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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4章 糊了一臉血的小修睿

  宮裡,打扮的十分富貴的小修睿還不知道自己的老母親已經離家出走,此刻脖子上掛著的一圈珍珠,手裡推著個新做出來的學步車,在一大群的宮女和內侍的陪同下歡天喜地跑著。

  「小世子您往這邊走。」

  「小世子您慢些。」

  「小世子您小心腳下。」

  「小世子……」

  車子是他祖父命人給他做的,那手感比他家凳子強多了,感覺推著小車子就像是插上了翅膀,華旌雲還沒走近就聽到他兒子歡快的笑聲。

  「爹。」

  見到老父親來了,小修睿推著車就朝著他去了,華旌雲眨了眨眼,很難相信那個朝他跑來的小子是他兒子,額帶上的寶石,花里胡哨的衣裳,金線織就邊的小短靴,脖子上的珍珠,這.……

  就是他父皇的審美嗎?

  一同出現的華旌昌和華旌勝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華旌昌壓低了聲音,「老六,這是你兒子?」

  他記得老六兒子沒這麼花。

  華旌雲艱難的點頭,彎腰伸手去扶著要剎不住車的小人,「在祖父這裡玩的可開心?」

  小修睿歪著腦袋朝他身後看,「娘?」

  兒子沒有玩兒的忘記爹娘,華旌雲很是欣慰,笑了笑故意開口,「你娘帶妹妹去看大馬,過兩天就回來了。」

  他篤定他兒子聽得懂,因為在家裡王妃總是讓這小子自己去撿小玩意兒,去找東西,會很正式的和他說話,說起來王妃將這小子教的挺聰明。

  果然,小修睿聽到『妹妹』和『看大馬』就激動了起來,扯著嗓子喊娘。

  娘沒在妹妹也在,小傢伙就待不住了,抱著華旌雲的脖子不撒手,嘴裡嚷嚷著娘和妹,華旌雲這次沒慣著他,將他放下了地,「父王還有事要辦,你就在這玩,等你娘親回來接你。」

  小修睿不依,死死的抱著老父親的脖子,小腿蜷縮著不下地,當華旌雲說一會兒就來接他這才鬆了手。

  御書房裡,皇帝剛剛處理完一大堆的事,正說要去看看小孫孫就聽說三個兒子來了,以為是正常的請安,結果華旌昌一開口皇帝的心都堵住了。

  「當地山石頭滑坡堵塞河流,當地官府放任不管還準備蓄水成大堰塘,開春河水上漲水流加劇,因堵塞形成的大堰塘不堪重負決堤,洪水傾瀉而下以至下游房屋和良田被毀……」

  這是剛收到的加急奏摺,「摺子是雅川知府王盼送來的,王盼的意思這事發生后當地的知縣還想隱瞞,實在是隱瞞不了才求到了他跟前,但已經晚了。」

  如果說之前是天災,那麼現在就是人禍,皇帝氣的差點沒有下旨將當地的官員全都就地正法。

  王盼是王家人,親哥哥就是王首輔,出了這麼大的事皇帝自然要找他拿個說法來的,別管是不是下面隱瞞,他作為雅州知府,下面的縣出了這麼大的事他一點風聲都不曉得,這本就是失職。

  傳召王首輔的人飛快的去了,華旌昌這才開始說他對北地的安排。

  華旌昌:東樞皇帝的皇長子,安北王,這位高高在上的親王向京城的糞王袁老闆下手了,「兒臣任命袁長河作為北地糞肥的總管事,他要做的就是在北地各處成立糞肥坊,最大可能的利用北地的糞……」

  見他張口糞閉口肥,皇帝多少對他有點刮目相看,有些欣慰,又聽他說了要如何引水等問題,皇帝總算是心裡舒坦了一點。

  等他說完華旌勝也說了自己治理南方的計劃,要說這事還是讓華旌勝受益匪淺,之前沒了解過這一塊,這一次了解下來才曉得他東樞地大物博,別看好些地方都遭了災,但往越南的地方去可了不得。

  「.……兒臣方才說的幾個地方都有大量的良田,且還有很多可供開荒的地,兒臣準備著重發力那些尚未成氣候的地方,開墾良田,宣揚耕種之法……」

  「.……兒臣還希望有天海信行的助力,讓貨物的出入更加的便利.……」

  皇帝很滿意啊,都是能為他分憂的。

  「今年的情形你們也看到了,糧食這一塊一定要保住,農具稅已經免除,且朕還有令下,往後鐵價比原來低三成,也讓百姓更從容的打制農具,便於耕種和開荒。」

  目光落在華旌雲身上,「回頭讓你媳婦進宮一趟。」

  華旌雲拱手,說他王妃去馬場了。

  皇帝挑眉,「你媳婦好端端的去馬場做什麼?」

  「馬場有點賬務上的事要處理。」

  誰也沒把文綿綿離開往離家出走方面去想,主要是在這之前根本就沒有人干過這個事,華旌雲拱手,「兒臣明日想告假一日,兒臣擔心王妃處理不了那些賬目,又還帶著孩子,兒臣不放心。」

  皇帝……

  老六啊,哪裡都好,就是把他那王妃看的太重,一身本事卻又兒女情長,和他母親一樣。

  做王爺還行,帝王如何能有這麼濃烈的牽絆?

  「去吧。」

  他差事辦的好,他這個做父親有什麼理由阻止他去找媳婦?

  華旌雲又說了,「兒媳想要帶著修睿一起去,讓他去馬場看看群馬。」

  「應該的。」

  皇帝難得沒有反駁,他的孫子必然是要文武雙全,「要是合適給他選一匹溫順的小馬。」

  華旌雲應了,想著手裡還有一點差事,準備去忙完就來接了兒子走,見他腳步匆匆皇帝無奈的嘆了口氣,那樣子是恨不得立刻就飛到老六媳婦身邊吧。

  馬場里的文綿綿帶著小閨女在馬場玩兒一日,早起霧繞青山,林間萬物初始,草木發芽,泉水叮咚,草場上的馬兒腳步輕快,第一次看到這樣場景的玉鸞睜圓了眼睛到處看,臉上全是喜悅。

  待日上中天,露珠在光的照耀下色彩斑斕,輕輕一碰便浸潤在指尖,馬蹄帶著泥土翻飛,讓文綿綿忍不住想要上馬背策馬揚鞭,可惜沒那個本事。

  午後群馬慵懶嬉戲,小玉鸞累的睜不開眼睛也不願意睡覺。

  這一方廣闊的天地里文綿綿的心病不藥而癒,她是典型的自愈系人,吵了架,生了氣,其實都不需要哄她就能自己好,草木混合著泥土味道從鼻腔進入腹腔,呼出沉積的濁氣,心也跟著寬闊起來。

  回想自己昨晚自怨自艾,現在想想都覺得自己矯情了,祖父喜歡孫子人之常情,她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小心了。

  「王妃,是不是要派個人給王爺去個消息。」

  方嬤嬤見她心情好了心裡鬆了口氣,文綿綿搖頭,「他知道的。」

  她出了京城能去哪裡呢?

  她相信她的大黃牛肯定能猜到。

  望著天邊的雲霞,太陽要落山了,要是大黃牛今晚不來找她,明日她就自己回去吧。

  說起來人家好端端的又受了她給的氣,要不要彌補一下他呢?

  被她惦記著的華旌雲此刻已經要瘋了,他兒子不見了。

  忙完了手裡的差事進宮接人,兒子沒看到只看到慌亂的宮女和內侍,以及他那暴怒的老父親。

  據說宮女說修睿午睡了很久,伺候的人就打了個墩兒,醒來后才發現人沒了。

  那麼小小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跑出去,皇帝下令全宮搜查,可半個時辰過去了,還沒看到人。

  華旌雲面色鐵青,提了伺候修睿的人來細問,偏修睿午睡的時候伺候的人都在忙其他的事,有的在給修睿洗衣裳,有的去御廚吩咐給修睿準備醒后的羊乳,有的給修睿準備玩具,伺候在屋內的人在打盹兒,伺候在門外的人剛被必安給喊走。

  看著跪了一地的人,華旌雲火冒三丈,讓他們起來繼續去尋,也就是這個時候鳳鳴宮來人說有人看到了小修睿,「申時剛到奴才看到林嬪娘娘懷抱有物,用寬袖遮掩朝翠林館去了。」

  華旌雲蹙眉,「如何才來報?」

  內侍磕頭,「皇後娘娘命奴才出宮到安北王府為小世子送果子,方才回宮。」

  「皇後娘娘命奴才前來告知,娘娘先去了林嬪的宮中。」

  皇帝負手大步而去,華旌雲自然跟著,此刻皇后已經到了林嬪的宮裡,問她是否看到了小修睿,林嬪慌亂中要反駁,可惜她卧房裡的箱子里傳來小修睿哭聲,皇后命人開了箱子,看到人的時候倒吸一口涼氣。

  修睿的鼻腔里、嘴巴里全都是血,糊了一臉,身上的衣裳更是沾了不少血,哭的凄慘無比,眼淚混合著血,看起來被狠狠的折磨了。

  「林嬪,稚子無辜,你就算是對誰都不滿也不該對孩子下手。」

  她伸手去抱起修睿,血腥味直衝她的鼻腔,這個時候了小修睿也不要她抱,畢竟剛剛一個陌生人將她關黑箱子了,伸著小手臂不停的推她。

  太后比皇帝更先到,看到情形腦子一陣眩暈,「林嬪,你把哀家的曾孫怎麼了?」

  「快傳太醫。」

  林嬪如墜冰窖,拚命的想要解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不停的搖頭。

  等皇帝和華旌雲的到的時候小修睿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那滿嘴的血讓人看了心裡發憷,撲到華旌雲的懷裡哭的凄慘的很。

  「哇哇~~~」

  你怎麼才來哇~~~

  太醫看到的時候都嚇了一跳,誰不知道這為小祖宗是住在皇上心尖尖上的,也不知林嬪怎麼有膽子來加害他。

  好在結果就是虛驚一場,根據小修睿破了的嘴唇判斷他應該是摔了,一對門牙咬破了自己下嘴皮,然後不知道怎麼流了鼻血,鼻血流出抱他的人將他仰著抱,鼻血從鼻腔倒流進了口中,然後又被吐出來,這才看起來一臉的血。

  太醫麻利的給他處理乾淨,等著洗乾淨臉換了身衣裳,也就是嘴唇上破了皮,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實在是剛才那個樣子太嚇人。

  哭過後修睿頂著爛嘴唇喝了兩碗羊乳,而後又樂呵呵的笑了,笑的相當歡快。

  林嬪也在這個時候交代了過程,原本她是要到皇帝跟前求情的,她的嫣兒要不行了,她這個當娘如何能坐視不管?

  等她到皇帝寢宮就看到一個孩子推著學步車在走,孩子一身的富貴打扮,她很快就猜測到是安南王府的小世子,她左右看了看沒人跟著便上前逗了逗,想著借著這個孩子的面去求皇上,剛陪著玩兒了兩下這個孩子就不小心摔倒,嘴皮子當場出血,孩子要哭,她嚇的六神無主,預備轉身就走結果這孩子拽著他的裙子。

  「當時腦子一糊塗就把人給帶回來了,想著處理了他嘴唇上的傷口然後再送回去,結果一步小心這孩子又摔了,鼻子磕到了凳子上,流了好多血……」

  總之就是她嚇傻了,知道這是皇上都要親自帶著睡覺的小祖宗,在她手上變成了這樣該要如何交代?

  她已經沒有本錢讓皇帝原諒了。

  還沒等他處理就得知滿宮都在搜查,慌亂之下只想著將人先藏起來,等著到時候再隨便送到哪裡讓人發現。

  這人受寵和不受寵是兩回事,以前林妃也風光過,若是按照以往今日她必定不會如此處事,但現在她兒子不在,自己又降了位份,還有一個給她惹禍的女兒,林家在朝中也是幾番被皇帝斥責,幾番打擊下來早就沒了當初的從容,人也蒼老了好些,精神狀況大不如前。

  到底是給自己生兒育女的女人,此番的林嬪讓他不僅覺得陌生還唏噓的很,出了門就問了華嫣眼下的情況,華旌雲不知道,必安說了,「早前也鬧騰,要給安成王送信,現在不鬧了,說是每日都在院子里曬太陽。」

  皇帝的目光落在他乖孫子嘴唇上的傷上,「讓林嬪出宮去縣主府住一個月。」

  一旁的皇后眉頭一挑,隨即神色無波無瀾,一抬眼還瞧見了朝她笑的修睿,孩子的笑很是純粹,哪怕是爛著嘴唇也是好看的,皇后自己都沒發現她跟著笑了笑,見她笑了修睿笑的更歡了。

  晚上文綿綿看到她爛嘴唇兒子時候心疼壞了,「怎麼就傷到了?」

  小修睿終於見到了老母親,緊緊的抱著她的脖子,掛在她身上就不下來了,嘴裡嘰里呱啦,也不知道他說了啥。

  華旌雲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得知因為此事又有一群人被罰,文綿綿嘆了口氣,「林嬪以前不是挺聰明的?」

  華旌雲站在她跟前,「失勢了就是這樣,以前很小的事現在也是天大的事,越是害怕犯錯越是容易犯錯,不得不小心翼翼。」

  文綿綿.……

  怎麼感覺是在暗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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