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77）

  滿月宴辦得很熱鬧，因為人多，樓伶挺著圓肚不敢隨意走動，怕不小心和他人發生碰撞，只能規規矩矩找個位置安靜坐著。


  剛落座就聽見有人喊她，回頭見是唐瑭，懷裡抱著小女兒，身後是抱著兒子的陸彥南，夫妻倆穿著同色系的中式情侶裝，很是恩愛。


  「怎麼就你一個人？你家小丫頭呢？」唐瑭在樓伶旁邊的位置一坐下便問。


  「她坐不住，跟著她舅媽和其他小朋友玩去了。」


  「阿笙呢？」這次問的是陸彥南。


  「他和我大哥在一起。」


  莫笙和樓嘉恆在一起？陸彥南訝異的神色，因為他很清楚樓嘉恆每次見到莫笙時嘴裡都吐不出什麼好話，上次在閆旭和樓馨的婚禮上樓嘉恆就險些當眾翻臉，這次該不會是要大鬧滿月宴了吧？


  這一點其實也是樓伶一開始所擔心的，她也不知道大哥到底想和莫笙說什麼，兩人又會不會突然爭吵破壞小外甥的滿月宴，可當時她注意到大哥看莫笙的眼神里並沒有以往那種熟悉的徹骨之恨，反而是充滿了懺悔，所以她想，大哥這次應該是真正反省過了。


  「哇！你肚子最近長好快，是不是快生了？」唐瑭忽問。


  樓伶低頭看了眼自己因坐姿更顯圓潤的腹部，笑了笑說：「還有一個月才到預產期。」


  「男孩還是女孩？做了鑒定沒有？」


  「我們沒有刻意去做，不過上一次產檢照彩超時醫生指著彩超屏跟我說『你兒子好調皮，剛撒完一泡尿就去抓小弟弟玩』。」


  當時她聽醫生說完立馬轉頭去看莫笙，見他一側眉尾挑得老高，嘴角笑意滿滿。


  「是兒子啊，那阿笙的絕世美顏後繼有人了。」只可惜莫笙那傢伙反對姐弟戀，不然兩家兒女雙雙配對，簡直完美！


  差不多快開席時樓伶才見到莫笙，俊臉神色從容並無異常，也看不出任何喜怒。


  身旁人多眼雜，她忍住沒問，等到滿月宴結束回到家，兩人一進卧室她就憋不住了，杏眸盯著他漆黑如墨的眼睛目不轉睛望著，問：「我大哥和你說了什麼？」


  莫笙沒急著回答，而是攬住她的肩把她帶到床邊坐下，這才道：「他為他自己之前對穆亦和我媽咪所作的事道歉。」


  樓伶儘管早猜到是這樣的結果，但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大哥會主動向莫笙懺悔，可能是因為大哥之前對莫笙的態度太過惡劣。


  「他有沒有說其他的？比如……」


  比如讓你原諒他，這句話樓伶遲疑著說不出口，莫笙卻知道她要說什麼，替她說了出來，之後又說：「這些年發生這麼多事情，恩恩怨怨牽絆在一起，早已經不是一句『原諒』就能解脫了的，不論是他還是我，都沒有資格被原諒，也沒有資格原諒誰。」


  畢竟犯過的錯和罪孽並不會因為一句『原諒』就煙消雲散消失殆盡。


  這個道理樓伶也懂，所以她沒有再問。


  其實她並不奢望大哥和莫笙能夠握手言和，但至少經過今天以後，大哥不會再故意針對莫笙，這樣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至於原諒與否，就交給時間吧。


  她雙手攀住他頸項，柔聲喚他：「阿笙。」


  「嗯？」


  「我有沒有說過——」


  「我很愛你。」


  莫笙搶先她一步說出來，目光深情，黑眸灼灼。


  樓伶眼眶一熱，趁著視線還沒模糊，她拉低他的頭湊上去在他唇上狠狠親了一口，笑著說：「對，我很愛你。」


  「這幾個字你以前經常說。」


  在他還沒有對樓家實施報復，在他和她還沉浸在濃情蜜意中，在她身心投入一心一意愛著他時，她最喜歡說這句話。


  那時他還不明白，一個人怎麼會愛另外一個人到可以為其犧牲一切的地步，後來失去了她，他才幡然醒悟，如果沒有了她，那他只不過是一句行屍走肉的軀殼罷了。


  所幸她最終還是回到了他身邊，所幸他最終還能擁有她的愛。


  所幸，為時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