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他需要發泄
陸煜恆還是哭，一直哭。他說他餓了，他餓一天了，他想吃東西。
「你哥現在找你要找瘋了，你聯繫他，他會帶你去吃……」
「我不敢！」陸煜恆哭喊道，「他見到我，肯定會打死我的！蘇茉，你給我送些吃的過來好不好？」
「你沒做夢吧！」就算林風眠給我分析了，我也相信陸煜恆是被別人利用的了，但那並不代表我就會原諒陸煜恆的所作所為。
我不是聖母，沒法什麼都原諒！
「你真餓的話，就聯繫你哥。」
說完，我就要掛斷電話。
陸煜恆趕忙道，「蘇茉！你就幫我這一次！只要你幫我，我就告訴你，真正害死蔣柔雨的人是誰！」
我一愣，說真的，我心動了，但我也有顧慮。我現在的身體實在不適合到處亂跑，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信不過陸煜恆。
「陸煜恆，等到你哥找到你，這個問題，他會幫我問出來的。」我表現的毫不在乎。
陸煜恆更急了，喊道，「我不會讓我哥找到的。我幫了陸澤，我哥知道會打死我。我要躲起來，等他氣消。」
孩子氣的說辭。不過他有句話說對了，要讓陸煜睿知道，他幫了陸澤的忙，陸煜睿肯定會狠狠的收拾他。
我也沒想到，他竟然跟陸澤扯上了關係。驚訝的同時，我讓陸煜恆把地址告訴我。
陸煜恆警惕的說，除非我打上車，他會把地址告訴司機。否則他是不會說的。他怕我告訴他哥。
我氣得翻了個白眼，「你的心眼都用到我身上了吧，要是真聰明，別被陸澤利用啊……」
我倆講電話時，林風眠回來了。
我有口無聲的告訴林風眠，是陸煜恆。
林風眠從我手裡拿過手機，「你現在在哪？」
「你是……林哥？林哥，我要餓死了，你幫幫我……」
林風眠答應幫陸煜恆送飯，並且不告訴陸煜睿。
但陸煜恆依舊沒說他在哪，他讓林風眠打車，他把地址告訴司機。
我問林風眠，「你真不告訴煜睿嗎？」
「陸煜恆那小子精的跟猴似的，帶煜睿一起去，被他遠遠看到，他肯定又跑。」林風眠讓我好好休息，他去把陸煜恆那小子抓回來。
我拉住他，「我跟你一起去。」
林風眠神色微怔。
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於是說我不是去報仇的，我是恨陸煜恆，但我是成年人了，我再怎麼樣也不會衝動到去殺人。我只是想把陸煜恆親手抓回來，交給警方。而且我今天剛打了針，身體沒問題的。
路上。林風眠問我，是不是不相信陸煜睿？
我看他一眼，沒有回答。
他倆年紀相差較大，又是陸煜睿偷偷將陸煜恆養大。他倆的感情說是父子也不為過。正因為陸煜睿投在陸煜恆身上的情感太多太濃，才讓我不得不擔心。
我一方面擔心陸煜睿先找到陸煜恆后，偷偷放了陸煜恆。另一方面又心疼，陸煜睿要是交出陸煜恆，他心裡得多難過……
一路胡思亂想，很快到了目的地。
車停在一扇大鐵門前。大鐵門上寫著建築公司的名稱。這是一處存放建築材料的地方，建築公司怕材料被偷，都有專門的保安把守，一般人是進不去的。
我第一反應就是被陸煜恆那小子耍了，「他就是個騙子！」
林風眠拿出手機，撥通陸煜恆的電話。陸煜恆告訴我們，東邊牆有個破洞可以鑽進來。
我和林風眠順著牆走過去，還真發現了一個破洞。是一個狗洞，不大，緊挨著地面，需要人身體趴在地上，一點點的蹭進去。
這可難為林風眠了。林風眠社交障礙好了之後，就有了嚴重的潔癖。
剛才上計程車的時候，他臉色就變了，一副嫌計程車臟，強忍著的模樣。讓他來建築工地這種塵土滿天飛的場所，他兩條眉頭都恨不得皺的連在一起，臉色慘白，顯然已經在強撐了。
再讓他趴在地上，鑽狗洞。估計他死都辦不到。
我蹲下身子，昂頭對著林風眠道，「我從這鑽進去，你給煜睿打電話，你們從正門進來。我會拖住陸煜恆的。」
林風眠叮囑我要小心后，往正門去了。
我從狗洞鑽進去。
大院很大，因為有人看管的關係，相隔不遠就豎著一根高桿，高桿上挑著燈泡。藉助這些燈光，倒也能勉強看清大院里的情況。
大院前面擺著鋼筋水泥什麼的，越往後走東西越少，燈光也越暗。
我按照陸煜恆說的，一直往後走。直到走到三個大石管子跟前。
陸煜恆從一個石管子里露出頭來，對著我招手，小聲道，「蘇茉，我在這！」
我走過去，陸煜恆應該是在這躲了一天，平日里白凈的小臉髒兮兮的，臉上滿是淚痕，一雙大眼睛都腫了，看上去沒少哭。衣服也髒了，頭髮上沾滿了土灰。
他一把奪過我手裡的飯盒，邊吃邊說，他要餓死了，他從來沒覺得米飯這麼好吃過。
看到他，我就聯想到蔣柔雨的死。我恨恨的看著他，「你要餓死就好了！」
他抓米飯的手停住，猛灌了自己幾口水之後，他看向我，「蘇茉，我真知道錯了。我沒想到她會死……你要實在生氣，你打我兩巴掌。」
說著話，他把臉湊過來。
我也不客氣，抬手，一左一右，狠狠的甩了他兩個耳光。
「這是替小雨打的！」比起蔣柔雨所遭受的，這已經是便宜他了。
他又被我打哭，眼眶泛紅，抽著鼻子道，「蘇茉，你也出氣了，那以後我們和平相處，我現在知道你是好人了。那些壞人幫了我幾次，我還以為他們是我的友軍！」
「他們幫了你什麼？」他表現的這麼乖，我也不好意思再動手了。
陸煜恆頗為顧忌的看了看我，沒敢說。
我回憶了一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問道，「我家被潑髒東西，是那些人幫你做的？」
陸煜恆輕微的點了點頭，小聲道，「這段時間對付你，只要是能用到人的地方，都是他們幫我。」
「你怎麼這麼蠢！」我氣到不知道該說什麼。
陸煜恆似是最不願意別人說他笨，立馬反駁說，他很聰明的。比如現在，他挑的這個地方。院子前面放著的都是鋼筋水泥什麼的，是賊能偷走的東西，就會有人巡邏，保安就會多。而他現在呆的這裡，是只要吊車才能吊起來的大石管道，沒有人偷，也就沒有保安巡邏。他待在這裡就不會被人發現。
我看著他，忽然心疼起陸煜睿來。這個孩子是陸煜睿用盡全部心血想養好的，他想保護好他，想給他提供最好的生活。可現在卻成了這幅樣子。
「那些壞人究竟是誰？你怎麼會跟陸澤有上聯繫……」
「蘇茉……啊！」陸煜恆突然看著我身後，驚恐的大叫一聲。
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嘴巴就被一雙大手捂住。鼻子吸入一股清冷的香氣，我反應過來不對勁，卻已經晚了。
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我是被我自己的手機鈴聲吵醒的。
我頭還有些暈，迷迷糊糊的想從兜里掏出手機時，忽然看到我收回來的手上握著一把水果刀，而且刀身上全是血。血沿著刀身，流到我手上，熱的，黏黏的。
「啊！」我驚叫一聲，被嚇得立馬清醒了，慌忙甩掉手裡的水果刀。
我還是在陸煜恆躲著的那個大石管道里。醒來前，我是躺在地上的，而在我不遠處，陸煜恆也倒在地上。不過他沒我幸運，他不是暈過去了。他心口被刺一刀，大量的血從傷口湧出來。
因為蔣柔雨的事，我恨不得他死。但真的看到他倒在我面前的時候，什麼仇恨都沒了，我只想著他還有沒有救……
我嚇得眼淚不停往下滾，從頭到腳，身上每一處都因害怕而在打顫。
「陸煜恆……陸煜恆，你醒醒……」
我向著他爬過去，越靠近他，血腥味越濃。我胃開始翻騰，強忍著不適，我爬到他身旁，顫抖的伸出手，去試他的鼻息。
「無憂？無憂！」
一聲大吼嚇得我趕忙把手收了回來。
一個人影快速的跑進來，把倒在地上的陸煜恆一把抱起。接著，我感受到了一股憤怒的，能殺人的視線。
我顫抖的解釋，「煜睿……不是我……你相信我。」
陸煜睿眼眶通紅，額間的青筋都清楚的爆了出來，他身體輕顫著，像一頭被逼急了的猛獸。
「你相信我，不是我……」
他揪住我的衣領，把我從地上提了起來，然後將滿身是血的陸煜恆放到我懷裡，嗓音因為強忍著而發顫，「往外跑，會遇到風眠，把無憂送進醫院！」
「你……」呢字還沒有問出口。
陸煜睿又大吼了一聲快。
接連發生的狀況已經讓我腦子不會思考了，我抱著陸煜恆，發瘋一樣的往外跑。
沒跑出多遠，就遇到林風眠，還有一群幫忙找陸煜恆的工地民工和保安。
我從狗洞鑽進來，是陸煜恆給我打電話，我才找到他的。林風眠和陸煜睿從正門進來，在給我打電話沒人接的情況下，只能帶著一幫人搜大院。
林風眠抱過陸煜恆。
陸煜睿的車就停在大院外。一秒鐘不敢耽誤，林風眠開車，把陸煜恆送到了最近的醫院。
傷口在心臟附近，送進醫院，醫生就說沒救了。
我哭著求醫生，再看看，他不能死。
陸煜睿趕來醫院時，看到陸煜恆被蓋上了白布，他立馬怒了。
我從未見陸煜睿這麼生氣過，他紅著眼眶，一雙眼布滿了紅血絲，眸光兇狠能殺人一般。他砸手術室，砸醫生辦公室。發瘋一樣的。
我想去攔他。
林風眠把我拉住，「反正都是陸家的，讓他砸吧。他沒抱陸煜恆跑出來，那時他就知道陸煜恆沒救了，但他需要發泄。」
我一直不知道陸煜睿為什麼留下來，直到警局來人，問我口供，我才知道陸煜睿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