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紙永遠包不住火啊
北安王府。
一大早,清風便駕著一輛馬車,有些急切的停在了王府的門口。
而見車子停下,何管事卻是從府中迎出來,腳步輕快的跑到了車前,撩起車簾來,從裡面扶出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人來。
這老婦人,看起來年齡在五十歲左右的樣子,雖然頭髮已經白了大半,但是面上看起來,精氣神兒倒還算是不錯。
身上一襲黑狐絨的斗篷,裡面是百壽團福的青松長褂,手中握著一柄上好的紅木拐杖,又襯著頭上的金絲攢珠的抹額,倒也顯得是貴氣逼人。
「芳嬤嬤,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
何管事笑眯眯的扶著老婦人,而那老婦人便也可掬的笑笑,又無奈的說道,「雖然老身厭煩這舟車勞頓,但是這一趟,卻是不得不來呢。」
「芳嬤嬤見諒。」
聽得出芳嬤嬤語氣中有些抱怨,而何管事卻也裝作聽不出,又笑道,「畢竟,這世上沒有什麼不透風的牆呢。」
頓時,芳嬤嬤的神情就是一黯,甚至,就連腳下的步子也慢了一拍,又因為被何管事扶著走,差一點就要一個趔趄摔倒。
可這時候,卻有個人影從府內出來,飛快的到了芳嬤嬤的跟前,將她穩穩的扶住,隨即,一個清冷的聲音便傳入了耳中。
「芳姑姑,多年不見,您可還好?」
「你,你……」
芳嬤嬤登時就禁不住渾身一震,猛然抬起頭來,看著面前一身玄色衣袍,相貌與北安王幾乎無二的冷麵男子,頓時,便跪了下來。
「世子,世子你長大了!」
芳嬤嬤禁不住便哭出了聲兒,而容世暘卻是看了何管事一眼說道,「芳姑姑快起來吧,聽說你這些年一直腿痛。」
「不妨事,不妨事。」
芳嬤嬤在何管事的攙扶下起了身,而容世暘卻是轉了身,聲音遠遠地飄來,「請芳姑姑來府內說話。」
「是。」
何管事恭敬的低頭,而芳嬤嬤的神情卻是凄苦起來。
欠下的債,終究是要還的。
更何況,還是一筆孽債。
「您就是芳嬤嬤?快請坐。」
程流錦熱情的將芳嬤嬤扶進了屋,又沖著花冷鳶吩咐道,「冷鳶,上茶!」
到了現在,她終於明白過來,這就是夜凌寒口中的『那件事』。
這位芳嬤嬤,就是之前皇後用金簪留給她的訊息,劉玉芳。
「是,小姐。」
花冷鳶恭敬地轉身而去,而芳嬤嬤卻是顫巍巍一拜道,「您就是世子妃吧?」
「嬤嬤坐著便好,無需多禮。」
程流錦示意她坐下,便又嘆了口氣問道,「嬤嬤,想必世暘他請您來的用意,您早就已經清楚了吧?」
「唉……」
芳嬤嬤頓時就是一聲長嘆,但卻是久久的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時間都被靜止了起來。
而程流錦也不急,就靜靜的看著她,又講花冷鳶端上來的茶水遞到面前,自己卻是走到了一旁,將錦緞的布簾掀開,露出裡面的鋼琴來。
這是前幾天,柳瀠洄剛剛送來的,是迄今為止,琴樓裡面做出來的最合格的一架鋼琴了。
程流錦不語,只是手指在琴鍵上輕巧的游移著,將輕巧的樂音彈奏出來。
既然她不說的話,那麼,程流錦就只好送她一曲,給她助力一下。
而終於,在程流錦的手指停下之後,芳嬤嬤的哭聲也就響了起來,見狀,程流錦便回過身來,靜靜的看著芳嬤嬤。
只要再等一會,就不怕她不說。
「世子妃,世子他……」
「放心吧,他並不在隔壁。」
程流錦笑著搖搖頭,而頓時,芳嬤嬤的神情便鬆快了些,可是,隔壁真的有沒有容世暘,沒人知道。
「哦,哦。」
芳嬤嬤連連點頭,見程流錦輕笑,便又不由得搖頭道,「世子妃大概不知道,老身是什麼人吧?」
「嗯,我還真的不知道呢。」
程流錦又笑笑說道,「芳嬤嬤想說什麼便說吧,我不會打岔的。」
「唉……」
芳嬤嬤沉重的點點頭,又說道,「我,其實是大長公主的貼身侍女。」
「……嬤嬤您繼續。」
程流錦是萬萬沒有想到,芳嬤嬤的身份竟還不簡單,但是,她卻並不問東問西的,只是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不過,大長公主?應該說的是容世暘的姑姑吧?
可聽說,大長公主早就不在世很多年了。
「唉,老身羞愧啊!」
芳嬤嬤禁不住就流起淚來,隨即,竟起了身跪了下來,沖著程流錦一拜道,「世子妃,當年的事情,老身有責任啊!」
「這……」
程流錦頓時就愣住了,當年的事情?什麼事情?
難道,是說當年北安王被害的事情?
「事情,其實是這樣子的。」
芳嬤嬤拒絕了程流錦的攙扶,又搖搖頭說道,「世子妃,老身覺得這樣子舒坦,您就不必管了。」
「我……」
程流錦沒有辦法,而這芳嬤嬤也執意不肯起身,這倒是難了。
她看得出來這芳嬤嬤腿腳不便,所以,生怕她再跪出個什麼意外來。
「當年,我隨在大長公主身邊伺候,對於她所發生過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芳嬤嬤手中的拐杖都扔到了地上,只是一個勁兒的痛哭著說道,「當年,北安王無意中撞見了皇上他非禮大長公主,但實際上,北安王並不知道那是皇上和大長公主,可皇上自己心中心虛,便找了個由頭將北安王召進宮中,當即射殺在御書房之內。」
「什麼……」
程流錦禁不住心中狠狠的一震,沒想到,當年竟然還有這樣子的事情。
這……這大長公主,可是皇上的親姐姐啊!
「老混蛋!」
程流錦禁不住就攥起了拳頭來,竟然敢非禮自己的親姐姐,而且,還對著自己的親弟弟下了毒手!
簡直是該死!
「老身該死,當年北安王身死之後,身為公主身邊的親信之人,老身害怕遲早要被滅口,便拋下了公主自己一個人隱姓埋名,跑到了邊遠的鎮上去了。」
「你……」
程流錦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要是籠統說的話,就只能說是,嗶了狗了……
而隔壁,端坐如同雕塑一般的容世暘,早已經不動聲色的捏碎了三隻茶杯,身邊,還有一張桌子已經在內力之下,也悲慘的化為了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