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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為什麼不離開

  「你一定感到很驚訝吧,其實在剛開始的時候我也很驚訝,我也不相信父親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她的語氣十分平穩,根本就聽不出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就像她不是在說自己的事情,而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對於她這麼無味的講述,江念曦卻感覺非常的動容。


  「父親把我關到這裡來,就是因為我腹中的是個孩子,還有這個孩子的父親。」


  說到這裡,他眼中的神色終於有了一絲絲變化,似乎是想起什麼痛苦的事情。


  說到這裡,江念曦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現在聽年蕭雨這麼說,她們兩個的遭遇還真的有點像。


  之前她只是以為,年城野是被她獨自撫養長大的,卻沒有想到,她也是在懷上孩子之後就和年城野的父親分開了。


  在這一點上,她們兩個還真的是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只是她沒有保住那個孩子罷了。


  現在孩子沒有了,她也被關在了這裡無法離開,她倒是想要去找喬堯,可是她卻離不開這裡。


  一想到這裡,她的情緒也開始變得低落起來,現場的氣氛變得有些奇怪,雖然不似之前的尷尬,空氣中卻瀰漫著一種悲涼的味道。


  「小年從小跟在我身邊長大,雖然沒有父親的陪伴,可是我們的生活很幸福,所以我和小年的關係其實是很親密的。」


  說到這裡,只見年蕭雨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絲幸福的表情,是江念曦在這裡來了這麼幾天來,第一次見到的幸福。


  剛才瀰漫在空氣中悲涼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歡悅。


  可是江念曦卻有點不解了,按照年蕭雨的意思來說,她和年城野的關係應該很好,可是現在怎麼會成了這個樣子。


  「可是為什麼,現在你對年城野的態度,好像……」


  由於好奇,這一個問題她脫口而出,她剛開了口,就使得她後悔了。


  看著年蕭雨的臉色越來越不好,她開始變得有點心虛,此時的她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怎麼能問這麼蠢的問題,可是年蕭雨除了自己臉色有點難看之外,並沒有生氣的表現。


  「那時因為小年長大了……長大后的小年,似乎是發現了自己的生命中,好像缺了什麼人,雖然在這裡他從來沒有接觸到別的人。」


  正是因為這種感覺,他竟然要試著離開這裡,很不幸得是,他竟然找到了離開這裡的路。


  那年他十二歲,離開了這裡的年城野,接觸到了更多的人,他也漸漸發現了自己和別人的不同,所以在回到家裡之後,他開始變得沉默寡言。


  可是當時年蕭雨卻什麼也沒有覺察到,她以為這是一個孩子成長的必經之路,所以還是和以前一樣,在他的面前說著她和他父親的事。


  可是漸漸變得敏感的年城野,已經不能滿足只活在只有母親的世界中,也不再只想著母親為自己勾勒的父親。


  「我的父親是誰呢。」


  他開始有了疑問,可是年蕭雨卻總是逃避這個問題。


  年城野了自己母親的眼中可以看出,他的父親還在,只是年蕭雨不肯告訴給自己罷了。


  腦海中浮現了年蕭雨經常在一個人的時候,臉上露出的落寞,所以對於父親這個話題,他選擇了保持沉默。


  可是時間越久,他越來越渴望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所以終於有一天,他忍不住了,並且對於年蕭雨開始變得不耐煩起來。


  「那件事情之後,小年和我之間,幾乎沒有了任何的交流,我以為他只是不想聽見關於他父親的話題,所以我盡量不提起他父親。」


  可是這也沒有用,年城野似乎是已經不想和她說任何話,終於有一天,年城野離開了。


  對於年城野的離開,年蕭雨變得非常的絕望,當時她在這裡生活了十二年,這十二年來,如果不是因為有年城野,她怎麼可能活得下來。


  可是年城野卻離開了,而且這一離開,就是三年。


  在他剛離開的時候,她期盼著他還會回家,每天在門口等著,可是卻沒有看見他的人影,從那時候開始,她便開始絕望了。


  也不知道從什麼開始,她不再期盼他回家,不再站在門口張望,她的活動範圍也開始漸漸的縮小,到最後的寸步不離。


  成天都坐在沙發上,眼神空洞,腦海一片空白的發著呆。


  「以前我一直很慶幸,小年像我,可是到他離開了之後,我才知道,他終究是像極了他的父親。」


  他的父親就是這麼固執的一個人,她知道,她會有今天這一個畫地為牢的地步,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父親,而大部分的錯都在於那個她曾經深愛著的男人。


  說了這麼多,年蕭雨始終沒有說一點兒關於年城野父親的事。


  而江念曦也不敢問,既然她不願意說,也許真的是不想再提起吧,也許那真的是一段不堪的回憶吧。


  「後來年城野不是回來了嗎,為什麼你們會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只見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因為那時候回來的小年,變得太陌生了。」


  並不是太陌生。


  在這一點上,她對這江念曦撒了謊,她之所以和年城野的關係變得如此的生疏,並不是因為他變得太陌生了。


  而是變得太熟悉了,像極了他的父親。


  所以每一次看到年城野,他都像看到了他的父親,儘管年城野一直在彌補三年前自己犯下的錯誤,可是兩個人的關係卻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這一切並不是年城野的錯,他對父親的渴望,她可以理解。


  她只是每一次看見他,她就會想起那一個人,她的心就會無比的疼,然後就會想遠離。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要離開這裡嗎。」


  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她難道就沒有離開的念頭,哪怕是那麼熱一瞬間的想法。


  「當然想過。」


  在她二十年前睜開眼的那一刻,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身邊沒有了她愛的人,沒有了親人,什麼都沒有了。


  只有滿屋子的傭人,全部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那時候她每天早上睜開眼,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離開。


  可是和現在江念曦的想法一樣,她發現自己根本就走不出去。


  再加上當時她的身體極其的虛弱,可是又想要保住自己腹中的孩子,所以她暫且放下了離開的這件事,安心的待在這裡養胎。


  「曾經有幾次的機會,我都可以離開,只是我自己放棄罷了。」


  當年在她離開了這裡之後,她父親看著她傷心欲絕的樣子,答應讓她離開這裡,可是那個時候的她,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


  最糟糕的是,她似乎對自己的人生已經失去了信心,所以不想再走出這裡。


  她父親拿她也沒有辦法,只有任由她的性子。


  即便是到了後來,年城野回來了之後,雖然他並沒有住在家裡,但是他經常往返於這裡和他現在居住的地方。


  明白他應該知道離開的路,年蕭雨也完全可以讓年城野帶她離開這裡,而年城野也多次向她提起過這件事,可是她都拒絕了。


  「為什麼不離開這裡呢。」


  江念曦感到非常的不解,年蕭雨現在還並不算老,她現在還沒有到五十歲,為什麼她要把自己三分之二的人生全部關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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