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一道黑影驀地出現,小貓受驚衝進了庫房裡。它這一逃,庫房裡不時傳來「砰砰」、「咣當」的聲響。
小德子看得目瞪口呆,這個黑影是誰?怎麼知道他要利用貓搗亂製造機會,好趁機下藥?
莫非,這是郡主的人,來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霎時,小德子回過神,扯著嗓子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我才出來,就看著貓進了庫房,葯怕是灑了一地,這下要死人了……」
果然,咒罵聲從屋子裡接二連三響起來。接著,太監們魚貫而出,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跑出來看。
這一看,大傢伙都急了,衝進庫房去補救。
就連正在熬藥的小鄧子和小李子,也忍不住好奇心裡,跑出來一探究竟。
小德子見狀,偷溜進屋子裡,將葯下好了之後,沒事人一樣再偷溜出來,跟大家一樣到庫房裡收拾。
太陽升的高了,轉眼已經是寅時末。
小鄧子端著煎了一早的葯,一路小心翼翼,直奔關押蕭王及蕭王妃的天牢。
皇宮裡的天牢,簡直就是人間地獄。這裡一年四季不見天日,牢房裡陰暗潮濕,環境惡劣,踏入這裡彷彿一腳已經邁入了鬼門關。
而就在這種看了就讓人嚇破肝膽的牢房內中,卻有一處截然不同。
這裡不僅乾淨整潔,而且光線也不錯,除了依舊有一個個木柱子做成的牢門之外,其他的設施和嬪妃們住的宮殿差不多——簡直就是牢房中的VIP房間嘛。
「王爺。」小鄧子在牢門前停下,雖然低著頭但是眼神還是忍不住好奇地亂瞟。
這一看,他不禁暗暗咂舌。瞧,那又寬又軟的黑漆雲母石事事如意的架子床,他小鄧子若是能在上面睡上一天,這輩子死了都足了。
慕容清風正擁著夏子夢的肩膀,守護她的同時,不時給她擦去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他聽見這聲呼喚,抬頭看到來人後,沉重的面色登時緩和了不少:「安胎藥熬好了?」
「嗯,按照太醫囑咐的,大火三遍,小火三遍,一點火候都不敢有差。」小鄧子急忙回話,雖然王爺被關了大牢,可人家依舊是皇親國戚。
不然換做其他人,哪個進了天牢是這種待遇?
慕容清風滿意地點點頭,這個小鄧子昨天來送過一次葯,沒有什麼問題。而且他是皇上親自挑選的,想必肯定是信得過之人,不會動手腳。
「進來吧。」慕容清風擺擺手召喚。
小鄧子一愣,隨即發現天牢竟然都沒有上鎖,頓時明白了這哪裡是囚禁,這分明是找個守衛森嚴的地方養病啊。
「是。」小鄧子不敢耽擱,端著葯走進了天牢里。
慕容清風看著小鄧子將葯放下,這才輕輕慢慢地將夏子夢放回床上,拉上薄被,給她蓋好,並且掖了掖被角。
最後他摸了摸夏子夢依舊發白的臉頰,才起身走到桌邊。
小鄧子就看著慕容清風將銀針放入葯碗,親自確認是否有毒:「王爺,要不小的來吧?」
「無妨,只是提防。」慕容清風擺了擺手。
小鄧子立刻明白,王爺不是信不過他,只是因為蕭王妃和王府肚子里的小世子,不得不小心謹慎。
「王爺,王妃昨晚喝了安胎藥,王妃可好些呢?太醫說了,一早一晚就是一副葯,太醫要根據王妃情況確定藥量。」小鄧子感激這種被信任的感覺,鼻頭有點發酸。
慕容清風回頭看了一眼依舊處於昏迷中的夏子夢,臉部線條不覺間柔和了許多:「雖然還沒有醒過來,但是太醫今早過來診過脈,確定已經無礙。午間的時候,你再把太醫喊來。」
「小的遵命。王爺不必擔心,王妃吉人天相,肯定會平安康復,順利誕下世子的。」小鄧子領了命令,便恭敬地行禮告退了。
牢房裡恢復了安靜,慕容清風端起葯碗,來到了床邊。
突然,昏迷了正在一夜的夏子夢,長長的睫毛翕動了數下。
「洛兒!」慕容清風激動地眼窩一下就紅了。
他將你放下手裡的湯藥,將夏子夢抱起來,讓她的頭枕著自己的胸膛。他一隻手環上夏子夢腰際的時候,另一隻手緊緊握住夏子夢的手,輕輕地摩挲。
太激動,太幸福,一時間慕容清風竟發不出聲音,身體繃緊而微微顫抖起來。
「嗯……」夏子夢睜開朦朧雙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正是慕容清風望著自己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眸。
他的眼神專註而略微激動,閃著水一樣的光澤。可是他的臉龐,卻好像一下子清瘦了許多,下巴上更是長了些許青渣。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慕容清風的鬍子,以往的他總是儀錶整潔,任何時候看到都是乾爽的面容,俊美的模樣只會讓人怦然心動。
「清風……」夏子夢心疼地看著慕容清風,他這個樣子肯定是因為她昏迷而擔心死了吧。
慕容清風近乎貪婪地在她臉上摩挲著,略微滾燙的指腹最後落在夏子夢有些乾裂的唇上,登時心疼地心一陣陣抽痛。
他急忙從桌上取過杯子,將水放在夏子夢嘴邊:「先別說話,喝口水潤潤嗓子。」
夏子夢點了點頭,低頭喝了一小口,頓時火辣辣的嗓子舒服了很多。
慕容清風看著夏子夢粉嫩的小舌在杯中滑動,突然眼神一暗,移開水杯,唇落在她的上面,狠狠親吻起來。
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撫慰他擔憂了一夜的心。
一吻之後,慕容清風不舍地移開唇瓣,貼在她的臉頰:「你睡了一夜……」然後,再說不出話來。
夏子夢瞬間眼窩就泛起了霧氣,本就水潤的大眼睛眼看就要變成汪洋,晶瑩剔透好似珍珠的淚珠,在眼眶裡盈潤著馬上就要滾落下來。
「清風,我……沒事了,別擔心。」受傷的是她,痛的也是她,可是她心裡想著的惦記著的依舊是慕容清風。
慕容清風頓時將她緊緊摟入懷中,他何德何能,竟然能夠擁有穿越千年而來的她。
「洛兒,我的洛兒……再不會讓你承受一點傷害,任何傷害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會親手將他們送入地獄。」慕容清風眼窩紅紅的,生平第一次眼中起了霧氣。
男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不可以流淚的。
可是為了他最愛的洛兒,死他都甘願,更何況只是區區一滴淚。
「清風——」察覺到慕容清風身體微微的顫抖,夏子夢也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激越,淚如雨下。
慕容清風低頭看著宛如瓷娃娃般脆弱的夏子夢,忍不住低頭將她臉頰上的淚水一一吻掉。
似乎這樣遠遠不夠,他順著她的臉頰來到了她的唇角,輕輕舔過她柔軟的唇,再一次霸道卻又無限溫柔地和她熱吻起來。
兩個人的舌甜蜜的****糾纏,相濡以沫的感覺瞬間縈繞在心頭。一時間,整個牢房裡似乎都燃燒起愛的火焰。
熾烈,狂野,卻有無比真誠。
他們接著這一個深吻,表達了他們對對方那全心全意的愛憐,述說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繾綣深情。
許久……
直到,慕容清風感到懷中的人兒氣喘吁吁,才猛然驚醒,鬆開了臉頰因**而泛起紅暈的夏子夢。
他的洛兒昏迷了整整一夜,除了湯藥和水之外,卻是滴米未進。
更何況——
慕容清風柔情的眸光一點點從夏子夢的臉頰移到她還很平坦的小腹。那裡,正孕育著一個嶄新的小生命,那是他們的骨肉,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啊!
「洛兒……」慕容清風似乎比剛剛還要激動,抓著夏子夢的手在唇邊連吻了數下,「我的洛兒,你要做娘親了!」
做娘?傻蛋,她本來就是娘,有一對活潑可愛的雙胞胎女兒呢。
雖然她們不是她親生的,但是在她的心裡,可是一直把她們當作親生骨肉來對待的。所以慕容清風這不是傻是啥……呃,難不成是發燒燒糊塗了?
夏子夢登時直了眼,忽然伸手摸著慕容清風的腦袋:「你是不是一夜沒睡發燒了呢?」
「小笨蛋。」慕容清風低頭親吻她的額頭,常年冰山的臉上浮現著前所未有過的深情,「我是說你要做娘了,真正的娘。」
話落,他就在夏子夢目瞪口呆中,牽著她的手,緩慢地放在她的小腹上。然後他的疊在上面,他在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要和她一起,守護他們的孩子!
「你是說……」夏子夢眼睛越瞪越大,下一瞬眼淚便像是斷了線的金豆子,「吧嗒吧嗒」沿著臉頰往下滾落,「我,我有孩子了?」
「嗯。」慕容清風用力點了點頭。
側躺在慕容清風懷中的夏子夢驚喜地又哭又笑,纖細的手指一會兒指了指慕容清風,一會兒又指了指自己,一時間激動地再說不出來話。
老天,這是送她的驚喜嗎?
她太喜歡這個禮物了,她好想大聲喊出來——她要當娘了,她和慕容清風有孩子了,在這個千年前的時代,她終於要有一個完整的家了!
可是下一瞬,激動還沒來得及淡去,夏子夢就猛地抓住慕容清風的手,緊張地臉色都變得青白起來:「昨天,我……孩子……」
她一著急,話不成句。
慕容清風卻是心有靈犀,不用她說也知道她心中所想:「放心,孩子沒事,還好好獃在你的肚子里,等著你十月懷胎,然後呱呱落地等著被我們疼愛呢。」
「就是說……雖然我撞到了桌子,但是孩子依舊保住了?」夏子夢忽然氣順了,緊揪著的心也登時鬆開,再次恢復了心跳。
慕容清風看著她激動的模樣,貼上她的面頰:「傻洛兒,你真的要當娘了。」
「是哦。」夏子夢也覺得自己很傻氣,明明慕容清風都那麼肯定地告訴她了,她還說問個沒完。
可是她激動啊,第一次懷孕,就跟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難免啊。
啊,她好像還沒有嫁人。靠,未婚先孕!
夏子夢推搡了一下慕容清風:「在你們這個時代未婚先孕,要不要浸豬籠?」
蝦米?
慕容清風眼睛瞪得老大,半晌爆笑出聲:「傻瓜,你是我的王妃,哪裡是未婚先孕了?再者,我承諾過你欠下你一個婚禮,必然會還你一個隆重的婚禮,要讓世人知道你不是那個**的蕭王妃,而是天下最善良最賢惠的女子,是我最愛的妻!」
「嗯。」夏子夢再次熱淚盈眶,其實名分什麼都好,她要的只是和慕容清風廝守在一起,天長地久。
兩個人溫存了一會兒,夏子夢忽然瞧見眼前好多個木柱子,不像是在自己家裡,又不像是皇宮裡。
這像是一間非常大的地下室里。周圍是用大塊大塊的石頭修葺起來的牆壁,石塊之間幾乎沒有縫隙可循,屋子裡立著好多一根根粗壯的木樁子,從天花板直插入地下,將屋子間隔成無數個小房間。
他們就在其中一間屋子裡,卻是最角落的一處,距離其他房間有一段距離。而且他們的房間要大了很多,四周圍布滿了崗哨,巡邏隊不時走過,看樣子不是提防他們倒像是守護他們一樣。
夏子夢疑惑地揉了揉眼睛,突然大叫:「清風,清風,我們怎麼在牢里呢?」
「嗯,我們在天牢。」慕容清風抿唇笑著。
他的洛兒實在是太可愛了,上一瞬還在為懷孕了激動不已,這會兒好奇心就轉移了。
可是他愛死了夏子夢這種性格,純真卻不天真,真誠卻不痴傻,偶爾小迷糊,偶爾小可愛,這樣的人能被他擁有,真好。
「可是,這裡真是天牢?」夏子夢看著身下躺著的黑漆雲母石事事如意的架子床,再看床邊整套的黃花梨透雕鸞紋牡丹桌椅,紫檀木的五百羅漢綉屏……還有精緻可口的點心,茶水。
如果把皇宮和王府比作是迪拜帆船酒店的那種七星級大酒店,這間牢房怕是也有五星級大酒店的標準了吧?
這就怪了,誰會把牢房布置成豪華大酒店,又不是日式的主題酒店。
「覺得很怪,被關在牢房結果和在自家呆著一樣?」慕容清風摸了摸夏子夢的頭,「這是皇上的意思,你別怪他,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