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風月女子
花的小童穿梭在人群中,提著的籃子里,大多是從山野里采來的野花,偶爾也有稀罕的蘭花藏在其中。最好的蘭花,都生在山谷中,采它要靠運氣。
算命的道人,掛起單,擺上桌子,說些有的沒的,招攬客人。
居然還有風箏的,做的還挺漂亮,因為都是手工做的,畫的未免粗糙,但絕對結實。
那些綉品,胭脂水粉的攤子,大多是女兒家圍著看,誰不愛美呢!
蘇蘭本來是著急的,一路上走的都很急,但是在看到這麼多好玩意之後,她走不動了。
這個拿起來看看,那個也抓著不放。
沈月蘿就站在她身後,每當蘇蘭看中什麼,嘴巴要張時,她會很冷靜的告訴蘇蘭。
要銀子沒有,要命更沒有,你看著辦吧!
到了最後,蘇蘭氣的仰天大叫,乾脆不看了,拉著沈月蘿,閉起眼睛往前沖。
好不容易走出**迷陣,沈月蘿跟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兩串糖葫蘆,在她眼前晃了晃。
「靠!你哄小孩呢!居然給我吃糖葫蘆!」蘇蘭嘴裡說著不屑的話,可那一雙眼睛,卻死死的盯著糖葫蘆。
沈月蘿猛的將糖葫蘆塞進她嘴裡,「給你吃就不錯了,再特么的廢話,我讓你連渣都吃不上。」
嘴裡塞著糖葫蘆,蘇蘭呵呵的大笑,嚼著山楂,控訴道:「你虐待我!虧我千里迢迢的來看你,太沒意氣了,晚上給我烤只雞,當作補償吧!」
「嗯,給你烤只雞,在那之前,我不介意先把你烤了,我再警告你一遍,不許打我家雞的主意,」沈月蘿綳著臉威脅。
當她不知道呢,背著她的時候,這丫跟頭餓狼似的盯著她家的母雞。
剩下的本來就不多,還要留著下蛋,絕對不能進她的肚子。
「被你發現了,呵呵,」蘇蘭換作傻呵呵的笑。
兩人一路打打鬧鬧,穿過荷花池,朝送君亭走去。
雖然她倆個子不高,身材偏瘦,但那張臉,還是挺俊俏的。
唇紅齒白,眉清目秀,典型的俏美男,看的一眾少女春心蕩漾,嬌笑不止。
更甚者,有那大膽的,主動上前攔住她倆的去路,搞的沈月蘿滿頭黑線。
好不容易擺脫這一群花痴女,沈月蘿領著蘇蘭,憑著記憶,找到那天小花拱野草的地方。
齊文煜在的地方,秦玉風跟龍昊定然也在,有龍昊的地方,沈婉又怎能缺席。
因為那天的事,沈月蘿沒敢靠近,跟蘇蘭兩人尋了個即隱蔽,又能看清亭中局勢的地方,兩人就在那貓著,時不時的分析幾句。
她倆猜的不錯,此時那處亭子已經坐了不少人。
與之相隔最近的幾處亭子,也或多或少的坐著人,亭外還有僕從伺候著。
能進這裡的,身份都不簡單,所以也不似外面那般擁堵。
大概是詩會的原故,守衛鬆了很多。
「噯噯,你看見熟人了嗎?」蘇蘭眼睛都快瞪穿了,愣是啥也沒瞧見,可急死她了。
「看見個屁,離的太遠,而且他們人太多,也搞不清是在哪個亭子,要不再想想別的辦法,」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一點都不容易,估計他倆還沒靠近,就被人扔出來了。
蘇蘭急的抓耳撓腮,忽然,她眼睛一亮,那個雞凍的啊!「你蹲在這兒別動,我去去就來。」
她貓著身子,借著草叢的掩護,追上兩個端茶水的小廝。
兩個手刀敲下去,將兩人打昏,再一手拖著一個,拖進了草叢裡。
沈月蘿一見他脫了兩個人過來,便知她想怎麼做,默契啊!
片刻之後,兩名低頭垂目的小廝捧著托盤,來往幾個亭子之間。
送君亭還有一處二層高的觀景樓,平時少有人去,今兒似乎圍著觀景樓的人格外的多。
經過剛才的調查,她倆已經摸清了路線。
這不,捧著盤子,她倆擠開圍著的美人們,一臉坦然的站在觀景樓的門口。
月蘿目光沉靜的看著那守衛,「我們是來給樓上送茶水跟點心的。」
那侍衛眼露懷疑,「主子從不用外面的點心,觀景樓有自備的,誰讓你們送過來的?」
沈月蘿暗叫糟糕,面上卻不動聲色,甚至還有淡淡的微笑,「以前不用,並不代表現在不用,秦公子進去之前曾吩咐過小人,一定要將茶水送到,這位大哥,我倆又不是女子,犯得著撒謊嗎?只是送茶水而已,放下就離開。」
那侍衛最終還是點了頭,讓開路,放她倆進去。
踏進觀景樓,裡面的布置並不張揚,普通大方的樣式,材質也並非稀有,但做工卻極其講究,印證了那句低調的奢華。
既然進了觀景樓,她倆反倒不急了。
就算她們不出去,剛才那侍衛絕對不敢進來抓人。
兩人放下托盤,摸到上樓的樓梯。
先趴在那裡聽了聽,蘇蘭比了個手勢,意思是直接上去。
沈月蘿直搖頭,恨不得給她一爆栗。
都到了這裡,她竟沉不住氣,那前面所做的,豈不是全白廢了。
不管蘇蘭的抗議,她捂住蘇蘭的嘴,將她往後面拖。
這觀景樓面積大,除了前面的廳子,後面還有個很大的空間。
一般來說,這樣的樓層建築,都不可能只有一個樓梯,肯定還有個應急的,比外面的小些,更隱蔽些。
兩人費了好一番功夫,總算在一扇門後面,發現那條陰暗的小樓梯。
在蘇蘭要爬上去之前,沈月蘿拽住她警告:「上去之後,不管聽到什麼,都不準擅自行動,你要敢不聽話,我以後都不管你的事,讓你自生自滅去!」
迫於她的yin威,蘇蘭臉上掛著一個很委屈的表情,咬著手指,點點頭。
兩人跟做賊似的,悄無聲息的摸上樓梯。
越是往上爬,越是能聽見從樓上傳來的說話聲。
也不知是她倆走運還是倒霉,這一處樓梯的出口,竟然在兩處亭台的交匯口。
大概是極少有人從這裡上去,所以出口旁邊還擺著花瓶,對於不想暴露身份的她倆來說,無疑是絕佳的私/會地點。
兩間亭台都用屏風遮擋,一間光線充足,視線非常好,幾個衣著不俗的青年男子坐在一起聊天說笑,幾個模要嬌弱可人的女子,或端酒壺,或打扇。
隔間里帘子后,有女子撫琴,彈琵琶,以助雅興。
與這邊的喧鬧不同,另一邊則顯的安靜清雅許多。
齊文煜品著酒,在研究亭中掛著的詩句,秦玉風與一人對坐下棋。
秦玉風所坐的位置是正對著門口,與之相對的,那個與他對弈的人,自然只能看見一個背影。
沈月蘿盯著那背影,瞧了片刻。
總覺得那人似乎後背都長著眼睛,讓她有種無所遁藏的錯覺。
甩甩頭,甩掉腦中莫名其妙的猜測。
亭中只有他們三人,她拐了下蘇蘭,小聲問她,「你看見蕭寒了嗎?哪個是他?」那天,她只看見秦玉風跟齊文煜,至於其他人,她沒注意,所以也搞不清蕭寒長的啥樣。
蘇蘭苦惱的搖頭,「沒有,是不是還沒到?再等等吧!」
好不容易來一趟,她不想空手而歸。
「好吧,不過你往旁邊去一點,窩在這裡感覺真不好,跟埋進棺材里似的,」兩人擠在狹窄的出口,坐不得,站不住,更不敢隨意亂動,怕驚動了上面的人。
其實她也認為蕭寒今天會來,不止如此,那個秦玉風應該已經知道她倆混了進來,就是未必想到她倆藏在這裡,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如她所說,逃避不是辦法,不如坐下來面對面商討一番,拿出一個雙方都能滿意的解決方案。
蘇蘭將僅剩的一棵糖葫蘆,塞進檔著出口的木板縫隙中。
轉個身,兩人並排躺著,用耳朵觀察外面的動靜,這個姿勢舒服多了。
沈婉找了個地方,又仔細的將自己收拾一番,這才姍姍來遲。
在路過秦玉風等人的亭台時,她腳步微頓。
龍昊雖然也是一表人才,長相俊美,氣度不凡。
但跟秦玉風,齊文煜這兩人比起來,還是差了太多。
若不是沈奎一心想讓她嫁與龍昊,她不介意讓秦玉風也喜歡上自己。
女人嘛,尤其是漂亮的美人,受虛榮心作祟,恨不得全天下的青年才俊都愛上自己。
如今,她雖然要與龍昊定親了,但是讓自己多一個愛慕者,讓龍昊吃醋,於她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想到此處,沈婉微微往前邁了一步。
她今兒穿著一件桃紅花,裙擺綉著鮮艷桃花的長裙,內襯白色抹胸。
配上精緻到無可挑剔的妝容,活脫脫一個桃妖仙子。
「這不是秦公子嗎?婉兒見過秦公子!」聲如黃鸝,婉轉動聽。
沈婉雖稱不上永安第一美人,但也差不多了。
躲在隔板之下的沈月蘿跟蘇蘭,在聽見沈婉的聲音后,兩人迅速趴到縫隙邊,可是以她倆的角度,只能看見沈婉的裙擺。
更因為她的遮擋,她倆看不見秦玉風的表情。
蘇蘭暗呸了口,五指握爪,恨不得捏死這丫。
相比她的憤怒,沈月蘿淡定的多。
不值得,對付沈婉,只是時間的問題,她現在比較在意的是沈奎。
以她的判斷,沈奎若不肯放棄,非要她嫁進永安侯府,定不會放任她成天在外面拋頭露面。
這個感覺,她也是今天才有的。
沈奎不會關心她,但他在乎自己的面子。
秦玉風似乎笑了,「二小姐客氣了,龍昊在隔壁。」
他是溫潤如玉的性子,即便再不喜沈婉,也不會對她惡言相向,該客套的,還是得做做樣子。
沈婉卻不這麼認為,她覺得這是秦玉風對美人的溫柔,她嬌羞一笑,「多謝秦公子提醒,原來齊公子也在,小女子失禮了。」
她不是沒看見齊文煜,只是相對來講,她更在意秦玉風,所以為了突顯秦玉風的重要,她只能故意忽略齊文煜。
至於跟秦玉風對弈的那人,看背影,看氣質,也是叫人心動的類型。
就是不知道這人轉過來,會是怎樣的容貌。
在說話的同時,她腦中將永安數得上名門公子都過了一遍,卻沒發現能對得上號的。
既然名門公子里沒有此人,想必他的身份也高不到哪去。
這樣一想,她心裡平衡了。
長的再好又怎樣,還不是凡夫俗子一個,連給龍昊提鞋都不配。
齊文煜端著酒杯,晃著優雅的步子,一直晃到沈婉面前,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將她上下掃了一遍,忽然啟唇道:「沈二小姐……這是要去百花樓身嗎?瞧你穿這一身,定能混個頭牌,回頭定個花名,本公子絕對捧你的場!」
「你!」沈婉臉上的笑意還未褪去,怒意瞬間布滿整張臉,看上去怪異的很。
秦玉風見怪不怪,在齊文煜走過去時,他已坐下繼續下棋,而坐在他對面那人,連睫毛都未曾動過。
他倆是淡定,蘇蘭可淡定不了,要不是沈月蘿捂的快,蘇蘭也非得暴露不可。
沈婉氣的發抖,縴手在袖子里攥緊緊的,竟敢羞辱她,將她跟風月女子相提並論,她恨不得一巴掌甩在齊文煜臉上。
沈月蘿暗暗搖頭,齊文煜這個禍害,嘴皮子也了得,沈婉哪裡說得過他,在齊文煜面前,她只有吃啞巴虧的份。
齊文煜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輕抿了口酒,唇形因為沾了酒,色澤嫣紅,比女子的唇色還要漂亮,「本公子說的不對嗎?秦玉風,你覺得本公子說的對嗎?」
秦玉風手指夾了顆棋子,神色淡淡的,並不看他們,「這你得問龍昊。」
噗!
多麼叫人吐血的回應,沈月蘿瞅著沈婉搖搖欲墜的背影,有那麼一點點同情她。
這也是她自己做的,好好走你的路不行嗎?非得跑到人家跟前找罵,她能怪誰?
銀杏焦急的扶住沈婉,心裡雖然著急,可她不敢隨便多嘴。沈婉最忌諱下人胡亂插嘴,特別是這種場合,她不能搶了小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