁邊,期間張震天,封瑾,也跟他換過一次。
他們是男人,照顧起來更方便。
「待會還有一副葯,等晚飯時間再熬了給他喝,希望能讓燒退了。」安德烈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語氣很沉重。
喬月蹲在病床邊,看著韓應欽蒼白,失了血色的臉,一陣心疼,「無論如何,我都要把他帶回去,活著帶回去,他不能死在這兒。」
死在他國的土地上,一定不是他想看見的。
入夜時分,整個寨子都靜了下來。
但是封瑾等人,絕對不可能睡的著。
越是靜,越是讓人心神不寧。
好像會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一樣。
發現手榴彈的地方,秦夏已經派人去守著了,不用她操心。
現在,她就坐在韓應欽的床前,手中一遍遍的擦拭著那把刀。
安德烈也守著另一邊,門外有張震天,其他人,包括封瑾,都去了前面。
「要不你先睡一會吧!」安德烈過意不去,也怕她撐不住。
這一路走來,她的擔心焦急,他都看在眼裡。
「不用,今晚只要踏進來的人,一個都不留。」喬月的聲音彷彿從地獄爬出來的修羅,絲毫人類的感情都沒有。
安德烈怔怔的看著她,「你戾氣太重了,別這樣,人殺的太多,背負的罪孽也會越重,如果韓局醒著,也一定不希望你這麼多。」
殺人不是殺只雞,拍死一隻蒼蠅那麼簡單。
人跟動物昆蟲,註定是不一樣的。
生命與生命之間,有著天壤之別。
「那有什麼,難道戰爭年代死的那些,就不是人嗎?成王敗寇,在他們選擇這條路的時候,就應該想到,終有一日,會被人殺了,如果今天我不殺他,明天他就把槍抵在我的頭上,既然如此,為什麼我不選擇趕盡殺絕呢?」喬月的臉上揚起淡淡的笑。
可是這笑卻不達眼底,很輕淡。
安德烈看的分明,掃了眼被綁在角落的阿葉。
想必阿葉被削掉手指的時候,也很震驚吧!
這個看似乎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下起刀子來,竟然連眼睛都不眨。
不是親眼所見,誰又能相信?
時間一直走到後半夜,也就是過了十二點之後。
被群山包圍的小村子,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讓人覺得陰森森,毛骨悚然。
帕托被封瑾打成重傷,現在已經看管起來。
但在緬國,依然會有人來救他。
或者說,還有人想讓封瑾跟她,死在這裡。
如果對方動用軍隊的放,恐怕就麻煩了。
「來了!」門被推開一條縫,張震天露出半張臉,給他們通報。
「多少人?」喬月沉靜的問道。
「不清楚,聽聲音應該不少於百人,」張震天耳力很強,從微弱的嘈雜中,分辯出有多少腳步聲。
「讓他們去把藏起來的手榴彈拿出來,送給他們當見面禮了!」她改變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