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辛捷風轉過頭:「把菊青帶來的人喊來兩個,守在我房間。除此之外,一概人等不準接近。」
「是。」影衛垂下頭,並沒有因為剛剛那一腳而記恨辛捷風。
辛捷風從懷裡摸出一個瓷瓶丟過去:「這是治療內傷的葯,近期療養去吧,任務交給別人。」
說完,他這才放心地離開,他直奔落梅庭。
此刻的落梅庭,房間里正不時傳來嬉笑聲。夏子夢和菊青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正鬧得歡。
而另一邊的笑春閣,卻是氣氛詭異,主僕兩人笑得詭異。
「郡主,你一次就把葯都下了,不怕壞了太后的事?」笑過,花容不忘提醒一聲。
葉梓萱得意地冷笑:「太后坐久了太后這個高位,哪裡再懂得鬥爭的節奏。這下毒,就要一次見血,分開下豈不是增加了風險?更何況現在是天助我也,夏子夢那賤婦病了,吃了葯之後再毒發,也好把事情推到太醫身上。」
「郡主果然高明。」花容可著勁兒奉承,心裡卻是嗤之以鼻。
如果不是黑影託付,她才懶得保護這麼蠢的主子。
太后給的毒可是蠱綠,最霸道的巫蠱之毒。分開服用,是確保下毒之人萬無一失,不會被發現。可若是一次下,毒性即刻發作,下毒之人想逃都沒得逃。
今天算是葉梓萱命大,現在王妃還沒有毒發,否則只怕這會兒葉梓萱早就以謀害王妃的罪名抓了起來。
「恭維的話就不用說了。還不快去打聽,看看夏子夢毒發身亡了沒?」葉梓萱不耐煩地催促。
現在她是一刻也等不及,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落梅庭,親眼看到夏子夢毒死的慘狀。
花容立刻退下去,差遣月貌去打聽究竟。
月貌大大方方到落梅庭找丁春聊天的時候,辛捷風突然出現,猶如一陣凌厲的風,經過之處所有人見之色變。
「這是怎麼了?」月貌做出受驚的樣子。
丁春急忙封住她的嘴:「這是辛管家,可不敢背後說主子們和辛管家的事,小心禍從口出。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屋服侍了。」
說著丁春急忙小跑回到院里,在門口停下整理了一下衣衫,才掀開竹子祥雲門帘,走進屋內。
月貌見了,不由得詭笑一下,拿著從丁春這裡借來的花繃子轉身邁著小碎步往笑春閣走。在院牆邊,她趁著四下無人一個縱身跳入落梅庭中,而後直奔夏子夢窗下。
暗處,早有人盯上她,把她自以為忍不住鬼不覺的動作全看在眼內。
屋內,辛捷風剛進來,正和夏子夢說這話:「秀秀中毒了。毒是葉梓萱下的,企圖加害王妃,結果卻是秀秀中毒。」
「什麼!」夏子夢一驚,急忙掀開被子下床,「秀秀在哪裡?快帶我去瞧瞧。」
「已經服下解藥,休息幾天就沒事。」辛捷風袖下的拳頭我的更緊,「瞧見葉梓萱下毒的是太后的人,所以我們沒有證據。就算有證據,她是先帝親封的昊陽郡主,又有太后撐腰,只有等蕭王回來再做定奪。」
「啪——」一聲,夏子夢怒拍桌案。
「難道就坐以待斃,由著葉梓萱害人,不替秀秀討回公道了嗎?」夏子夢想到秀秀是代替自己中毒,就傷心地直掉眼淚。
辛捷風因為夏子夢這番話沉默了。
如果只是一個葉梓萱,他早就把葉梓萱抓起來了,管他慕容清風同意不同意。但是葉梓萱身後還牽連出了太后,這一點就把他壓得死死的,不能輕舉妄動。
菊青眼瞧著夏子夢難過,辛捷風氣憤,卻暫時拿葉梓萱無可奈何而不由得怒火中燒。
就因為葉梓萱身份的特殊,就因為她曾經有恩慕容皇族,就由著她害人嗎?不,他們有忌憚不敢為,但是她不同。
江湖的人,從沒有任何忌憚。
「你們不方便,我來。下毒,哼,我要讓她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下毒,也讓她試試中毒的滋味。」菊青憤怒地一拳砸在桌上。
「砰——」的一聲,桌子頓時碎成了片片。
屋外偷聽的月貌嚇得倒吸一口涼氣,轉身就要跑去通知葉梓萱。
「誰?」辛捷風和菊青同時有所察覺,卻是菊青搶先一步跳窗而出,一把將月貌擒個正著。
菊青瞧著月貌,冷笑:「這不是郡主身邊的丫鬟嗎?怎麼,跑王妃院里聽牆角了?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就敢撒野!」
月貌怎肯束手就擒,立刻使出全身解數反撲,每一招都是陰招,招招要人性命。
菊青原本只是打算抓住她,卻不想月貌手段如此殘忍,一怒之下飛起一腳直接將月貌踢出幾丈遠。
就見月貌跟斷了線的風箏似的,撞到牆壁又反彈了半丈才落在地上。跟著她就吐出兩口鮮血,眼睛要翻白,暈過去。
辛捷風追出來,瞧見這個陣勢挑了挑眉:「下手忒重了吧?」
「不要臉的賤貨,想陰我。」菊青輕描淡寫一番,然後上前幾步一把抓起月貌的衣領,把她跟拎小雞似的拎起來,「瞪什麼瞪?有本事讓你主子來救你。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你主子殘忍著呢,救你?哼哼,巴不得你死了和她摘除關係還差不多。」
「呸。」月貌心裡明鏡,自己的主子能毒殺楚楚,就會毒殺自己。
但是她的命是黑影的,黑影讓她保護主子,哪怕是為主子去死。
月貌斜眼看著菊青,突然一用內力,就要自爆筋脈。
「想死,不會讓你這麼痛快。」辛捷風眼疾手快,在月貌打算自殺的瞬間封住了她周身大穴。
菊青咂咂嘴:「還真是邪了門了。那種貨色的主子,也有這種忠僕?」
「這種手段,應該不是昊陽郡主能訓練出來的。昊陽郡主的背後,隱藏著其他力量,而且就目前看起來,絕對不是只有一股勢力。」辛捷風想到太后,再想到還有其他的勢力,不由得臉色凝重。
「什麼?你是說葉梓萱身後,竟然藏著強大的幾股勢力?」夏子夢不能跳窗,剛氣喘吁吁從正門跑到後院,就因為辛捷風的話而不得不停下腳步,愣在當場。
能讓辛捷風忌憚不立刻為秀秀報仇的原因,怕是只會和慕容清風有所牽連。
而和慕容清風能夠牽連上的人,就只有當今陛下,太后,還有她。
想到這裡,夏子夢的神情也開始凝重:「如果下毒真是太后的主張,事情可是麻煩了。」
辛捷風沒想到夏子夢竟然猜得到,不由得目露讚許:「我帶著月貌下去審訊,昊陽郡主的事情暫時先擱置,等王爺回來再議吧。」
說著,他一擺手召喚出來兩個影衛,將月貌押了下去。
夏子夢看著他走遠了,才和菊青商量:「菊青,太后真是把我當成眼中釘,肉中刺了呢。她竟然指使葉梓萱下毒殺我,你怎麼看?難道真的等慕容清風回來再議?」
「等什麼!依我看,倒不如讓我潛入皇宮,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老妖婦。」菊青義憤填膺地揮了揮充滿力量的臂膀。
夏子夢不由得苦笑:「這話讓慕容清風聽到,非和你掐架不可。再不好那也是他的娘,生他養他的至親。」
再說,太后又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一直當她是那位惡毒王妃。
她真要和太后硬碰硬只怕最後傷害的是夫妻感情。
「那你打算怎麼辦?用寬容博愛的心原諒葉梓萱和老妖婦?」菊青一撇嘴,「喂,咱可不是聖母瑪利亞啊!」
「噗,我當然不是聖母瑪利亞。」夏子夢覺得一個古代人說出現代的辭彙,忍不住咧嘴大笑。
笑后,她拉起菊青的手:「可別把我當軟柿子啊!被狗咬了我肯定不會咬回去,但是別忘記我有打狗棒,可以打狗嘛。」
「這個形容還真貼切。你打算怎麼行動?」菊青摩拳擦掌。
夏子夢卻把菊青的拳頭掰開來:「衝動是魔鬼,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去找我爹,用我爹的力量牽制太后,太后不敢輕舉妄動,葉梓萱就只能歇菜。」
「這根本治標不治本嘛。」菊青勾勾嘴,不滿意。
「難道還真把葉梓萱給殺了嗎?你想的太簡單了,殺了一個葉梓萱,太後會弄出下一個葉梓萱,殺是永遠殺不完的。還不如對手是我們熟悉的,這樣才能永遠壓制她,不給她機會。」夏子夢真的認真思考起來,可是巾幗不讓鬚眉。
菊青突然伸手揉了揉夏子夢的腦袋:「行啊,這腦袋裡的彎彎繞繞也不少。虧我還以為你是小白兔,哪曾想你只是披著白兔皮的大老虎嘛。」
「殘酷的現實會讓人成長嘛!我總要成長起來,才不會給慕容清風拖後腿。他沒有後顧之憂,才能放手一搏。」夏子夢想到兩人前進路上的諸多阻礙,更加堅定了信念——她要成長,和慕容清風一起面對問題,一起解決問題。
菊青讚許地拍拍她的肩膀:「不管你有什麼決定,我都無條件支持你。」
夏子夢感激地笑了笑,握住了菊青的手。
當天中午,夏子夢沒用午膳,就換好衣服回了一趟夏府。
夏青天還在家中養病,實際上一邊休養生息,一邊指揮夏子言加快部署,為下一次逼宮做籌備。
「爹。」夏子夢走進房間就直奔床前,看到夏青天的一瞬她忽然就紅了眼睛,「爹要給女兒做主啊。」
「這是怎麼了?蕭王欺負你了?」夏青天一整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瞧見寶貝女兒委屈的模樣,立刻心疼起來,「快別難過,跟爹說這是怎麼了?」
夏子夢想到秀秀中毒昏迷不醒,眼淚就落了下來:「爹,有人下毒害女兒。幸好女兒命大,卻苦了我最喜歡的丫鬟,這會兒還生死未卜,躺在床上昏迷著呢。」
「下毒!」夏青天大驚,只覺腦袋「嗡」的一下,差點暈厥。
靠,誰膽子那麼大,敢加害他的寶貝女兒。
「女兒最近可沒得罪什麼人。到是爹,不知道最近爹是不是又惹了誰,或者做了什麼大事,引起有心人的反彈,才會拿女兒開刀給爹警示。」夏子夢不好直說是太後派人下毒,不然夏青天一怒之下搞不好直接去逼宮造反。
那她不是等於站在夏青天這邊,幫著夏青天對付慕容清風了。
更可況,她的目的不是讓夏青天真抓到下毒的人,她只是想夏青天行動起來。這樣就等於打草驚蛇,讓敵人望風而逃,暫時不敢有所行動。
「得罪什麼人?」夏青天猛然間想到了司馬純,最近他剛剛把司馬純左膀右臂之一的桓碧給滅了。
難道,司馬純狗急跳牆,才會對他的寶貝女兒下手?
「女兒啊,別擔心有爹呢。這事爹會給你一個公道,膽敢給我女兒下毒,爹定然會加倍奉還回去。」夏青天慈愛的安撫夏子夢,可再抬起頭的時候卻換上了一臉的猙獰。
夏子夢見目的達成,便和夏青天說了會兒話,關心了一下夏青天的病情,就打道回府了。
夏青天卻是夏子夢走後,急忙派人把夏子言找了回來。
夏子言聽說夏子夢被下毒的事,氣的面紅耳赤:「爹,別管么多,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人。兒先去找這司馬純的晦氣,爹這裡派人調查,咱兩不耽誤。」
「爹也是這個意思。反正第三方勢力是要清除的,正好藉此機會,將其一網打盡。」夏青天很贊同兒子的意思,不管是誰下毒但凡是有懷疑的全部放過就是了。
夏子言得到夏青天的同意,立刻抽掉兵將,連夜出京奔赴以司馬純為首的第三方勢力一個要塞。
夜裡的王府,也不平靜起來,防守比平日里多了近一倍的力量。
笑春閣內,葉梓萱焦急地來回在屋子裡踱步:「花容,再去打聽,月貌怎麼會一去不回呢?還有夏子夢,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她難道沒吃早飯?」
花容已經出去打聽了四五次,但是都沒有任何消息。如今再被葉梓萱指使,就有點不高興起來:「郡主,月貌怕是有事耽擱,或者另有他事才晚歸。咱且等著便是,打聽多了反而惹人生疑。」
「對,不能惹人生疑。但是……哎呀,要是黑影在就好了。有他在,什麼都不是問題。」葉梓萱正嘀咕著,忽然就見屋子裡多了一道鬼魅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