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放開我
那場夢，毫無預兆的突然撕開她心底的傷口，疼的她眼淚都要落下來。
程綺夢似乎還沉浸在那夢境帶來的悲傷中，一想到那種看著媽媽困在火海而不能去救的感覺，心就如刀割一般難受。
她縮在角落，環抱著自己的雙膝，落寞孤獨的就像一個被遺棄的孩子。
厲沉蕭再次將她擁入懷裡，這一次無論她怎麼想推開他，他都用力的將她按在懷裡。
「你放開我，你這個殺人犯。」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媽不會出事。」
她心裡難受的要推開他，卻被他越抱越緊，緊到她沒有辦法再推開他，只能縮在他的懷裡難受的哭了起來。
一想到媽媽呼救的樣子……
一想到自己不能去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眼淚就不可收拾。
白天努力偽裝的一切堅強，在這一刻都脆弱的不像話，尤其是人一旦哭了出來，那所有的委屈都會一個勁的往外冒，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粒粒的全沁入他的衣服里，濕了一大片。
哀慟而嘶啞的哭聲，像是壓抑了許久的一場宣洩，一發不可收拾。
直到哭累了，亦或者是終於從夢裡的悲傷中走出來了，她才停下了哭聲和眼淚。
厲沉蕭只覺得自己的心揪成一團，那些眼淚就好像是火一般，燒著他胸口的地方，一陣陣灼人的疼。
他很少看她哭成這個樣子……
無助，絕望，還有悔恨……
就像一個失去一切的人，那些淚水無聲的控訴著他。
如果，五年前他換一種方式去處理，是不是結果就不一樣了？
是他沒做好……
做的不周到。
厲沉蕭聽著她的抽泣聲，心裡揉滿了愧疚和心疼。
他低頭，吻著她的頭髮，低聲說著，「程綺夢，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他沒有保護好她。
對不起那時候他想的唯一辦法就是把她推開……
他的對不起，對於程綺夢而言更像是在傷口撒鹽。
對不起有用嗎？
她推開他，冷冷的看著他，「厲沉蕭，你現在說對不起，有用嗎？」
「你的對不起，能讓我媽活過來嗎？」
「我告訴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她怨毒的瞪著他，「除非我媽能活過來，否則，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她眼中的恨意太過明顯，明顯的讓人覺得難受。
他很想彌補……
可事情已經發生了，無論他做什麼，好似都無法彌補。
也許，真的是因為他，而讓C城那些愚昧想要討好他的人對她的母親下了手，儘管他沒有下這樣的命令，也沒有想過加害，可她卻因為他而遭遇不幸，這是他已經無法彌補的錯。
厲沉蕭感到內疚，他想要說些什麼，程綺夢卻重新躺回去。
她捲縮在床邊，兩行清淚無聲滑落。
閉上眼想要睡覺忘記一切，忘記這一刻的悲痛。
可是，她只要閉上眼，腦海里就會浮現媽媽求救的樣子……
厲沉蕭也沒了睡意，從煙盒裡抽出根煙來點上，煙霧寂寥而上。
翌日。
程綺夢醒來時，身邊已經沒了人。
頭有些暈暈沉沉的，她揉著太陽穴坐了起來，才迷迷糊糊的想起來昨晚的事情。
那個夢讓她的情緒激烈化，還失控的哭了出來。
她很少這麼失控過，哪怕是在媽媽離開的時候，她也只是默默的流淚，沒有這般歇斯底里的哭過……
其實，她不喜歡整日以淚洗面。
淚水，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程綺夢掀開被子，便聽見樓下有動靜。
怎麼這麼吵？
好像在修什麼……
走到窗前往前一看，底下竟在施工。
不少工人正在搬運東西擺放在底下……
這是要幹什麼？
或許，是厲沉蕭想修什麼吧。
這，和她沒什麼關係。
程綺夢不想過問，看了下時間，該帶著噹噹去參賽了。
她隨便梳洗后，便下樓。
張姨一看見程綺夢下樓來，就趕緊上前說，「程小姐，你知道外面的房子嗎？我聽說，那是厲先生專門為你修的。」
「為我？」
「嗯，程小姐喜歡向日葵，就要在裡面專門做個花房。」
「我什麼時候說我喜歡向日葵了。」
程綺夢嘴上不以為然，心裡卻流淌著異樣的感覺。
張姨有些奇怪，厲先生這麼有心，難道程小姐一點都不高興？
「程小姐，你不喜歡嗎？」
「嗯，張姨，以後這些事情不用告訴我，我沒興趣知道。」
程綺夢冷聲說著，便邁步離開，走向噹噹的房間，「噹噹，咱們該走了。」
比賽現場。
氣氛格外嚴肅而緊張，各國派出的代表都來參加，先是一比一的對決，再剩下最後的兩名一較高低。
國際象棋，用的都是腦，在這些參賽者裡面，令人比較驚訝的是噹噹的年紀。
噹噹有這樣的天賦也是去年才發現，正巧了被舉辦比賽的教練看中，便給了名額要他試試，豈料一不小心拿了冠軍，讓不少年紀大的參賽者蒙羞。
程綺夢淡定的坐在一旁，根本不為噹噹操心。
比賽而已，娛樂了心情。
輸贏，她倒是沒太看重……
噹噹畢竟還小，就算輸了，也當是買了成長的教訓。
而其他的家屬，卻提心弔膽的坐在那，急的汗流浹背的。
噹噹一邊下棋，一邊又抬眸看了看，怎麼還沒出現？
這個爹地，該不會是不來了吧？
那也太叫人失望了……
噹噹嘟唇，有些心不在焉。
第一輪結束后，中場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噹噹有些小失望的坐在媽咪身邊，沮喪著臉，唉聲嘆氣。
程綺夢奇怪，小傢伙這是怎麼了？
完全不在狀態啊？
難道，碰到對手了？
要輸了？
程綺夢趕緊安慰的摸摸小傢伙的頭，「噹噹，媽咪跟你說過，輸贏不重要，媽咪不會怪你的。」
小噹噹嘟唇，「媽咪，我怎麼感覺，你是盼著我輸啊？」
「媽咪是告訴你，輸了也無所謂啊，輸了媽咪一樣會帶你去吃好吃的，給你買禮物。」她可不能讓寶貝的輸贏心太重了。
「可是，輸很難耶！」小傢伙一臉的為難，好似輸比贏還要難！
「……」程綺夢無語，竟然不是為了輸煩惱，那這個小傢伙是嘆什麼氣啊。
她還以為，她的寶貝兒子，終於遇到了對手。
「那你為什麼嘆氣呢？」
「那是因為……」
小傢伙準備說，可是看著媽咪，又將話咽回去了。
他還是不說了……
說了哪裡有驚喜啊。
萬一媽咪生氣，走了怎麼辦？
程綺夢疑惑的看著這小子，明明有話要說，欲言又止的，表情還這麼豐富。
她的寶貝兒子，到底在想什麼？
「因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又要贏了啊，都碰不到對手，實在是讓人很苦惱啊。」
小傢伙彎起嘴角，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程綺夢囧，看來，她真的是瞎操心了。
兒子擔心的問題果然和別人不一樣。
不想，程噹噹的話，引起了別人的不滿，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不屑的冷哼一句，「還沒比完呢，就這麼驕傲可不好。」
程綺夢循聲看去，只見胖墩墩的男孩和他那看似憨厚的爸爸又出現了。
看見男孩的爸爸，程綺夢就不由得想起去年的尷尬事情。
這個男人突然對她表白，嚇得她臉都白了。
程綺夢尷尬的笑了笑，男孩的爸爸走了過來，「噹噹媽媽，你好。」
「呵呵，你好。」
「最近，過的還好吧。」
「啊？哦，挺好的。」程綺夢微笑，笑的禮貌，卻在此時，有人氣沖沖的走來，直接把男人拽到一邊，像個潑婦般，怒視著程綺夢，「你這個狐狸精，想溝引我老公是不是？」
聲音很大，瞬間引起別人側目。
程綺夢尷尬，「你是不是搞錯了？」
「我搞錯？我看是你搞錯了吧，去年！！去年你就溝引他，他沒選擇你，結果你今年又故技重施，你說，你先幹嘛，我知道，你一個寡婦，帶著孩子不容易，可也不能打別人老公的主意啊。」
適才的中年男人試圖上前拉住女人，可女人兇悍的將他推開，「你還想幫著她是不是。」
程綺夢無語，碰見這樣不講理的人也是夠倒霉了。
她不想糾纏，轉身想拉著噹噹離開，不料噹噹卻衝到前面，生氣的說，「老女人，誰想溝引你老公了，他跟我爹地比起來，差了幾條街的都不止！給我爹地提鞋都不配！你馬上給我媽咪道歉！」
女人一看，只是個孩子，當下冷哼的不屑，「你有爹地啊，我還以為你是野孩子呢，小小年紀騙人可不好，這樣的品質竟然還在這裡參賽，我看啊，你應該被除去參賽資格。」
「我看該除去參賽資格的是你的孩子。」
無比低沉的聲音出現在身後，仿若鬼魅之聲，雖沒有怒意，卻讓人不寒而慄。
程綺夢回頭看去，驚訝的看見厲沉蕭站在那。
他怎麼來了？
厲沉蕭身著黑色的商務西裝，冷硬的臉上沒有絲毫笑容，走上前來站在程綺夢和噹噹的身邊，冷聲道，「把你剛才說的話，再重複一遍給我聽聽。」
渾身冷冽的氣息，就如三九寒冰，冷的讓人不敢再造次。
女人一見有幫手了，想說些什麼，可對上厲沉蕭冷的沒有情緒的眼睛，卻又不敢再吭聲。
噹噹得意，「你怎麼不說了，你不是很厲害嗎？」
適才準備看笑話的人，一時間又轉為看女人如何收場了。
明眼人一看，就能分辨出厲沉蕭和剛才的男人有多少差距。
厲沉蕭擰著眉頭，「我好像聽見，你剛才說我太太想溝引你老公？就他？」
他說著，嫌棄的指向另一旁的男人，隨後將程綺夢攬在身邊，「你看的上那種男人？」
程綺夢對視他似笑非笑的雙眸，心裡劃過異樣的感覺。
有點暖，有點澀。
他說，她是他的太太……
恐怕，也只有在這些不認識的人面前，才敢這麼說吧。
雖然如此，聽見他這麼說，程綺夢的心裡還是有些雀躍。
即便，她千千萬萬不想承認。
程綺夢，你承認吧，你就是在乎這個位置……
女人被說的一陣臉紅，又橫了起來，「你把話說清楚，我男人怎麼了？」
厲沉蕭彎起嘴角，「不怎麼樣，不過，我還是善意的提醒你一聲，你的這個男人恐怕對女人是不敢興趣的，如果我沒記錯，他是同性酒吧的常客，不過也是，我挺能理解他的，找了你這樣的女人，我也寧願去找男人。」
此話一出，周邊湧現不少嘲笑聲，連程綺夢都有些忍不住唇邊的笑意。
這男人，真是太壞了！
這樣的話都說的出來，估計對方也沒臉再待下去了。
適才的男人在一片嘲笑聲已經丟臉的趕緊離開，女人氣急敗壞的想要動手，還沒能走近，便被保安強制的往外拽去。
程噹噹給了厲沉蕭一個稱讚的眼神，壓抑著唇邊的笑意，一本正經的說，「我去繼續比賽，你們坐等我的好消息吧。」
說著，便喜滋滋的離開。
就算再聰明，小噹噹畢竟是孩子，還是想在自己有困難的時候，有靠山一樣的爹地能出面解決，這樣，他就再也不會被看不起了，也沒人敢再說他是野孩子，沒有爹地。
看好戲的人也漸漸散去，最後一場至關重要的比賽開始，程綺夢拉下他還攬著自己的手，問，「你這人嘴巴幹嘛這麼毒？」
竟然說別人是同性……
「她都這麼說我的女人了，我還能讓他痛快？而且，我說的也是事實。」
這樣的話，好似有著滿滿的在意。
再加上他灼灼而深情的目光，讓人有點無所適從，嘴角有些抑制不住的向上揚起。
不過，等等……
他剛才說，是事實？
程綺夢有些驚訝，「事實？」
「嗯，我偶爾去過幾次，都能看見他。」
厲沉蕭淺笑的說著，倒不是他有多注意這男人，只是有一次他愚笨的撞到他了。
程綺夢皺眉，「這麼說，你也是那種酒吧的常客？」
該不會，他也……
她用懷疑的眼神看他，厲沉蕭揚起大大的笑容，朝她走近了一步，壓低聲音，「你放心，我的取向絕對是你，身心健康，歡迎隨時檢查。」
他的眼神灼灼，語氣卻透著濃烈的不正經。
程綺夢的臉皮薄，臉紅了些，瞪他，「你想的美。」
語畢，轉身走向賽場，厲沉蕭看著她羞怒的樣子，嘴角的笑意加深。
他多願，他們能一直這樣好好相處下去……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提。
就像昨晚的事情，就讓它隨著時間散去吧，他不介意她的怒言相向，只希望在以後的日子能多多的彌補她。
厲沉蕭跟了上去，挨著程綺夢的身邊坐著。
放眼四周，都是緊張的家屬。
唯獨他們兩，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兒子是輸了還是贏了。
對於厲沉蕭而言，兒子分分鐘贏了這些人，肯定不在話下。
比賽結束后，答案一如厲沉蕭所想，非他兒子莫屬。
媒體的閃光燈捕捉著小神童得獎的畫面，搶著要報道這則新聞，小傢伙似乎有些厭惡這些燈光，皺著張小臉，趴在厲沉蕭耳邊，悄聲道，「你能不能帶我離開這裡，我可不想有太多的人崇拜我。」
厲沉蕭彎起嘴角，這小子臭美的勁頭，比他老爹都強。
「這個當然沒有問題。」他笑著，一手抱著小傢伙，一手抓住程綺夢的手，帶著他們快步離開，無奈媒體一直追著不放
所幸的是，陳楠早就開車候在門口，一見厲總出現，便趕緊上前幫忙擋住媒體，讓厲沉蕭和程綺夢能快速離開。
新聞的傳播速度是最快的，很快，新聞就傳回了C城。
小神童可能是富商厲沉蕭在外私生子，這樣的新聞滿天飛。
也馬上傳入了幕麗華的面前。
她正心煩意亂的看著報紙，突然老傭人沖了進來，「夫人！夫人！！出大事了！」
幕麗華皺眉，心提了起來，「怎麼了？」
「少爺他，少爺他……」
老傭人也是看著厲沉蕭長大的，看見他抱著個孩子，一時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幕麗華被眼前這傭人嚇得心裡極具不安，「你倒是說啊，沉蕭怎麼了？」
難道，沉蕭在外面出事了？
幕麗華一想到，腿都軟了。
她現在就剩下沉蕭這麼一個親人，要是出事，叫她還怎麼活。
「是不是沉蕭出事了？哎喲，你倒是快點說啊。」
傭人趕緊笑著搖頭，「不是不是，你看，沉蕭少爺在外面有個私生子。」
「啊？」
幕麗華趕緊把平板電腦拿過來一看，還真的是她兒子厲沉蕭。
照片上，沉蕭抱著個孩子，那孩子和他的輪廓一模一樣，更是像極了厲沉蕭小時候。
幕麗華瞬間從著急變成了激動，激動到不敢相信，自己有孫子了？
「你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夢？這臭小子在外面都有這麼大的兒子了！」幕麗華拉著老傭人讓她掐掐自己，臉上全是驚喜，一大波喜悅強烈的襲來，老傭人也被她臉上的笑容感染了，笑著說，「你沒有做夢，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