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魚湯
她究竟是不想連累他，還是捨不得離開厲沉蕭？
莫傲晨沒有去問，有些問題，一旦拆穿了，反倒不好。
他笑了笑，「我看你心情好像不好，不然這樣，我帶你去看你媽媽。」
程綺夢果然有了精神，「可以嗎？」
「當然可以，走。」
「好。」程綺夢甜甜一笑，想到能再見到媽媽，心情就好了很多。
她跟著莫傲晨走向車邊，開心的坐上車，心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莫大哥，能不能先帶我去一趟超市？」
「去超市？」
「嗯，我想，給我媽做一頓飯，她很久都沒有吃我給她做的飯菜了。」
莫傲晨勾起嘴角，「那我今天不是也有口福了？」
他的口氣幽默慶幸，惹得程綺夢笑著點頭，「有的，只要你不覺得難吃就好。」
「怎麼會，我還是蠻期待的。」他說著，便啟動了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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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
程綺夢很有目的性的來到蔬菜區，選購著自己想要的新鮮蔬菜。
莫傲晨這樣的公子哥，從來沒有逛過這種地方，倒是覺得有幾分意思，他順手就抓起一個西紅柿放在程綺夢的購物車裡，「你剛才是說要西紅柿吧？」
程綺夢一看購物車裡的西紅柿，不免覺得好笑，「我是要西紅柿沒錯，可是這個已經不新鮮了啊。」
「我看挺好的啊。」
「你指細看，它的皮是不是已經不夠光滑了？」她指著西紅柿的皮，耐心的給他說。
莫傲晨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這樣啊。」
他說著，又拿起一把蒜苗，「你要的蔥。」
程綺夢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她笑的兩眼彎彎，酒窩浮現，笑聲清脆。
那樣的笑容最能深入人心，讓你也情不自禁的揚起嘴角，雖然他還不知道，她到底在笑什麼。
就連一旁的大嬸，都忍不住偷笑。
莫傲晨納悶，「怎麼了？」
程綺夢實在是難以忍住，笑了好半天才跟他說，「莫大哥，這個是蒜苗，不是蔥。」
他一臉疑惑，「蔥不就是這個樣子嗎？」
「不是的，蔥呢，是空心的，蒜苗就不一樣了，你看，它是扁的，對不對？」
她指給他看。
莫傲晨近距離的看著她，心裡劃過莫名的情愫。
從這個角度看她，才發現她眉眼帶笑的樣子，很好看……
這種好看，和念念是不一樣的。
念念實在太完美，完美的讓你只能遠觀。
可程綺夢不一樣，她充滿著活力，讓你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她。
程綺夢察覺到他在走神的看著自己，疑惑的拍了他一下「莫大哥，你怎麼了？」
「沒怎麼？」
他晃過神來，擠出微笑，連忙轉移話題，「還有什麼要買的？」
果然，程綺夢便轉移了心思，仔細的在想，「去那邊看看調料。」
說著，才推著車，走在前面。
莫傲晨這麼一路跟著，心裡有幾分異樣。
原來，跟一個女人逛逛超市，也能有這麼多的樂趣。
他一直以為，陪女人逛這種地方，是在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可現在，心裡似乎有了一點改變。
也許，只是要看是陪誰逛。
程綺夢走在前面，認真的選著，不一會的時間又笑著看看他，或者遇到自己伸手夠不著的地方，她會讓他幫忙拿下來。
他比她高，便有了優勢，一伸手就能夠得著。
程綺夢推著車在前面走，突然有人撞了她的肩膀一下。
她吃痛的側過身，對方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既已道歉，她只能微笑示意沒事，卻在此時，看見不遠處似有人正拿著相機對著自己。
再仔細的一看，又什麼都沒有了。
莫傲晨走上來，「沒事吧？」
「沒事。」程綺夢疑惑，再看了眼那個方向，還是沒什麼異常。
難道，剛才是她眼花了？
還是，碰巧了有人在那裡拍東西？
想必是她多想了……
莫傲晨見她一直看那邊，覺得奇怪，「怎麼了？」
程綺夢這才收回視線，「沒事，我看錯了，走吧，我也買的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
「嗯。」
他幫她推著車，往結算的地方走去。
程綺夢總覺得，有人在跟著自己。
可回頭看，卻什麼都沒看見。
跟著莫傲晨離開超市，很快就回到媽媽住的小區。
程母還在睡覺休息，程綺夢直奔廚房，開始忙活。
莫傲晨倚在門邊，看她忙碌的背影，「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了，你會越幫越忙。」她調皮的跟他開著玩笑，莫傲晨笑了，「可別小看我，我雖然沒做過這些，但應該比厲沉蕭要會的多。」
程綺夢一愣，就連笑容都慢慢的淡了。
她的笑容變得勉強，「他的確是什麼都不會，不折不扣的大少爺。」
莫傲晨皺眉，真想抽自己一耳光。
他好端端的提起厲沉蕭幹什麼？
程綺夢擠出微笑，「你去外面等吧，我很快就弄好了。」
她說著，已經快速轉過身背對著他。
莫傲晨看著她黯然背影，心裡像堵了一塊石頭。
他只是無意的提了厲沉蕭的名字，她就這麼受影響嗎？
莫傲晨走了出去，悶悶的喝了一大口冰水。
廚房裡。
程綺夢有些失神的停下手裡的動作。
這個時候，厲沉蕭吃飯了嗎？
她要不要給他做點吃的呢？
想著，又泄氣的搖頭否決自己的想法。
還是算了。
他的嘴巴這麼叼，怎麼會吃的慣她做的東西。
而且，林吉兒會幫他準備好一切，又怎麼會讓他餓肚子。
自己真是庸人之擾，瞎擔心。
她苦澀笑笑，呼出一口氣，整理好心情，又恢復了戰鬥力。
二十分鐘后，廚房就飄出了香味。
程綺夢一共做了五菜一湯，等到菜全都呈上桌子，程母也醒了，驚喜的看著程綺夢，「好久沒吃到橙橙做的飯菜了。」
莫傲晨也忍不住誇讚，「乾脆我請你給我長期做飯？」
程母笑道，「以後你們結了婚，她不就能給你每天做飯了嗎？倒是我這個老太婆，以後怕是吃不到了。」
程綺夢尷尬的笑了笑，媽媽一直這麼誤會也不好。
想必，弄的莫大哥也挺尷尬的。
程綺夢覺得，該找個時間，把事情跟媽媽說清楚了。
晚飯三人吃的很融洽，對於程綺夢來說，最開心的不過就是看著媽媽能健健康康的坐在自己面前，很有胃口的吃著她做的東西，還能誇上一兩句。
親情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它會支撐著你，它也會激出你的無限潛力。
在遇到困難的時候，不會輕易的放開對方的手。
無論是什麼樣的逆境，只要還有一絲絲的希望，都會堅持下來。
這就是為什麼會有人寧願累死累活，也要照顧已經奄奄一息的家人，那是一種不到最後一刻都不會放棄的信念。
有聚總有散，離開的時候，縱然有千般不舍，還是得走。
不過，她已經覺得很知足。
莫傲晨能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帶她過來，已經很好了。
在回去的路上，程綺夢抱歉的看向他，「莫大哥，剛才的事，不好意思。」
「什麼事?」
「我會找個時間，跟我媽說清楚，她就不會誤會我們之間有什麼了，剛才我媽那樣說，你也感到尷尬吧。」
程綺夢笑著說，「你也別怪她，她現在還不知道，一直以來，她都以為你是我的男朋友，才會說那些話的。」
莫傲晨看了看她，竟然說不出話來。
就好似有一根刺，哽在喉嚨里。
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他想說，沒有關係……
可是，她卻把話說到他無言以對的局面。
那他該怎麼開口？
說沒關係，我不介意你媽這麼誤會，她這麼誤會也挺好的？
如果他這麼說了，她會不會覺得他不太正常？
莫傲晨終究是什麼都沒說，笑了笑，車便抵達了厲家。
程綺夢道別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微微蹙著眉頭。
手機一直在響，他卻久久沒有晃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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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家，四處都黑漆漆的一片。
程綺夢走到冰箱前，準備拿出一瓶水來，卻突然看見冰箱里那一袋子馬蹄。
就在前不久，他在開始吃胃藥，她就默默買了馬蹄，準備幫他煲魚湯的。
魚湯養脾開胃，對他的病也有好處吧？
後來，她就忘了做這件事。
馬蹄在冰箱的保鮮室里，仍舊新鮮。
程綺夢拿出這些馬蹄，猶豫了幾分鐘，還是拿了出來。
反正，她也睡不著，更不想休息。
就幫他煲湯送過去，他愛喝不喝。
程綺夢這麼想著，便動手開始做。
一會的時間，魚湯已經熬的又香又濃，她小心翼翼的盛出來，還是一不小心把手給燙了。
急忙收回手，還是來不及，那滾燙的魚湯就落在手上，迅速紅了一塊。
程綺夢用冷水沖了一會，就趕緊繼續盛湯。
手上火辣辣的疼，可她已經顧不上去擦藥。
魚湯喝的就是鮮味，若是冷了，就會顯得特別的腥。
像他那麼叼，還怎麼喝的下去？
她火速趕到了病房，剛走到門口，又想起林吉兒說的那些話。
想通知林吉兒出來拿，無奈她不在病房。
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厲沉蕭已經睡著了。
那她進去，不會被發現吧？
程綺夢再三糾結下，還是進去了。
他躺在病床上，緊閉著雙眸，儼然是一副病態。
她輕輕的把東西放在桌子上，本應該馬上離開，卻又忍不住停下腳步多看兩眼。
那濃黑的眉毛微微蹙著，似在睡夢裡都有著讓他不悅的事情，那一雙攝人心魄的雙眸正緊閉著，才沒有用那怨恨的眼神看她吧。
她還清楚的記得，那天晚上，他把她狠狠按在牆上說的話。
他說，「他後悔一時心軟，答應娶她。」
他說，「如果她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他也許會殺了她。」
字字透著狠勁，不留餘地。
該有多恨她，才能說出那樣的話啊……
程綺夢想到這些，不免覺得渾身被針扎了一般，痛到她清醒。
趁著他沒有醒，還是早走為妙。
不然，他見了她，指不定又是嘲諷辱罵。
她還不想讓自己千瘡百孔……
程綺夢快步離開，剛剛走出病房，厲沉蕭便微蹙眉頭，醒了過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頭都有些昏沉。
口乾舌燥想喝水，伸手去拿杯子，卻發現桌子上擺放了一個保溫盒。
打開一看，是香氣正濃的魚湯。
保溫盒還是熱的，想必是剛剛送來。
難道，是她？
想到這，厲沉蕭急急扯了手上的針頭，掀開被子便下了床，快步走向門口。
他快步的走出醫院，四處張望，卻看不見她的身影。
本就虛弱的他，因為走的太快，老毛病似乎又發作了，疼的他臉色發白，毫無血色。
他努力在看，在找。
卻始終沒有，找到她……
莫念念，你在哪裡？！
突然，前方出現一抹熟悉的身影。
厲沉蕭的心口突突的跳著，他激動的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臂，將她扯住。
然而……
「你抓著我幹什麼啊I？神經病！」
對方一臉驚嚇疑惑的看著他，那張滿是驚恐的臉並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那一剎，失望如螻蟻爬上心頭，近乎要啃噬掉他所有的知覺。
他失望的鬆了手，同時不免覺得嘲諷。
他這是在幹什麼？
她從不曾出現過……他卻因為一碗魚湯就衝動的追了出來，還做出這麼滑稽可笑的行為！！
他討厭這樣的自己，總是莫名其妙失了控，變得可笑。
厲沉蕭的臉色慘白，胃部一陣陣的抽痛，痛到他額頭都是冷汗。
可更痛的，好似不是胃的位置。
林吉兒氣喘吁吁的追了過來，走到他的跟前，「沉蕭哥，你怎麼了？」
她只是出去一會兒，一回來就看見他跌跌撞撞的跑出病房，任憑她在身後怎麼叫怎麼追，他都不理睬。
她從來沒見他這樣過。
他在追什麼？要這麼奮不顧身？
林吉兒疑惑，想問他，卻見他皺緊了眉頭，似在努力隱忍著胃疼，微微彎下了身。
她見狀，頓時緊張起來，「怎麼了？又疼了嗎？」
她上前攙扶著他，害怕焦急的大喊，「醫生！！醫生！！」
「我沒事，別擔心。」
他以為，她是在替他擔心……
語畢，又看了眼一旁的魚湯，苦澀的問，「是你拿來的？」
「啊？」
林吉兒一愣，又趕緊笑著說，「對啊，我……我剛才拿來的，那時候，你還在睡覺。」
厲沉蕭聽了，心裡還是忍不住失望了。
也許，自己問出口，只是想聽見吉兒的否認。
如果，這魚湯不是吉兒拿來的，就有可能是莫念念拿來的。
可是……
答案還是讓他失望了，心裡空落落的。
他的眼神黯淡了幾分，嘴角牽起一抹勉強而又苦澀的笑意，「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那……我先回去了。」
林吉兒哽咽的說著，含淚擠出微笑，看見他點頭，才急急的轉身離開。
失魂落魄的回到厲家，一進門就看見廚房擺放的砂鍋。
那一次剎，心裡騰升起一股無名火。
林吉兒生氣的走過去，把砂鍋狠狠的砸在地上。
砰的一聲，砂鍋碎成好幾片。
程綺夢也驚慌的趕出來。
她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
卻沒想到，看見的是林吉兒怨恨的目光。
林吉兒氣沖沖的走到她的面前，那怨毒的目光，似乎恨不得在程綺夢的身上剜出千萬個窟窿來。
「你假惺惺的熬什麼魚湯？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的沉蕭哥又嚴重了！！」
程綺夢的心裡一緊，錯愕看他，「怎麼會……」
「怎麼不會？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一個災星，只會帶給他厄運和不幸！！你是不是要害死他，你才甘心？我不是讓你不要去醫院嗎？你為什麼要去熬什麼魚湯送過去？」
程綺夢對視林吉兒眼中的憤恨，凄楚一笑，「他又沒有見到我，你何必這麼緊張？」
這句話，一下戳中了林吉兒的弱處。
程綺夢深吸一口氣，逼自己冷靜，「林吉兒，我承認，我是有把柄在你手裡，所以我會聽你的安排，但不代表你可以隨意的侮辱我，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去坦白，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你……」
林吉兒氣的語塞，她想要的當然不是這樣。
她想要的是沉蕭哥能厭惡眼前這個女人……
程綺夢轉身要走，又聽她大聲說，「沉蕭哥讓我告訴你，他不喜歡吃你做的東西！」
「所以，你別瞎折騰了。」
「這是他說的？」
「對，他還說，你做的東西實在是倒胃口，就像你的人一樣！！」林吉兒生氣的咬牙切齒。
程綺夢的心弦一顫，酸意沖了上來。
她暗暗的握緊了拳頭，回首微笑看向林吉兒，「那你也告訴他，不會有下次了。」
她發誓，再也不會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