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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太過專註(67)

  樓伶蹙著眉心沒掙扎,一是沒有力氣,二是她很清楚,就算掙扎了結果還是一樣被他抱進洗手間。


  幸好他抱她進去放下后就立即退了出去,雖然只是退到了洗手間門外一門之隔,但至少隔絕了他身上那股讓她心痛如絞的熟悉氣息。


  她故意在裡頭拖延時間,洗漱完后坐在馬桶蓋上虛無的盯著某一處發怔。


  大腦渾渾噩噩的,思緒也混亂不堪,可潛意識裡她還是不斷告誡自己不要去多想,她想,反正他已經後悔了,這些年裡過得也不痛快,並且一直在努力做各種補償;反正是樓家先對不起他,父母的死和他並無直接的關聯,他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形勢所逼;反正他和女兒已經相認,她不能再讓女兒失去父愛;反正……


  她沒有辦法再想下去,因為想起了自己跪在父母墓碑前的那一幕,瞬間淚水模糊了視線,在眼眶裡轉了幾圈后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她以手掩面,顫著雙肩無聲哭泣,任心底陣陣湧現的錐心之痛在身體的每一處蔓延開來。


  她厭惡唾棄這樣的自己,為了能心安理得繼續和莫笙在一起,不惜找各種各樣的借口為他開脫。


  可她真的不知道,到底她要怎麼做才是正確的?要怎麼做才能兩全,不虧欠任何一方?

  莫笙在門外等了許久不見樓伶出來,好幾次想敲門最後都作罷,直到耳邊隱隱聽見壓抑的低低抽泣聲,他呼吸一滯,下一秒已經推門而入。


  樓伶仍坐在馬桶蓋上一動不動,細碎的嗚咽聲從掩面的指縫中流瀉出來,像是受了重傷的小動物發出的哀鳴,聲聲落在莫笙的心尖上,疼得撕心裂肺。


  他走過去,大手輕輕覆上她的背上下輕撫,殊不知這樣溫柔的舉動反而更讓樓伶哭得不能自己。


  可她硬生生忍住了滿腔的酸楚,以手拭淚后吸了吸鼻子,隨後仰起下頜望著面前的男人,用力咬了下下唇,終於開口:「你是不是已經知道齊安安對我說了什麼?」


  莫笙點頭,說:「齊秘書的死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樓伶鼻頭髮酸,眼看著淚水又要漫出來,她連忙垂眸掩飾,聲音卻明顯發顫:「是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可樓家卻難辭其咎。」


  「那只是齊安安的片面之詞,我查過了,齊秘書當年雖然的確被確診患有胃癌,但並不是齊安安所說的晚期,還可以手術切除治療,真正導致他去世的原因是手術中發生的醫療事故,和樓家無關,你不用放在心上。」


  她怎麼能不放在心上?齊秘書幾十年如一日對樓家忠誠以待,在公司最艱難時依然不離不棄為她出謀劃策,就算他去世的原因和樓家無關,可她心裡依然難過自責。


  這些種種讓她身心俱備,不想和他多說,只道:「你不要去找齊安安的麻煩,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好了。」畢竟樓家已經虧欠齊家太多,她不想再因為自己而給齊家惹麻煩。


  莫笙蹙眉:「真的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么?那我們的關係呢?」


  樓伶用力咬住唇,尖銳的痛意直達心底。


  「你走吧,我暫時不想看見你。」


  她沒有掩飾自己對他態度的轉變,連語氣都生疏了許多。


  莫笙沒動,黑眸目不轉瞬盯著她因低頭而裸露出的那一小截白得發光的頸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頭頂打落下來的燈光太過耀眼,那處恍如白玉,讓人忍不住就想伸手去試試手感,看是否和玉一樣細膩光滑。


  他的目光太過專註,彷彿連時間都在這一刻靜止了,直到樓伶再次出聲催促:「你走吧,算我求你了。」


  莫笙不動聲色的吸口氣壓下胸口那股鬱積多時的不適,語氣依然溫柔舒緩:「我讓路遠買吃的去了,一會送來了你多少吃一些。至於女兒,她這幾天暫時住在閆旭家,有他們夫妻照顧你不用擔心,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話落他俯身,在樓伶下意識地抗拒中將她抱起來。


  他把她放到病床上讓她躺下,邊給她蓋被子邊說:「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


  樓伶閉上眼不回應,被子下抵著手心的指甲卻險些刺穿皮膚。


  莫笙盯著她看了一會後離開了。


  路遠辦事效率極高,很快買了吃的送來,有粥有魚羹,還有一杯熱牛奶,都是容易消化的溫和食物,這一點應該是莫笙特意吩咐了的,因為知道她這一天多里滴水未進,胃受不了刺激。


  可是她沒有半點食慾,感覺胃裡像是塞滿了硬邦邦的小石子,吐不出來也吃不進去。


  路遠放下食物,見她坐著一動不動並不打算吃,想了想便說:「你還是多少吃一些吧,就算是為了你和莫先生的女兒,你也要保重身體。」


  路遠也沒多說,話落便離開了。


  樓伶倒在床上把自己整個埋進被子里蜷起來,過了許久才又掀開被子,重新坐起來,拿起湯匙強迫自己吃東西。


  忽然響起一陣手機震動聲,她頓了頓,循聲從床旁櫃的抽屜里找到自己的手機,一看來電是秦牧海,眼前又浮現那日自己醒來時冷眉冷眼質問他的那一幕。


  那時她整個人都還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腦子裡一片混亂根本分辨不清往事和現實,所以才會那樣。


  她接通,輕輕『喂』了聲,然後聽秦牧海說:「我剛和你的主治醫生聯繫過,聽說你醒了,情況比較穩定,所以……我沒有打攪到你休息吧?」


  「沒有。」


  樓伶記起那日秦牧海把自己送來醫院一事,便說:「謝謝你送我來醫院,改天請你吃飯答謝。」


  那端秦牧海猶豫了幾秒才又開口:「伶伶,你是不是……都想起來了?」


  「沒有,只是想起來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樓伶下意識撒了謊,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潛意識裡還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自己恢復了記憶的事。


  秦牧海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不信,沒再追問,之後又聊了幾句便結束了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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