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約定
其實我也很冤枉。
Austin平時叫林風眠是叫叔叔的，今天這是……
我看向林風眠，林風眠擺出一副我也不清楚，我也很無辜的表情。
我媽小聲提醒我，「Austin知道今天煜睿要來。」
知道自己親爹要來，所以故意叫別人爸爸。他這是在坑爹？
我揉揉Austin毛茸茸的小腦袋，低聲問，「你在搞什麼？」
Austin對著我眨眨大眼睛，用法語對我說，「媽咪，讓林叔叔當我爸爸，你不要再回國了。」
Austin話音剛落，就聽一個低沉的聲音，用法語道，「小子，隨便認人當爹，可不是好習慣。」
我一愣，我沒想到陸煜睿還會法語。我在法國三年，也就學了個馬馬虎虎，在店裡與客人，大部分的交流還要用英語。
林風眠很顯然是知道陸煜睿會法語的，他對著Austin道，「Austin，說再多，你媽咪就聽不懂了，說國語。」
我老臉又是一陣發熱，不服氣的道，「你們還可以說英語！」
陸煜睿涼涼的瞥我一眼，那眼神妥妥的在問我，很值得驕傲？
我媽高興的說，現在是一家團聚了，晚上把Austin接回家，讓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好好的聚聚。
Austin不用一直住在醫院裡，只是我回國了，我媽身體又不好，林風眠還要忙工作，才一直讓他住在醫院。現在聽到可以回家了，Austin高興的踮起腳，柔軟的小嘴吧唧吧唧親了我好幾口。
我一顆心都被他萌化了，把他抱在懷裡，一秒不想鬆開。
這時，林風眠突然叫陸煜睿，「煜睿，我們出去談談。」
陸煜睿點頭。
我把要回國的消息在電話里告訴了林風眠和我媽，我媽的態度是隨我。我要回去，她捨不得我，更捨不得Austin，自然是跟我們一起回去。但林風眠沒表態。
其實我也覺得林風眠待在這裡更好，與世無爭才是屬於他的狀態。可他偏偏生在了豪門，別人求都求不到的出身，卻成了壓在他身上最大的枷鎖。
我正想著，懷裡的小人兒突然動了動身子，昂頭看向我，奶聲奶氣的問，「媽咪，那個男人真的是我爸爸？」
我點頭，「是。以前不就告訴過你，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工作么？現在爸爸回來了。」
我想象中，寶寶聽到這樣的消息，反應應該是歡呼。結果Austin卻是小眉頭一皺，像是陷入了某種沉思。
我問他在想什麼？
他說，他要和陸煜睿好好談談。
我好奇，「談談？談什麼？」
Austin大眼睛看著我，認真的道，「媽咪，這是男人之間的話題。」
我以前覺得Austin比同齡人成熟，是因為他身體不好，他無法像普通孩子那樣跑出去玩，每天陪著他的最多的就是書。現在我猛然間覺得，Austin接受任何事都超快的性子，還有這幅拽拽的小模樣，完全是基因的問題。
又等一會兒，陸煜睿回來了。
我往他身後看了看，沒看到林風眠。
「他先回去了。」陸煜睿道。
Austin從我懷裡出來，站在病床上，小大人一般對著陸煜睿道，「陸先生，我想和你談談。」
陸煜睿看著小不點，眉尾一跳，饒有興趣點頭，「好，你想談什麼？」
Austin不說，非要讓我和我媽都出去。
陸煜睿對著我點頭，也示意我出去。
我拗不過這對父子，拉著我媽走出了病房。
這時，Austin的主治醫生走了過來，他手裡拿著一張表格，遞給我。
他告訴我，陸煜睿剛剛去他那裡了解了Austin的病情，並且提出了儘快做骨髓配型的請求。讓陸煜睿填好這張表格，明天就來醫院做高配。
我又詢問了醫生，Austin最近病情如何？
醫生說，一切都很穩定，Austin表現的很樂觀堅強。但由於Austin年紀小，小孩子體質弱，還是要儘快找到骨髓做手術，否則拖越久，康復的幾率越小。
醫生走後。
我媽低頭抹眼淚，「茉兒，看到你和煜睿一起來，真好。能看出來煜睿是喜歡Austin的，他倆是父子，血濃於水，也許煜睿就能救Austin。」
我抱住我媽，「你可別哭了。」
「媽這是高興的，替你高興。」我媽拉住我的手，「聽媽一句，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了，可要珍惜。以後小脾氣收收，煜睿比你成熟，比你懂得多，遇到事先去問他……」
「媽，我才是你親閨女！」
陸煜睿是來搶人的么？我剛因為他，被我親兒子從病房裡趕了出來，現在又要因為他聽我媽嘮叨。
「對了，」我猛然想到一件事，「媽，你能跟我講講，當年你跟蘇志傑到底怎麼回事嗎？」
蘇志傑找了我媽很多年，這讓陸煜睿乃至蘇易寒都覺得，蘇志傑愛我媽，他找我媽是因為愛她。我作為我媽的女兒，蘇志傑肯定會愛屋及烏，對我特別的好。這也是陸煜睿與我剛認識時，他選擇跟我在一起的原因。他想得到蘇志傑的支持，於是想得到蘇志傑最愛的女人生下的女兒。
我被陸煜睿關起來，無計可施的時候，選擇回到蘇家。也是因為相信這個推論，我以為蘇志傑會對我好。
可事實卻是完全相反！蘇志傑利用我拉攏了林家，當眾爆出我與林風眠結婚的事情，完全不考慮當時的我會陷入怎樣一種境地。他還用Austin的安危威脅我，聽他的話。
這些事讓我產生懷疑，也許只是陸煜睿和蘇易寒誤會了，蘇志傑找我媽這麼多年並不是因為愛，而是有別的原因。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這麼多年，我和我媽過的再艱苦，哪怕沒錢看病的時候，我媽都不告訴我，我爸是蘇志傑。不想向他求助，甚至躲著他。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我媽把眼淚擦掉，「我不是說過了嗎，太多年了，早忘記我和他之間的那點事了。」
「媽！」我不知道我媽想隱瞞什麼，但蘇志傑已經用Austin威脅我了，我一定要把他跟我媽曾經的恩怨搞明白。
我看著我媽，「我認蘇志傑了，但從蘇志傑對我的態度來看，他對你不是愛……」
我媽臉色剎那變得慘白，我趕忙閉了嘴，不敢再說下去。
「我跟他當年就是個錯，沒有愛，也沒有恨。」我媽急喘著道，「別再問了。」
我嚇得忙點頭，扶住她，「媽，我錯了，你別生氣，我不問了……」
這時，病房門打開，陸煜睿從裡面走出來。
他看到我媽的情況，神色微怔，稍後快走過來，扶住我媽，「媽這是怎麼了？我去叫醫生。」
他這聲媽叫的極其順嘴。
我微怔，我媽則把他拉住，眼眶又有些濕了，「不用叫醫生，老毛病了。煜睿，你叫我媽？好孩子，我怎麼受得起……」
陸煜睿道，「我和蘇茉兒子都有了，這聲媽應當應分，您受得起。回國，我和她就去民政局。」
我小聲嘀咕，「我可沒答應回國就嫁你……啊！」
話沒說完，我腰又是一疼，是我媽掐的。
我媽瞪我一眼，「不懂事！」
說完，拉著陸煜睿回病房裡了。
這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吧！到底我還是不是親生的！
我鬱悶的跟進病房裡。
Austin幾個月沒見我了，特別粘我，看到我，就張開手就要我抱。把軟軟香香的一個小人兒抱在懷裡，彷彿什麼煩惱都被隔離了。
「媽咪，在外面，陸先生是不是惹你不高興了？」Austin一副為我抱不平的樣子，「陸先生要是惹你了，你要告訴寶寶哦，寶寶扣他分。」
我眨眨眼，「什麼分？」
「就是，」Austin對著我張開小手，「一次扣一個。」
說著，他握起一隻拳頭，意思是去掉了五個。
Austin數數只能數到十，加減完全不會。
我特想抽空問問陸煜睿，他小時候是不是數學白痴，Austin說話很早，看圖學字也很快就學會，但到了數字這裡，就完全不行。
陸煜睿似是見Austin表達困難，於是給我解釋，這是他和Austin之間的約定。Austin要考核，他能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父親，表現的好了會加分，表現不好就減分。在Austin認可之前，Austin會一直叫他陸先生。
Austin咧嘴笑，「對，約定。」
他向著陸煜睿伸出小拳頭，陸煜睿握拳，將大拳頭伸過來。一隻大拳頭一隻小拳頭碰在一起。我心裡騰起一股甜，隨著血液流遍全身，整個人滿溢幸福的味道。
給Austin做完基礎檢查，我們帶他回家。
寧陽開車來接我們，看到寧陽開的車，我覺得有點眼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陸煜睿告訴我，車和游輪一樣，都是他朋友借他的。
我奇怪的看向他，「你朋友，我是不是認識？」
陸煜睿淺笑，沒有說話。
到家時，Austin已經在我懷裡睡著了。陸煜睿為我拉開車門，我抱著孩子下車。
剛走進家門，就聽到一個充滿熱情的笑聲，「茉兒，歡迎回家！」
隨著聲音，從林風眠工作室出來一個女人，三十一二歲的樣子，穿著黑色小西裝，白襯衫，黑色闊腿褲，高跟鞋，棕色的短髮，化著淡妝，一副十分幹練的女強人裝扮。
是羅森。國內我工作的雜誌社老闆，因為喜歡林風眠設計的衣服，與我們相識。後來越來越熟，就成了朋友。
羅森笑著向陸煜睿走過來，「煜睿，好久不見。」
陸煜睿伸手，「羅森，我還以為這輩子你都不打算見我了。」
羅森是真正意義上的女強人，事業非常成功的那種。她就像沒聽到陸煜睿話里的挖苦，走過來該握手握手，該擁抱擁抱。
我則有些懵，看到陸煜睿，「你說的朋友就是她？」
陸煜睿點頭。
我看向陸煜睿的眼神透著不可思議。
羅森是我和林風眠的小店剛開業就來光顧的顧客，她很照顧我們，在生活上給了我們很多的幫助。現在說羅森和陸煜睿是朋友，那陸煜睿究竟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和林風眠在哪裡的？他嘴裡究竟有多少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