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喬堯徹底變了個人。以前的陽光外向的他變得沉穩陰暗,對喬若妍的態度也大變。
一方面,他認為輓歌的失蹤是他一手造成,如果不是他強迫她穿上救生衣,她也不會因為沒有力氣而被洪水沖走。
另一方面,接觸到救生衣的只有喬若妍,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確是因為救生衣出了問題,才導致了這場悲劇。
三年來,喬堯的世界中再無輓歌。若不是喬若妍又提起,喬堯可能真的以為自己的傷口已經癒合,卻沒有想到,再次提起他的心還是那麼痛。
喬堯站在乾程集團的頂樓。看著城市的不斷變遷,感受著城市的運作規律。三年來,那個噩夢漸漸離開了喬堯,喬堯被噩夢驚醒的次數也越來越少。我以為我忘了,可是想起你,我還是會痛,輓歌。
……
江念曦坐在吊籃上,看著眼前這些說的出的說不出的植物。這些植物,都是輓歌去各處遊玩帶回來的東西,「哥哥對這些植物極其愛護,對這裡所有的擺設都不允許別人移動,因為這是輓歌最喜歡的模樣,這裡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都是由她設計,是由他們共同培養。」
原來如此。
「你竟然喜歡自己的哥哥。」儘管你們有著同一個父親。喬若妍頓了頓,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我知道是我無意間毀了哥哥和我最好朋友的幸福,所以在沒有確定輓歌已經不在人世之前,我不允許任何女人出現在哥哥身邊。」
偌大的後院只剩下江念曦一個人,安靜的後院。她眼神空洞的望著噴泉不斷上升,然後一散落地。
深藍色漸漸渲染了整個天空,夜色隨之而來。枯枝上的小彩燈漸漸亮了起來,江念曦才知道,這些彩燈竟然是聲控的。
輓歌,一定是一個很美好的女孩吧,而我現在卻以一個不清不楚的身份霸佔著他拚命保護的男孩。
「江念曦,如果你真的愛我哥哥,請不要試圖走進他的心。如果你想通了,我可以幫你出去。」
現在她有些理解喬若妍的做法,也沒有之前那麼恨她,終歸結底,都是因為一個愛字。
喬堯回到家,並沒有直接去書房,停車之後在喬宅隨意走走。看著眼前各種顏色的植物,他也不知道他已經有多久沒有來這裡看過了,今天竟然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裡。
跟著小石子路向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有輓歌的影子,這裡的一花一樹都有熟悉的味道。
石子路向前無限蔓延,喬堯已經看不到路的盡頭。其實現在走在這裡,心境與往日卻完全不同。以前來這裡,有對輓歌的思念,對自己的愧疚,還有對喬若妍的恨。
可現如今走在這裡,總感覺少了點什麼,也輕鬆了不少。快要走到石子路盡頭的時候,喬堯停下了腳步。看著夜色已經籠罩了整個天空,枝椏上的彩燈也發出耀眼的光芒。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江念曦的臉蛋,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唇角已經勾起了好看的弧度。正轉身想要按原路返回,卻聽到了一陣嘆息聲。
喬堯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可仔細一聽,雖然噴泉的聲音掩藏了大部分聲音,卻還是聽見了嘆息聲,的確有人。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走進石子路的中心,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運作的噴泉。他盡量放慢當輕自己的腳步,繞過噴泉,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可對方卻並沒有意識到這裡多了一個人,只是坐在吊籃上,望著某處發獃嘆息。他漸漸向她走去,她的樣子越來越清晰,就像他的心一樣。
江念曦終於發現了喬堯的到來,她慌忙站起身,竟然會在這裡遇見他。偌大的喬宅能夠偶遇的幾率非常小,不過知道了這裡的故事之後,江念曦並不感覺意外,而是更加明白了輓歌在他心中的地位。
知道自己窺探了他心中的秘密,有些不知所措,看著他慢慢走近。待他在距離她不到兩米的地方站定,害怕他不高興,她終於開口,「你說我的活動範圍只有喬宅,這裡我可以來吧。」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喬堯沒有想到她會說這個,然後注意到了她的小腿,因為站起來時動作太大,被吊籃狠狠的撞擊了幾下。
他皺著眉頭,「腿沒事?」這算是關心?雖然這是他對她的第一次關心。
她朝前面走了幾步,證明她沒有關係。喬堯想要檢查她的小腿,江念曦卻皺著朝後退了幾步。「如果你真的愛我哥哥,請不要試圖走近他的心。」
見他臉上僵硬的表情,她再次退開幾步,與他拉開距離。「我沒事,只是有些困了,先回去了。」說完,便落荒而逃。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喬堯的眉頭皺的更深了,轉身仰望著那汪噴泉。江念曦忍著腿部的疼痛,走到轉角處,回頭看他仰望噴泉的背影。
江念曦已經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是隱約感小腿涼涼的。剛睜開眼,就迎上了刺眼的燈光。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真的不敢相信,喬堯竟然在為她上藥。她動了動身子,卻聽見了他冷冰冰的聲音,「別動。」
她果真不再動,看著他認真的側臉,不知道為什麼,江念曦感覺今晚的喬堯,看起來特別溫柔。她多希望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好了。」喬堯收起葯,其實她並不是嬌弱,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看著我幹嘛。」
江念曦收回目光,她清了清嗓子,向他道謝。喬堯的手一頓,什麼時候她對他這麼講禮了?心裡竟然有點不舒服。
感覺到了房間內的氣氛又變得怪異,江念曦幾乎被這種氣氛壓的踹不過氣來,見他也沒有開口的打算,良久,她才開口打破了沉默,「沒想到堂堂的喬大總裁,還會傷口處理。」
他把藥品收緊盒子,淡淡的應了聲,「嗯,以前喜歡旅遊,跟著別人學了點。」他口中的別人,是指輓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