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我終於不會拖累你了
「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相信嗎，姐姐。」那個聲音再一次響起。
陳箐箐的身體顫抖的厲害，她捧著自己的臉，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哭泣，現在成了她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一般。
要她相信什麼呢，她不會相信的，這樣的事實，又怎麼可以就這樣輕而易舉的相信了呢。
「莫莫，姐姐要走了，夢裡面的場景太過於真實，這裡的你也太可怕，我不想繼續呆在這裡，我要醒了，去真實的世界。」說著，她摸索著就站了起來。
依舊是那樣的黑暗，她又能走到哪裡去呢，這樣的一個地方，無論走到哪裡，都是一樣的。
「姐姐，你還記得我們在孤兒院的時候，是怎麼走過來的嗎？」
陳莫莫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不過這一次，陳箐箐並不打算理會他，她自顧自的走著，不管前面會遇到什麼，始終不肯回頭，也不肯再說一句話。
「當！」
正在她努力的想玩走到盡頭的時候，一聲巨響，讓她停在了原地，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
下一秒，一束光照了進來，已經在黑暗之中呆了太久，現在看到這束光，陳箐箐下意識的用手擋住了眼睛。
好不容易習慣了過來，她慢慢的將手拿下，看向前方。
那是……
一間略顯擁擠的房間，五六個小孩子圍成一個圈，其中帶頭的那個孩子在前面說著什麼，人群之中還帶著聲聲唾泣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樣的場景，小孩子這樣明明很正常，但是，陳箐箐的心，卻猛的一陣刺痛。
這樣的場景，為什麼會那麼熟悉。
「臭小子，你看什麼看，再看我把你的眼睛挖出來！」帶頭的那個孩子一聲怒吼，竟然陳箐箐也呆愣在了原地。
「今天那些叔叔阿姨過來，是誰讓你裝可愛博取同情的，我告訴你，你就算被人帶走了，你姐姐也會留在這裡，任我們欺負……」
這些孩子在說什麼陳箐箐沒有注意到，她慢慢的走過去，站在這些孩子的身後，她向著裡面看去。
在牆角，一個正在顫抖的，小小的孩子抱著自己的身體，渾身顫抖的厲害。而他面前這個人，卻依舊不依不饒。
今天，又有人要來領養嗎？
「啪！」
「你哭什麼不許哭，給我閉嘴，你要是把院長媽媽招來了，我不僅要打你，我還要打你的姐姐！」
一個小孩子打的巴掌能夠有多重，或許現在成年了她也會在想這個問題，但是看到角落裡面那個孩子已經變紅的臉，她的心彷彿唄什麼東西猛的打了一下。
「你們不能欺負我姐姐，姐姐，姐姐……啊哇哇！！」
提起孩子的姐姐，他原本還起咬著嘴唇不肯哭出聲，可是一提到姐姐這兩個字，他哭的讓陳箐箐心碎。
「莫莫……」
她伸手。想要撥開這些孩子進去抱起陳莫莫，可是，她的手才剛剛觸碰到這些孩子的身體，竟然就直接穿了過去。
「這，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特震驚的看著自己的身體，不可置信。
還沒來得及好好想一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身後的哭喊聲讓她猛的轉身。
她面前這個帶頭的孩子，竟然動起了手，陳莫莫哭的讓人心疼，他就像是一隻被拋棄在路邊任人欺凌的小貓一般。
那樣的叫聲……
不，不行，放開他，不要這樣……
「你們又在欺負我弟弟，滾開！滾開！」
突然之間，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陳箐箐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只此一瞬間的事情，再回過頭來看，牆角的陳莫莫已經被一個小女孩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那是，她嗎？
「陳箐箐，你讓開，否則我們連你一起打！」帶頭的那個孩子凶神惡煞的對著她們兩個說道，可是沒有絲毫作用。
小時候的孤兒院，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而莫莫這樣的弱小，也成了孩子們發泄的對象。
陳箐箐不一樣，她能夠自己保護自己可是再來保護陳莫莫，明顯有心無力，可是這麼多年，她一樣做到了。
「你們還不走，我來的時候已經叫了院長媽媽了，你們不要忘記了，院長媽媽最喜歡的人是誰！」
陳箐箐站在一旁看著這些孩子一鬨而散，看著小小的兩個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她鼻子一酸，眼睛控制不住的流淌而下。
為了生存，原來這麼小的時候，她們就已經為了生存而來是競爭了。
院長很喜歡她，因為她努力的爭取，可是院長不喜歡莫莫，因為莫莫的身體，可能活不道成年的孩子，誰會喜歡呢。
「莫莫……」陳箐箐伸出手，她向前走去，想要去抱住牆角的那兩個孩子！
可是……
「啊！」
才剛剛走出一步，下一秒，一股強大的力量又直接將她帶走，她瞪大了眼睛看著身邊的場景一次又一次的變化，卻始終無能為力。
「你如果非的要他，那麼從今天開始，你就帶著陳莫莫離開，反正你現在已經餓不死自己了！」
「就這點模樣，還想要得到什麼，可笑！」
「……」
從前的一幕幕，不停的湧入她的腦海之中，她這些年所經歷的一切，和莫莫所經歷過的一切痛苦。
就這樣毫無掩飾的出現在她的眼前，被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痛苦，也終於一觸即發。
不，不要再放了，她不想看，她不想看！
「不！不要！不……」
她拼了命的搖頭，不想要再去看任何的一點，可是，彷彿就像是有人將這些記憶強行放入她的腦中一般，她根本就無可奈何。
內心最為痛苦的那件事情還沒有被挖出來，至少，現在還沒有……
「病人如果再不進行第一次手術，那麼接下來就算是給他全身上下的零件都換了也是沒有任何作用。」
「醫生，手術費需要多少。」
「二十萬，我們醫院會盡量為你減輕，但是二十萬已經是最後的結果。」
二十萬，這樣的數目，她就算每個月打幾份工也才足夠自己和莫莫的生活費，現在這二十萬，要去哪裡拿。
世界，彷彿在這一瞬間坍塌了下來。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段記憶，陳箐箐死死地咬著牙，她不讓自己去看，不如聽，可是，身體上的痛苦，幾乎要讓她窒息。
譚黎川，這是她痛苦的根源，方面他的一意孤行，他不信她，這讓她五年都沒有辦法釋懷。
可是，她有什麼資格去和這個人對抗呢，從一開始，她進去譚家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錢嗎？
出了那樣的事情，她竟然還在想著錢，果然，她就是譚黎川說的那種女人。
可是莫莫，你給姐姐看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
心如死灰是什麼樣的感覺，或許在孩子被奪走的時候，她還抱有一點點的希望，但是，莫莫，這是讓她徹底心如死灰的條件。
「姐姐，我才發現，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我在拖累你，這一次真好，我再也不會拖累你了。」
陳莫莫解脫的聲音傳來，陳箐箐緊閉的雙眼，猛的張開，這一次，她又回到了最初來的地方，漆黑一片。
「莫莫，你到底在哪裡，你出來見姐姐一面好不好，莫莫！」她像是瘋了一般的在原地打轉。
黑暗之中突然傳來了陳莫莫的笑聲，可是為什麼，會是哭著笑的呢，陳箐箐呆愣在了原地，等著陳莫莫的下一句。
她什麼都看不見，或許這就是陳莫莫的用意吧，因為什麼都看不到，所以就不會難過，更加不會讓他看到她崩潰的樣子。
「真好，姐姐，我要走了，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拖累你了，你的人生，終於可以好好的進行下去了。」
帶著哭腔的男孩子，陳箐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她知道，陳莫莫解脫了。
作為姐姐的她，又怎麼可能看著陳莫莫痛苦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陳箐箐，你為什麼還要抓住不放呢，莫莫活著也是痛苦，既然如此，為什麼就是不肯放手呢。
「姐姐，我要去找爸爸媽媽了，其實那時候我就應該和他們一起走的，只是上天不願意看你這個孤單的留在這裡，所以才讓我陪伴你這麼久，現在，我也應該走了。」
這一會，陳箐箐沒有絲毫的動作，她站在原地，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她卻愣愣的看著前方，紋絲未動。
彷彿陳莫莫就在她的眼前一樣，她伸手彷彿觸碰到了陳莫莫一般，臉上稍微有些欣慰。
「莫莫，你走吧，姐姐留下你，終歸誰也不開心。」她突然想要放手了，這樣也好。
沒有聲音，她的頭有些眩暈，一切。終歸是塵埃落定了。
陳莫莫死了，這個消息傳到譚黎川這裡的時候，譚黎川正在陪陳小西吃著晚餐。
他不由看了一眼陳小西，腦海之中竟然全部都是陳箐箐的面容，再拿起筷子，終歸是什麼也吃不下了。
陳箐箐，現在怎麼樣了，那個女人……
突然之間，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陳箐箐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只此一瞬間的事情，再回過頭來看，牆角的陳莫莫已經被一個小女孩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那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