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迎面而來的一輛大卡車，讓他瞬間清醒，還算及時的打轉了方向盤，那輛大卡車和他的車堪堪避過。他把車停在路邊，用手猛的錘了一下方向盤，似要發泄心中的鬱積。


  他把頭靠在駕駛位的椅背上，慢慢點燃一支煙，煙上的火蒂在黑暗的車廂中一明一滅。他對自己說，放下吧，都放下吧，一切都結束了。她和他的距離已經隔了這麼，這麼遠，是再也回不去了。


  他極力想讓自己不再去想關於她的一切，可是，心中有一個細小卻頑固的聲音卻是怎麼也壓不下，老天，他現在竟是這樣的想見她。


  他想著下午他在醫院見到她的時候，她的臉像紙一樣白，她的人瘦得像是一陣風都可以把她吹跑。她的憔悴，她的悲苦，她的無助，竟是這樣的折磨著他的心神。


  他終於下了決心，把未吸完的煙拋出了車窗，很快的發動車子，向著另一個方向開去。


  他的唇緊抿著，深邃的眸子看著前方，只是專註的看著車。這一次，他沒有再想其他，他的目的地是殯儀館。他知道，她在那，他也知道，他不該去，可是，他無法抗拒心中的召喚，他非去不可，想見她的念頭在心中瘋狂滋長。


  S市的殯儀館在市區最北邊的近郊，因為車速快，很快就到了。祁傲之把車停好，隔著車窗玻璃，可以看到寫著林佑賢名字的追思廳是在最左邊。剛才在路上，他一路開得飛快，而現在到了這，他卻又猶豫著進不進去。


  他慢慢下了車，手插在風衣袋子里，凌冽的夜風吹來，吹起他的風衣下擺，看起來是玉樹臨風的，卻又透著說不出來的一份寂寥。他抬起腳緩緩的沿著一級級台階走上去，在這上面的追思廳里，躺著一個讓他父親含恨而終的人，他為什麼要來？

  他的唇角緩緩牽扯出一個落寞苦澀的笑，父親的在天之靈，也不會原諒自己吧，他來到這，只是為了看一眼心中的女人，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心安。


  終於，走到了台階的最上面一層，她和他的距離已經是近在咫尺。他隔著落地玻璃看進去，卻剛好看到趙徹在裡面。而在趙徹身前，跪在林佑賢靈前的女子，正是林依婉。而那個孟子期，就在她身邊守護著，她和他的距離那樣近，近得讓他的心口一陣抽痛。


  他收住了腳步，站在門邊的一個角落上，忍受著心裡閃過的苦澀和痛楚。


  林依婉跪在父親的靈前，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她看著趙徹遞過來一張支票，並且躬下身子對她殷殷地說道：「依婉，這是林氏老人們的一點心意，你收下吧。」


  林依婉冷冷的扭過臉，不想再多看他一眼，這個趙徹，如果不是他的背叛，如果不是他和祁傲之串通，父親怎麼會在這一個接一個的打擊下死去？

  她的視線掃過趙徹，卻在趙徹身後，他帶來的花圈上定格。她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花圈上面赫然寫著的送花圈者的名字，竟然是——祁傲之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