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馬車激戰
夏天,馬車裡的帘子都換成了涼席,地上鋪的也是涼席。
在走到路口時,根生為難了,一邊可以回到沈月蘿住的小院子,一邊是去永安王府的。
他也希望主子給回王府看看,否則被那個林妙香搶去風頭,得不償失。
秋香咬著肉串,發現馬車停下,掀開帘子看到所處的位置,立馬明白了根生的用意,側身對沈月蘿建議道:「主子老大,要不您還是回王府看看吧,老王妃都想你了,你不在,王爺成天也不在,王府里怪冷清的,整天就看林妙香在那耀武揚威,好幾次都把老王妃氣著了。」
沈月蘿正徒手啃著烤魚,嘴巴手上都沾滿了醬料,「去就是了,瞧把你們幾個糾結的。」
「噯,根生,你快趕車,」秋香心裡歡喜,催著根生快走。
根生也高興,馬鞭子甩的啪啪作響。
幾人晃晃悠悠的,剛到王府門口,巧合的是,龍璟的馬車也正好停下,難道這就叫心有靈犀?
沈月蘿還沒來得及高興呢,一抬頭,就見林妙香一身紫粉的衣裙,裝扮精緻的面容,亭亭玉立的站在台階上。
說句不好聽的,像極了殷切盼望夫君歸來的妻子。
沈月蘿剛剛升起的好心情,剎那間就被陰霾所代替。
挑帘子的動作也慢了下來,最後乾脆放下帘子,又縮回了馬車裡,用冷冷的聲音對根生命令道:「回去!」
根生為難了,看見龍璟已經下了馬車,而且朝這邊走了過來,他是趕車,還是等待呢?
在他為難的時候,林妙香笑意盈盈的走了過來。
是朝著沈月蘿的馬車走來的,正好跟龍璟的方向相同,遠看就好像他倆並肩走著似的。
「原來是沈姐姐來了,王爺也回來了,正好今兒廚房做了不少好菜,」林妙香笑的如桃花盛開。
來王府住了好幾日,看見龍璟的次數屈指可數。
即便看見了,他也是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就連御蘭院,她也邁不進半步。
但是今天,她不僅看見龍璟,還遇上沈月蘿。
如此大好的機會,若是不把握住了,可真白費了她的一番苦心。
沈月蘿安安穩穩的坐在馬車裡,聽的氣結。
秋香跟冬梅也是氣憤的不行,聽聽林妙香說的什麼話,搞的好像她才是永安王府的女主人一樣,連膳食,都安排好了。
龍璟連個餘光都沒有瞄過林妙香,走到馬車前,看著緊閉的帘子,略感納悶,「你不下來嗎?」
「不下!」沈月蘿接過秋午遞來的帕子,慢條斯理的擦著手。
剛才吃的太歡快,臉上弄的跟花貓一樣,看見林妙香精緻的模樣,才恍然意識到,她會不會太邋遢了一點?
再說了,不管她喜歡不喜歡龍璟,目前來講,龍璟是她的,別的什麼女人想都別想染指。
想通了這一點,沈月蘿心裡豁然多了。
龍璟挑開帘子,正好看見她亮晶晶的眼神,「難道你要坐著馬車再回去?」
沈月蘿下巴一抬,「我高興,我樂意,我就愛坐著馬車在城裡晃來晃去,順便看看漂亮美人,是吧林小姐!」
她穿著一身男裝,加上她本身就有些痞氣,扮起浪蕩公子來,簡直入目三分。
龍璟嘴角微不可見的抽了抽,朝她伸手,道:「有話下來再說。」
有外人在場的時候,龍璟還是保持他冷漠的一面。
「主子老大,您還是下去吧,」秋香怕主子生氣,隨即又附在沈月蘿耳邊一陣低語。
沈月蘿聽完她的話,哼了聲,揮開龍璟伸出的手,自己跳下馬車。
林妙香在旁邊看的一陣妒忌,眼底一閃而過陰沉。
藏在袖內的手,緊緊的攥成拳頭,面上卻不動聲色,仍保持她絕美的笑容,「沈姐姐跑了一天,定然是累了,還是進去歇歇腳。」
她說的語氣就好像她是主,沈月蘿是客。
龍璟聽出了幾分不對,擰著俊眉,冰冷的視線掃向林妙香,薄唇輕啟,「你話太多了,這裡是王府,不是林府,輪不到你做主。」
「王爺……」林妙香神情一變,眼眶一紅,委屈的似要哭。
如此難堪的話,若是旁人說的,林妙香肯定忍不下。
但如果是龍璟說的,壞話她也能當成好話去聽,這就是喜歡跟討厭的區別。
龍璟眉頭皺的更深了,懶得理會,拉著沈月蘿就要走。
沈月蘿嘻笑道:「你先進去,我跟林姑娘說說話。」
「跟她有什麼好說的,」龍璟語氣很不好。
這幾日他都在外面奔波,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也就沒到她那兒去。
好不容易看見她了,自然有很多話要說。
當然了,龍公子不承認這是想念。
之所以有話說,那是他對沈月蘿不放心,怕她攪亂永安。
沈月蘿眼一瞪,怒了,「你管我那麼多幹嘛,我就想跟她說話,你管得著嗎?」
她心裡那個不爽啊,就像炮竹,一點就著。
林妙香跟秋香她們跟在後面,都在擔心龍璟會不會發火。
誰敢跟龍璟用這種語氣說話,那不是找死嗎?
林妙香眼裡甚至還有得意的神色閃過,沈月蘿跟她的比起來,簡直一無是處。
脾氣壞,為人粗魯,女子的三從四德,品行
女子的三從四德,品行儀態,她一個都沒有。
龍璟咋會看上她,絕對不可能。
抱著這個想法,她充滿了信心。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龍璟會發火時,他丟下一句,『隨便你!』便帶著小春拂袖而去。
小春邊走邊回頭,朝沈月蘿使眼色。眨的眼都快抽筋了,沈月蘿也沒鳥他。
沈月蘿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轉身迎上林妙香詫異的眼神,「林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秋香跟冬梅,很有默契的往後退了兩步,跟林妙香拉開距離。
沈月蘿的脾氣,她們可是知道的,林妙香甭想在她這裡討到好處。
林妙香心中有些許的擔心,轉念又一想,這裡是王府,有老祖宗跟姑母替她做主,還怕沈月蘿對她下毒手不成?
「不知沈姐姐要跟妙香說什麼,」林妙香走到她身邊,跟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沈月蘿放慢腳步,斜睨了她一眼,忽然笑了,「林姑娘真會攀親戚,我可不記得有你這麼個妹妹,當不起,也不敢當,林姑娘還是直呼名字,這樣好些。」
林妙香神情絲毫未變,「算不得攀親戚,林側妃是我的姑姑,龍二公子也是我表哥,這樣算起來,沈姑娘也算妙香的姐姐。」
不管兩人年齡有沒有差,林妙香一心認定沈月蘿比她大,也就是間接的承認,她將在龍璟身邊做小。
「呵,你真是會繞,佩服!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的東西可以跟人分享,人卻不行,你想做小,我可是不會同意的,除非龍璟自己會同意,當然,這是不可能的,我這個人呢,心腸不好,很不好,如果把我惹火了,會做出什麼事,我自己都不知道,」說這些話時,逃月蘿臉上始終帶著笑,笑的無害。
林妙香也是個在旁人眼色底下長大的人,對於威脅這種事,她早就習慣了。
「你又怎麼知道龍璟會不喜歡我呢?說實話,你自己照過鏡子嗎?」林妙香收起虛偽的笑,真實的表情顯露無疑,眼底深處甚至還有幾分猙獰。
沈月蘿笑容一收,心想這丫果然露出真面目了。原來她們走著走著,已經快到前廳了,婢女們遠遠的站著,不再向前,只有她們兩人站的最近,林妙香的表情也很好的避開了旁人的目光,只有她看的見。
「呵呵,你這人真有意思,比我想像的還有意思,」沈月蘿越發覺得這妞夠味,對她的味。
就像喜歡吃辣的人,突然碰到一種絕頂辣椒。明知會被辣的半死不活,可還是想嘗試,想征服。
沈月蘿可不是男人,對征服美人的戲碼不感興趣。
可她很想看著林妙香在自己的手下,如何一點一點的慘敗,看著她厚比城牆的自信心一點一點的崩塌。
其過程想必很過癮,她享受欣賞的樂趣。
林妙香神情也有幾分得意,「從這一點上說,我們倆個還是挺像的,因為你也比我想像的有膽多了,說實話,我很期待跟你交手。」
「你……還不配成為我的對手,頂多是個消遣物品而已,」沈月蘿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林妙香臉色攸地一變,正要發怒,一轉眼剛好看見老祖宗在嬤嬤的攙扶下,往這邊走過來,身旁還跟著林子珍。
她變臉真是比翻書還快,立馬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用埋怨的眼神看了看沈月蘿,然後低頭委屈的控訴道:「沈姐姐,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出現在王府,要不是姑姑近日身子不好,我也不會賴著不走,請你不要再趕我走,只要等到姑姑身子好轉,我立即收拾東西離開。」
「沈月蘿!」林子珍看見沈月蘿,那是氣不打一處來,暴喝一聲,整個人就飄了過來,伸手朝著沈月蘿的臉揮了過來。
「主子小心!」關鍵時刻,秋香飛爬過來,擋住林子珍的手。
林子珍描畫精緻的眉一皺,「混賬,一個賤婢也敢攔本妃!」
在沈月蘿還沒來得及反映之時,林子珍一個反手,重重的一巴掌扇在秋香臉上。
林子珍手上帶著戒指,這一巴掌打下去,在秋香臉上劃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你滾開,」沈月蘿也怒了,一把拉開秋香,抬手也是一巴掌,扇回林子珍臉上。
她這一巴掌勁頭更不弱,直打的林子珍腳步踉蹌不穩,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再抬起頭時,那臉腫的跟包子似的。
四周一牌寂靜,就連被打的秋香也呆住了。
在這個王府里,幾乎每個婢女都被林子珍打過。
她這人喜歡動手,一句不得她開心,巴掌就招呼過來。
老王妃也曾為了這事跟她大吵一架,可她說了,這是管教下人。
後來,被她打的婢女,打完了之後,還會被她威脅。
久則久之,打也就打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時間一久,林子珍這人,習慣性的伸手就來。
僅有的吃虧,也只有上回沈月蘿賞她的一腳。
林子珍在愣了幾秒之後,突然大哭起來,「天哪,這還有道理嗎?一個賤丫頭也能騎到我的頭上,老祖宗,你要為我做主啊!」
史老太君又開始拿著拐棍往地上重重的戳,「反了反了,沈月蘿!怎麼你一來就非得惹事,三番四次的毆打長輩,你真是不把倫理綱長放在眼裡嗎?」
嗎?」
這時,聽見動靜的龍昊,跟剛剛回府的龍震天也走了進來。
龍昊看見自己母親倒在地上,急忙跑過去扶起她。
龍震天則是走到自己母親身邊,小心的扶住她,「娘,您怎麼又生氣了,大夫都說了,您不宜動怒,要安心養身子。」
有了他們兩個的出現,史老太君跟林子珍立刻腰桿又硬了幾分。
林子珍指著自己的臉,對龍昊跟龍震天哭訴,「老爺,昊兒,你們瞧見沒有,這是沈月蘿打的,她還沒進門呢,就已經對我動手,這要是真讓她嫁進王府,我還有活路嗎?」
史老太君也氣呼呼的跟著罵道:「這個沈月蘿,就是個養不熟的賤蹄子,震天,你眼裡要是還有我這個娘,就趕緊毀掉這門親事,永遠別讓她進這個門,龍璟要娶的媳婦,只能是妙香丫頭,沈月蘿,她不配!」
龍璟上次雖將她們關了起來,但龍震天怎麼能同意讓自己老娘受苦。
所以很多時候,龍璟睜一隻眼閉一眼。
這也讓史老太君,更自以為是,更加有了主掌一切的想法。
龍昊也氣的手都在抖,陰狠的視線看向沈月蘿,「你敢將我娘打成這樣,是誰給你的膽子,大哥嗎?難道這個家裡容不下我們母子,非要趕盡殺絕嗎?」
龍震天被他們吵的頭疼,再加上他本身對沈月蘿也沒什麼好感,心中對沈月蘿的不滿愈發深了,「這都是在幹什麼!龍璟的婚事是他自己決定的,我說了不管用,你們也是,沈月蘿!既然你跟龍璟就要成親,那麼你就該知道,這個家裡不只有你們兩個人,老太君是你祖母,該有的尊敬,你必須要做到,以後的再讓我聽見你對老太君不敬,你就等著家法吧!」
秋香跟冬梅嚇壞了,冬梅懂眼色,乘著沒人注意,飛快的朝御蘭院跑去。林妙香何等的精明,看了眼身後的婢女,那婢女也很快離開,追著冬梅而去。
「你們罵夠了沒有?」沈月蘿收起多餘的情緒,冷冷的看著對面的四人。
她孤身一人站在那,身後是乾淨蔚藍的天空。
只一個身姿,卻有種冷傲絕世的意味,對面那幾人瞬間就顯得渺小几分。
「如果沒罵夠,你們繼續罵,我可以站在這裡聽你們罵,因為我只當你們是一群亂吠亂叫的犬類!」
「你!」
「你閉嘴!」沈月蘿冷喝,目光陰冷的瞪著林子珍,「在這裡,你最沒資格說話,你有嗎?你憑什麼?以為憑你那點小伎倆,就可以把別人玩弄於鼓掌之中?可笑,之前你成功,是因為你遇到的人,跟你一樣蠢笨!」
說到這,沈月蘿目光帶著嘲諷看向龍震天。
想必,即使她不說,龍震天心裡也跟明鏡似的。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住口!」林子珍想制止她說下去。
沈月蘿挑眉冷笑,「怎麼,怕我提起你那些醜事?既然是醜事,我也不想多說,今兒我只說我的問題,請問老祖宗,你們乘我不在王府,弄了個女人進來,還口口聲聲說要將她納給龍璟做小妾,你們問過我的意見嗎?難道就因為我出身不好,不像她這般會裝,我的尊嚴就可以任你們踐踏!」
最後幾句她說的很大聲,本來不想撕破臉的。
要怪就怪他們招來了林妙香這個禍害,這樣也好,有什麼話一次性挑開了說,她心裡才能痛快些。
龍震天不說話了,史老太君臉上微有不自在的神色。
關於這一點,他們的確做的不妥當。
這是事實,但在史老太君看為,即便他們先做錯了,那也不能成為沈月蘿放肆的理由。
「說實話,我真不想跟你們這些婦人斤斤計較,沒勁透了,我整日在外面奔波,為了震災的事,忙的焦頭爛額,你們可倒好,躲在家裡挖我的牆腳,如果這就是老太君為人處事的准責,那麼,我也無話可說,老王爺,我對你更失望,對母親的眼光,我深深感到懷疑,既然這個家裡,你們成了一國,那你們自己過好了,我跟龍璟帶著母親搬出去住,又不是沒錢建府邸,何必跟你們在這裡浪費口舌!」
沈月蘿失望的看了龍震天,失望是真的,這老頭帶著偏見看人,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管理的永安。
龍震天心中震撼,更多了幾分愧疚。這幾日,沈月蘿的所做所為,他看在眼裡。
可是早已形成的偏見,讓他無法真正的認同沈月蘿。
剛剛一進門時,又看見老娘氣的臉都紫了,一時嘴快,什麼都顧不得想,便說了。
但是當聽見沈月蘿說要帶著孫芸,搬出去住時,他還是慌了,「絕不可以,龍璟是永安王,他只能住在王府,哪也不能去!」
林子珍心中暗喜,她巴不得龍璟跟孫芸搬出去住,那樣的話,這個王府就是她的了。
龍璟像一陣旋風似的颳了過來,身影一閃便站在了沈月蘿身邊,抓住她的手,眸光冰冷的看著那幾人,「誰說不可以,永安王府自然可以重建一處,以後這裡就是老宅,我們再不會回來!」
他拉著沈月蘿,轉身便要走。
「王爺,萬萬不可,」林妙香急了,她要的不是這個結果啊!
她撲上去,想要抓住龍璟的袖子。
手還沒碰上,人就已經被龍璟甩飛了出去,撞在花壇上,重重的跌了下來,口吐鮮血,這回是真重傷了
是真重傷了。
龍璟連個施捨的眼神都沒有留給她,冷冷的命令,「讓她丟出去,以後再讓本王看見她,一次剁手,兩次剁腳,直到她變成人彘為止!」
沒有人質疑他的話是否玩笑,不需要,只一個眼神所有人心裡都有一個聲音。
惹怒了龍璟別說人彘,就是千刀萬剮,都不稀奇。
婢女將林妙香扶起,她捂著胸口,壓下胸間的血氣翻湧,絕望的望著龍璟的背影,「為什麼?她有哪裡比我好!」
關於這一點,林妙香死也想不通。如果不把這個問題弄懂,她死也不甘心。
龍璟腳步停住,轉身卻不是看著林妙香的,而是龍震天,「之前我就說過,接手王位,你便不能再干涉我的事,你失言了,今日的事,如果再發生,休怪我手下不留情,要了他們的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說完,他才將多餘的目光,掃向林妙香,「本王做事,不需要向你解釋,不過既然你們都很好奇,本王也可以告訴你,在本王眼裡,你丑如無鹽女,讓本王看了就噁心,這樣的說法你還滿意嗎?」
不得不說,龍璟打擊人很有一套。
瞧瞧林妙香慘白的小臉,雙眼空洞無神,僵硬的坐在那,跟死人沒什麼兩樣。
「小姐,小姐!」小如抱著林妙香,哭的眼睛都紅了。
沈月蘿聳了聳肩,看來不需要她出手了,雖然是龍璟,但她也感覺到了痛快,這樣也就夠了,她還省了口舌呢!
孫芸也剛剛從外面回來,正迎上要離開的龍璟跟沈月蘿,看著氣氛不對,她立刻知道出了問題,「這是怎麼了?月蘿,你們要去哪?」
「芸兒!」龍震天緊張的不行,出口喚她。
沈月蘿將手從龍璟的手中扯出,走過去抱著孫芸,「母親,此處不留人,看見了嗎?他們才是一家人,咱三個都是外人,既然如此咱也別死賴著了,您去我的小院里住吧,雖然小了點,簡陋了點,但總好過遭人白眼,而且啊……」
她悄悄附在孫芸耳邊,將香水的事跟她說了。
孫芸原本心情,糟糕的要命,可是聽她這麼一說,眼睛唰一下亮了,「還有這樣的好東西,要是真弄出來,肯定能賺大錢,咱們現在就走,我得看著冬梅,讓她儘快弄出來才行,哦,對了,御蘭院里的葡萄酒也快釀好了,不能便宜他們!」
龍璟瞥了眼那邊石化的四人,冷聲道:「沒有本王的允許,誰都不能進御蘭院,擅入者,格殺勿論!」
臨走時,孫芸還是看了一眼龍震天,對他的失望沒法再補救了。
特別是這幾日他親娘回來,孫芸受夠了他的無奈討好。一邊跟她道歉,一邊又替史老太君說話,整日將孝順一詞掛在嘴邊。
不管誰對誰錯,都一個勁的讓她忍下,讓她別惹老太君生氣。
可那老太婆的脾氣,豈是忍了讓了,就能罷休的?
對於這樣的龍震天,孫芸能不失望嗎?
眼見孫芸要走,龍震天急了,邁步就要追上去。
史老太君飛快的伸手拽住他,「追她幹什麼,哪有這樣為人妻的,連離家出走這等事都乾的出來,你又不是非她不可,子珍也是你的妻,以前不是,以後就是了!」
她的意思是要將林子珍扶正了,大丈夫何患無妻。
相比孫芸的暴躁脾氣,她更中意林子珍這樣的媳婦。
就像她看中脾氣溫和的林妙香,而不喜歡性子固執,嘴巴又厲害的沈月蘿一樣。
龍震天真急了,一把甩開老太君的手,「娘,好好的日子不過,你非得弄的雞飛狗跳嗎?龍璟要跟沈月蘿成親,那是他們的事,你非得插一腳,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幹什麼,我跟孫芸,幾十年的夫妻了,聽聽您剛才說的是什麼話!」
龍震天對自己的親娘,真的是又愛又恨。
自己的親娘,當然要愛了。可是對於史老太君的為人處事,頑固偏執,他也恨的要命。
也許龍震天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頑固偏執,何嘗不是遺傳了自己的親娘。
「你……你……你這個不孝子,連親娘都敢罵了,不孝啊……」
老人家一聲長嘯,眼珠子一翻,人也跟著往後倒。
龍震天想要追出去的腳步,最終也只能硬生生的收回來,跑回去,又是扶,又是叫郎中。
林子珍看了眼空蕩蕩的王府大門,心裡那個得意勁,不甭提了。
終有一日,她也能將孫芸母子攆走。天地可鑒,她等這一日等了有多久。
總算老天開眼,沒讓她等到白頭。
小春,秋香,冬梅三人,追著龍璟他們。
福伯也追出來,老人家年紀大了,跑幾步便直喘氣,「王爺,王爺,您等等老奴!」
龍璟將沈月蘿跟孫芸送上馬車,回身道:「你不用跟來了,以後就留在老宅,這裡需要你,本王身邊不缺人。」
福伯一臉苦色,「王爺,老奴說句心裡話,今兒這事不怪沈姑娘,老太君對沈姑娘有偏見,老奴相信日久見人心,老王爺夾在中間,也是難為他了,您總歸是龍家長子,老太君會明白的。」
龍璟看向府門,「明白與否,全在於他自己,僵持了這麼多年,總歸是要爆發的,你好生看管府里的一切,賬房的鑰匙,不管林子珍如何說,都不要給她,龍昊也是,他心胸狹窄,也記恨
窄,也記恨我很多年了,我這一走,他肯定要惦記著掏空王府的家底。」
福伯嘆氣,「幸好您早有遠見,這王府里留的東西不多,否則老奴真不敢擔此重任。」福伯也怕林子珍來硬的。
「無防,我會派人暗中守著,有事情你讓人通知我,就這樣吧,」龍璟轉身也上了馬車。
這輛馬車是龍璟的坐駕,秋香跟冬梅,以及小春,一併上了根生趕的馬車。
隨身用的東西,不必非得從王府裡帶出來。
福伯目送著兩輛馬車走遠,眼睛漸漸渾濁。
當年林子珍以卑劣的手段,嫁進王府的時候,他也猜著會不會有這一天,沒想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
世子沒出來之前,王妃表面看著沒事,其實心裡一直不痛快。
他真心期望,老王妃離開王府,能開心起來。
馬車裡,龍璟坐在沈月蘿身邊,孫芸坐在對面,中間隔了張小桌子。
上了馬車之後,孫芸臉上的笑容立馬沒了,面無表情的坐在那,整個人都失了精氣神。
沈月蘿知道她心裡不好受,便靜靜的陪著她。
龍璟坐上來之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悄悄握住沈月蘿的手。
有些時候,他做某些事,從未想過原因是什麼。
就像甩開林妙香,帶著沈月蘿離開永安王府。
要問他這麼做是為什麼?
是心疼沈月蘿受辱,還是為她鳴不平,又或者霸道王爺附身,展現他的獨家寵溺?
都不是,他只是單純的這麼想,也這麼做了,僅此而已。
之前是,現在更是。
可能他需要一個契機,才能讓他看清自己的心,並且明白這份心就是愛。
沈月蘿瞥了下嘴角,故意不讓他握,扭開頭,看著另一邊,就是不看他。
龍璟眼不斜視,也不再動手動腳,但沈月蘿卻突然感覺溫度降了幾分。
她越想越覺得好笑,夏天就讓這傢伙保持生氣的狀態,多省心啊,又涼快,又省電。
龍璟耳朵靈著呢,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
然後,讓沈月蘿打死也沒想到的是。
這廝竟然惡劣的揪她耳朵,捏的還挺用力,疼的直叫喚。
「怎麼了?」孫芸被驚醒,抬頭看著他倆,當瞅見龍璟揪沈月蘿耳朵時,她第一反應是呆愕,竟然都沒想起來阻止。
「放手,放手,你不放手,別怪我不客氣了,」沈月蘿氣瘋了,抱著不吃虧的原則,頭一歪,照著龍璟的賊手,狠狠的咬上一口。
龍璟眉頭微微一皺,眼神卻有些迷離。
盯著她的粉唇,也不知是疼,還是疼傻了。
過了好一會,才醒過味來,用空出來的另一隻手,捏住沈月蘿的下巴,「你是狗嗎?本王的手是肉做的,不是你的骨頭!」
沈月蘿氣壞了,下巴被掐,讓她不得不鬆了力道。
可是她不甘心,抬腳就要照著他的肚子踹,「滾你丫的,你才是狗!」
龍璟腿一夾,連著她踢過來的腳,一併夾住了,剛才的怒意已經蕩然無存,僅剩邪魅的卷狂,「有些地方不能踢,換個地方給你踢!」
他鬆開腿,用膝蓋對著她。
沈月蘿哪想到這麼多,氣急了,抬腿又是一腳,結果踢中他的膝蓋,後果可想而知。
「嚯嚯,你個混蛋,故意害我,疼死了,」沈月蘿抱著踢疼的腳,嗷嗷直叫喚。
「踢疼了嗎?是你自己要踢,本王送給你踢,這樣還不行?」龍璟板著一張臉,看著無辜,可實際說的話,卻讓沈月蘿恨不得咬死他。
「哼,算你狠,本姑娘不跟你計較,」沈月蘿心裡那個鬱悶哪,那個憋屈啊!
她真擔心,再這樣下去,她肯定得抑鬱而死,或者氣充的太多,把自個兒炸了。
龍璟見她扭頭不看自己,又憋不住了,「真疼還是假疼,本王看你的腳又肥又大,應該傷不到骨頭。」說話的同時,他還一直盯著沈月蘿的腳看,好像真的在評價似的。
「我咬死你!」沈月蘿終於憋不住了,怒火攻心,腦子一熱,張牙舞爪的朝他撲了過來。
狹小的車廂,哪裡是能大展拳腳的地方。
還沒完全站起來呢,頭頂就撞在車頂,疼的她眼冒金星。
自己都傷成這樣了,她當然不能放過龍璟。
整個人趴在龍璟身上,逮哪咬哪,有兩口咬在龍璟的脖子上,留下好幾排牙印。
孫芸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倆在車廂里打成一團。如果不是親眼看見,她一定認不出對面那個被壓的人,是她的兒子。
等馬車駛到巷子口,再看龍璟,衣服亂了,髮髻倒是沒亂。
等他一臉坦然的步下馬車時,小春三人看他的眼神可怪了。
再看沈月蘿,比他也好不到哪去,就是表情不一樣。
前者悠然自得,坦然而立,後者滿臉怒容,瞪著前面站著人影,恨不得再撲上去咬上幾口。
孫芸笑呵呵的走在最後,「月蘿啊,這巷子亂嗎?要不你換個宅子,龍璟名下還有幾處宅子都空著呢!」
「那可不行,」沈月蘿走回去親切的抱住她,「他有,那是他的,不是我的,我需要的東西,只靠自己去掙,絕不靠男人,這邊的房子我問過了,兩邊都空著,等我有了錢,就把兩邊都買下來,到時三處院
到時三處院子打通,地方就大了,再把我娘接過來。」
「你晚了一步,」走在前面的龍璟,忽然說了句。
「什麼意思?」
「因為本王已經買下了,」龍璟丟給她一個得意的眼神。
「啥?你什麼時候買下的?」沈月蘿惡狠狠的瞪他。
龍璟此時剛巧走到那處宅子前,「時間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經可以住人了。」
小春從後面跑上來,跑到沈月蘿面前時,為難的笑笑,「沈姑娘,這可不能怪我,主子的吩咐,我也只能照辦,其實我偷偷告訴你,主子想給您個驚喜!」
最後幾句,小春用手遮著嘴,悄悄的跟她說的。
龍璟耳朵何其靈敏,回頭警告的瞪了眼小春。
沈月蘿撇了下嘴,「驚是有了,喜就不一定了。」
龍璟這廝,真是腹黑又心機深重。
沈月蘿真不知他是啥時候買的宅子,再一推開門,看見裡面的裝飾,居然比她的小屋子又華麗又高大上。
可想而知,她心裡的憋屈。
再加上剛剛在馬車裡,沒打贏,還吃了大虧,她現在恨不得一掌劈死這丫。
龍璟欣然接受她的怒火,笑的很欠扁。
「哼!」沈月蘿一甩頭,拉著孫芸,進了自己的院子。
秋香跟冬梅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最終還是跑回沈月蘿那邊。
孫芸當然還是想住龍璟那邊,但她又不想跟沈月蘿分開。
在她的百般勸說下,三處宅子的院牆被打通了。
沈月蘿坐在自己屋子的窗邊,看著倒塌的圍牆,心裡那個鬱悶。
這樣一來,是不是以後龍璟就能隨意進出她的院子。
如果反過來,那她是不是也可以潛進龍璟的院子。
雖然偷看美男是很不道德的事,可誰叫那傢伙討厭的要命。
偷看他洗澡,偷看他睡覺,也不過份吧?
這樣一想,她鬱悶的情緒,一掃而空,只剩難掩的興奮。
「在想什麼?眼神不一般,莫不是在想什麼邪惡的事?」龍璟像個鬼一樣,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的窗口。
那個詭異的程度,再加上沈月蘿本身心虛,差點把她嚇的從椅子上摔下來。
「嚯,你走路沒聲音啊,嚇死個人,我是在想生意上的事,你以為誰都像你,還邪惡呢,我看你才是最邪惡的那個,」沈月蘿剛要拍拍胸口,又一想,不對,這樣會被他看出來。於是又趕忙將手放下,裝模作樣的擺弄著桌上的珠釵。
龍璟垂目,看了眼桌上的東西。
這女人沒幾樣首飾,也不是什麼好料子,整天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他嘆了口氣,從袖裡掏出一根金簪,眼睛看著別處,手朝她伸過去,聲音彆扭的道:「這個給你!」
沈月蘿眼睛一亮,伸手搶過簪子,「哇,這是純金的嗎?還鑲流蘇吊墜呢,值不少錢吧?」
龍璟猛的將頭轉過來,兇巴巴的瞪她,冷冷的威脅:「你要是敢把它賣掉,本王將你吊起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