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是要去哪裡啊?」夏子夢可不想回到夏府,她掀開車簾透過車窗往外看,忽然發現這條路並不是回家的方向。
夏青天卻是哈哈大笑:「爹不是說了嗎,一切交給爹就好。女兒只管享受,來,試試今晚剛送到的冰鎮荔枝,味道又鮮又甜。」
新鮮的荔枝當然甜了,還水多,一咬就往外流呢。
但是現在再美味的東西,她吃了都會如同嚼蠟。
「爹今天真怪呢。我問東,爹肯定答西,像是有事瞞著我。」夏子夢怕夏青天又疑神疑鬼,只好放下車簾,扒著荔枝吃。
「哈哈,爹可不敢瞞著你什麼。待會兒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夏青天鐵了心賣關子。
夏子夢忽然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該不會,夏青天打算利用她來對付慕容清風的吧?不,應該還不到他們正面開戰的時候,否則夏青天就不會親往王府來接她,而是重兵包圍王府搶人了。
那是為了什麼呢?
夏子夢越想越心驚膽戰,荔枝再吃不下去:「爹……」
話音未落,轎子忽然停了下來。接著突然像是升到了半空,再接著就像是做了高鐵的感覺,速度「嗖嗖」,像一陣風。
夏子夢頓時明白,這是轎夫不走路,改成飛檐走壁了。
她坐過一次這種「飛天轎子」,那是她第一次進宮,然後被慕容清風偷偷送出宮,回到王府的事了。
這是有什麼事,要這麼急啊?
「爹,好端端怎麼不走路,改成輕功了?」夏子夢緊張地抓緊軟轎的窗口,手心裡全是汗水。
「呵呵……」夏青天只笑不語,擺明了在賣關子。
夏子夢氣結,奈何人家不說,她再追問也是白搭。倒不如乖乖等著,看夏青天到底帶她去哪裡再作打算。
這樣一想,夏子夢安靜下來,只聽風在轎外呼嘯,吹的車簾忽閃忽閃不停地抖動。
沒一會兒,轎子再次停下。
幾乎是在轎子落地的瞬間,夏子夢立刻掀開轎簾向外張望——高高的宮牆,牆上掛滿了紅燦燦的大紅燈籠,將附近的地方照亮,猶如白晝。
這,這不是皇宮嗎?
「爹,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夏子夢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夏青天明知道慕容清風在皇宮,卻把她也送到了這裡?
她可不天真地會認為夏青天是送她和慕容清風見面的,這裡面肯定大有文章,水深著呢。
夏青天彌勒佛似的笑臉上露出狐狸的奸詐,他拍了拍夏子夢的肩膀,然後下了轎子:「女兒啊,爹還不是為了你的事操心!一天不解決你和蕭王的事,爹是飯不思茶不想,連覺也睡不好啊!」
解決她和慕容清風的事?靠,是和離!
她早該想到,夏青天是處心積慮想要她和慕容清風分手,一刀兩斷。
正如慕容清風所說,她是夏青天最寶貝的女兒,也算是夏青天的軟肋。只要她一天呆在慕容清風身邊,護著慕容清風,夏青天就無法不顧及她的心意,對慕容清風出手。
「爹,和離有官媒,沒必要到皇宮來吧!」夏子夢出了轎子,卻沒再往前一步。
笑話,一旦跟夏青天進了宮面聖,事情哪還有轉圜的餘地。
「傻女兒喲,官媒不敢得罪我,又哪裡敢得罪蕭王了?他一直稱病告假,難道你和蕭王就拖著,不和離了?正事要緊,非常事就要行非常手段。因此,爹覺得普天之下能斷你我這種顯赫之家家務事的,也就只有當今聖上了。走吧,咱們讓皇上給夏家主持公道。」夏青天忽然上前一步拉住夏子夢的胳膊。
看似慈愛,實際是抓著夏子夢,讓她跑不了只能被他牽著走。
搞毛線啊,這是威逼!
夏子夢臉色變得很不好看。
既然她現在的身份是囂張跋扈的蕭王妃,那麼吼鬧才是她的真性情:「爹,你唱了這一齣戲,敢情是算計女兒來著?」
「爹這是心疼你,日後你自會感激爹的。」夏青天竟然反常的,不怕她生氣。
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
「這種事鬧上金鑾殿,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爹,我不要在這裡和離,咱還是找官媒吧。」夏子夢瞬間變臉,又是服軟又是撒嬌。
夏青天差點繳械投降,可想到今天的目的,他咬咬牙愣是狠下心第一次這樣無視寶貝女兒的心意:「女兒啊,恐怕你不是擔心出醜,你是不想和離啊。」
「我——」夏子夢一時語塞。
毛線,這個夏青天咋這麼精明,分分鐘看穿她的小心思啊。
這還怎麼斗啊,讓她學習關谷君切腹的節奏啊!
「傻女兒,別讓慕容清風那小子的美色矇騙了。」夏青天無視完夏子夢后,又有點心疼了,「男人啊,沒有一個專情的。女兒啊,咱沒必要為一個男人放棄一片森林。我和你大哥為你搜羅了各族美男子,只等你和離回府,就可以慢慢享用他們啦!那滋味,不比皇帝坐擁後宮三千佳麗差。」
三千佳麗?靠,給她三千美男,她還不立馬翹了辮子。
「爹,我不要。」再兜圈子下去可就到金鑾殿了,夏子夢乾脆一咬牙鋌而走險,決定攤牌。
她停下腳步,死死拉著夏青天的胳膊:「爹,你就不能讓女兒純情一次,專情地戀上一次嗎?我只要慕容清風,爹再這樣我可生氣了。什麼自殺,服毒的事,我又不是沒做過,再來一次又何妨?」
夏青天被她的話差點嚇尿了:「女兒啊,你這是何苦啊。咱夏家的人,什麼時候純情了,什麼時候專情過啦?我的好女兒,你怎麼忍心為了一個慕容清風,就這樣折磨我這個爹啊。」
折磨,好吧,就當他們互相折磨對方好了。
「好女不嫁二夫。爹,沒嫁人之前另算,我嫁了人,就要從一而終。」夏子夢實在不齒說出正牌王妃的那些糜爛,無恥的過去。
她隱晦地一口帶過,而後真切懇求:「爹,慕容清風可是我的夫君。你今日安排和離,當初又何必把我嫁給他。爹早就應該知道我嫁過去會面臨什麼後果,既然當初沒反對,今日怎麼又反悔呢?」
「此一時彼一時。當初爹會同意這件事情,還不是你用性命威脅爹,爹捨不得你受到一點點傷害,就只好答應了你。再者,那會兒也因為還不到時機,爹不想落得千古罵名就由著你胡鬧。再說,爹又怎麼知道你居然對一個男人的興趣維持這麼長的時間?」夏青天苦口婆心,當真是勸說孩子回頭是岸的慈父模樣。
時機不到?難道,夏青天即將奪宮了不成?
夏子夢的一顆心,忽然就提到了嗓子眼:「爹是說,現在……時機到了呢?」
「史書是留給勝者的,朝廷重臣拜在我的門下,加上你哥手中兵權已穩……還有,天下誰人不知當今皇上體弱多病,而蕭王又懦弱無能,整個錦繡皇朝全靠我一人支撐。在天下人沒有發現事情**前,我們要儘快行動,以免夜長夢多。」夏青天不疑有他,將自己的計劃和盤道出。
這也是他急著讓夏子夢和離的原因,只有女兒放棄蕭王,才能回來助他一臂之力。
以夏子夢的智商和殘忍的手段,定能讓他事半功倍,在逼宮改天下之後,最短時間內讓新朝廷步上正軌。
屆時,他就是九五至尊!
「女兒,你必須回來幫爹,懂嗎?」夏青天不再耽擱,抓起夏子夢的手腕,「走,我們去找皇上。」
「爹——我不要和離。」夏子夢越聽越是心驚膽戰。
夏青天這邊竟然已經萬事OK,只等她和慕容清風和離,因為她是慕容清風現在握在手上最大的砝碼。
只要她一天是蕭王妃,夏青天就有所顧忌,不能逼宮。
「女兒啊,你要聽話啊,爹……這都是為了你好啊。」夏青天突然頓下腳步,陰鷙的眼睛往旁邊一掃。
收到夏青天顏色的侍衛,果斷上前:「小姐得罪了。」
「你要幹什麼?」夏子夢驚恐,正要後退忽然就覺得身體一麻。
這是怎麼了?
她只覺得身體變得軟綿綿的,使不出力氣,連站都要站不穩了。接著她就悲催地發現自己不能說話。難道這就是電視劇里常見的,她被點了啞穴?
點了她穴道的侍衛退下來,恭立在夏青天身邊:「相爺,我已經封住了小姐的穴位。」
「做得好,下去領賞吧。」夏青天贊了一句,然後對著夏子夢不敢相信地怒瞪,「這件事情結束,你讓爹怎麼補償你都行!但是今天必須聽爹的,爹是為了你好,不會害你的。」
說完,夏青天不再等夏子夢有其他反應,扶著夏子夢快步前往金鑾殿。
戌時一刻,金鑾殿內,當今陛下高坐在龍椅之上。
以往這個時候他早已歇下,卻因為夏子言突然送到的一紙奏摺,不得不從龍床上爬起來,在約定的時間趕到金鑾殿。
燭光下的慕容雷霆,雖然臉色更加蒼白了,但是眼中依然有神。
「夏相。」慕容雷霆目光掃過夏子夢一眼,旋即落在夏青天身上,「連夜進宮,所為何事?莫非,邊關告急,或者又有天災?」
夏青天卻是連君臣之禮都免了,直接道出來意:「皇上,本相鬥膽懇求陛下做主,判小女和蕭王和離!」
「好端端,為何要和離呢?」慕容雷霆低吟,視線轉而落在夏子夢的身上。
這會兒,夏子夢半靠在夏青天的肩膀,正用求助的眼神看著龍椅上的慕容雷霆。
慕容雷霆看到,唇角悄然扯出一抹訝異,隨即便恢復淡定。
只是心裡尚有疑問,他依然記得那年初春,夏子夢也是這般和夏青天進宮,同樣是在金鑾殿上讓他下旨賜婚。
同樣的場景,闊別六年後再次上演,只是這一次她竟然是要與慕容清風和離。
事情有些耐人尋味了。
這麼多年來他被禁錮在皇宮內院中,處處受限只能依託慕容清風四處奔走,拯救朝廷的危機,就連慕容清風的婚姻都是為了江山社稷為了他這個兄長而做出的犧牲。
而現在,他和慕容清風針對夏青天設下的各種局,差不多也到了收網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必要繼續利用夏子夢牽制夏青天。
既然夏青天要和離,那麼他何不做順水人情,既像以往那樣從了夏青天的心愿,也能趁機幫助慕容清風脫離這種**婚姻的苦海。
「小女近日讓蕭王折磨得精神失常,不能言語,無法自主行動。如果不是本相及時發現,可憐我女兒……還請皇上做主,立即下旨,讓我女兒能夠脫離苦海。」夏青天扯起謊來都不用打草稿,當真是不知羞恥如何寫的奸詐貨。
這是誣陷,慕容清風折磨夏子夢,怕是夏子夢折磨慕容清風吧
不過,慕容雷霆看著在那不斷朝自己眨眼睛的夏子夢,忽然覺得事情很不單純。似乎,夏子夢並不想和離,提出和離的只有夏青天。
慕容雷霆瞬間就想到之前慕容清風讓他幫助拖延和離之事,不由得眉頭暗皺了一下。
這件事,慕容清風知不知道?
不,肯定不知道。夜幕時分,他因為密報將慕容清風召喚入宮,這會兒他應該在路上,去掃蕩夏青天的幾個鐵礦。
這麼說,他不能輕舉妄動,替慕容清風拿主意了。事情難辦了,看來只有採取拖字訣,期盼慕容清風火速趕回來。
「夏相說笑了,這種事,找官媒處理,又有誰敢不為夏相辦理呢?」慕容雷霆氣若遊絲,偏這平淡無奇的話里自帶威嚴。
哇哇,這是幫助她的節奏嗎?
夏子夢狂喜不已,以為是自己眨眼間奏效,更加拚命朝著慕容雷霆擠眉弄眼
慕容雷霆看到后,差點忍不住失笑出聲。什麼時候,奸詐嗜血的蕭王妃,有如此搞笑頑皮的一面了?
「陛下,官媒稱病告假已經數日,可小女卻不能因為他生病,就一直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夏青天看不到夏子夢的表情,只看到慕容雷霆唇角一閃而逝的笑意,不由得暗自起疑。
莫非,慕容雷霆早算到他來這裡是談和離的事?
糟糕,怕是再不速度讓慕容雷霆下旨,慕容清風就會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