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厲祖盛的心事（三）
厲祖盛推脫著說道：「不要了。你沒事就好。我還是回去吧。」
葉漾指著外面的天氣，雨還在下著，說道：「你現在回去還是要淋雨的，家揚不經常回來。再說，這房子不大，但還有客房的。如果你想睡沙發，我也不介意的。呵呵……」
他知道，她的心地是善良的。他想離開，只是不希望給她添了什麼麻煩才好。他想著，如果她能住到自己那裡就好了。也許，這也是個辦法，不過不知道她肯不肯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不會給你添麻煩吧？這樣，雨停了，我就走，好嗎？」
葉漾笑著，點點頭，又情不自禁看了一眼窗外的雨。說道：「那好吧，你先去浴室把換了這套乾淨衣服吧，免得穿濕漉漉的衣服，會著涼的。你病倒了，我才真的有麻煩呢。」
他接過了衣服，去了浴室。浴室內的陳列照舊，男士用品依舊還是原來的樣子，彷彿一直沒有被動過一般，他難免有些心酸，心裡暗暗對葉漾肅然起敬的感覺。
他心想，畢竟葉漾現在還沒有答應自己的追求，她還是厲家揚的妻子，還是不要給她添麻煩為好，萬一有了是非，難做的是葉漾。這樣的事情，也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他換好衣服，在鏡子面前打量了一下是否得體，然後才放心的走出去了。
葉漾看了他一眼，問道：「換下來的衣服，要洗嗎？還是烘乾？」
他脫口而出：「烘乾吧。雨停了我就走。我……我不想給你添麻煩。萬一……萬一被鄰居看到，對你……對你不好。」他說話突然有些斷斷續續。
她笑著說：「原來你也會不好意思啊？沒關係的，天氣不好，很少有人出門，也就不會有什麼人看見。再說……」本來想說，自己住在這裡，早出晚歸，也不認識幾個人。想想也就算了，懶得說下去了。
他問道：「再說什麼？」
她笑：「沒什麼。」她抱起了小乖，放在懷裡。小乖喵喵聲音溫柔的叫著，顯著自己和主人很親昵。
葉漾說道：「不知道漾漾怎麼樣了？」
厲祖盛一下子蒙了，不解的問道：「你說什麼？」
她說道：「我送給你那隻小貓，你不是取名叫漾漾的嗎？」
他笑了，露出了八顆潔白的牙齒，說道：「我是叫你漾漾啊，那隻貓貓還沒有名字呢，哈哈……」說著笑開了。
她一聽，也不由得笑了。原來是自己理解錯了。不過，自己想到的是「漾漾養漾漾」這句話，也挺好玩的，笑的更加開懷了。
他還是第一次見葉漾笑的這般開懷，燦爛，問道：「有那麼好笑嗎？」
葉漾說道：「當時我聽見你叫貓貓為漾漾，就想起來一句話：漾漾養漾漾。你說好笑不好笑呢？哈啊……」
他看著她，孩子一般的笑容，這樣的無邪的笑容，才是她這個年紀，這個家世的女孩子應該有的。
她忽然想起來他一直停車在樓下沒有走，便收了笑容，問道：「你想起了什麼？現在想說了嗎？」然後柔柔的猜測，說：「應該是傷心的回憶吧，說出來也許會好些。反正你也已經知道了我那麼多的糗事，也不妨把我當一個聽眾，說出來的話，就會好受多了。真的。」
他想了一下，本想找來雪茄的，但是想想算了，這是別人的房子，自己還是不要留下太多痕迹才好。
他說道：「不知道我說了你是否相信，不過我隱隱的感覺我們之間是有緣分的。」
她「哦」了一聲，問道：「為什麼啊？」
他接著說：「你讓我從哪說起呢？」
葉漾知道他的故事會很長一樣，倒了兩杯紅酒，一支高腳杯遞到了他的面前，說道：「從頭說吧。」
他接過了酒杯，輕輕啄了一下，然後說：「那就從我媽媽說起。」
她心裡一震，汪明月嗎？好像又不像。婆婆一直都只關心厲家揚，對厲祖盛都是不聞不問的，想來，這其中一定有原因。
她沒有說話，只是沖著他笑了一下。
他自己悠悠的說了一個多小時，酒杯中的就早已經喝光，他只拿著一隻空酒杯。
故事很感人，聽的葉漾已經是眼淚婆娑，像是剛剛看過一場悲情電影一般。
沒有想到，厲家揚的故事居然是這樣凄慘。更沒有想到，他的母親默默的愛了公公厲永明一輩子，並且更難得的是，愛的無怨無悔，直到死的時候，還是無怨無悔。
厲祖盛接著說：「期初，你給我的感覺，很像媽媽的感覺。親切，慈愛，沒有怨言，敢於犧牲。但是，我很想保護你，只不過你一直都拒我於千里之外。」
後來，他又說了好多，好多事情，從他的角度說出來，讓葉漾感覺他對自己表白，不是再開玩笑。更多，像是認真的。
她懷疑，他有戀母情節嗎？自己很想他的母親，難道自己還是一個替身嗎？
他眼中有些濕潤，說道：「直到，和你接觸的次數多了。你的性格越來越鮮明，我才知道。你和母親不一樣。你比母親更堅韌，敢愛敢恨，勇於承擔。你心地善良，這點是和母親一樣的。還有，還有那對兒鐲子……」
葉漾聽的很入神，原來這對兒鐲子是奶奶臨終時親手待在厲祖盛母親手上的，只不過汪明月奪了厲家的一切之後，強迫母親摘了下來，並孤零零的帶著還未出生的厲祖盛遠走他鄉。
聽到這裡，葉漾的眼睛已經模糊，眼淚一滴一滴的滑落臉頰。
情到深處，厲祖盛也有些哽咽了。
葉漾悄悄遞過來紙巾給厲祖盛。
他只是用手背輕輕拭去了那些淚水，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是深深的呼了一口氣。
他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心裡的確舒服很多。
他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心裡已然首先平靜了下來。
他看著葉漾，有些為難的說：「漾漾，有件事，我想和你說。」
葉漾點點頭。
他接著說：「這對兒鐲子，是我母親生前的最愛，可不可以……賣給我？」
葉漾思索了一下，說道：「這是婆婆送給我的，如果我賣了出去，肯定對厲家不好交代的。」
他默默的說著：「對不起，我知道我有些唐突了。」他知道，這鐲子很貴重是真的，她不貪錢也是真的。他只是有些戀戀不捨的盯著這對鐲子。
葉漾想了一會，說：「不如這樣吧。這對兒鐲子交給你保管，以後我有需要再向你拿好了。你就當是留下它們做個懷念吧。」她想，這樣也許是對死者最大的慰藉，對生者也是最大的安慰。
說著，她從自己手腕上，脫下來一對翡翠全綠貴妃鐲，輕輕放在他的手心上。她臉上的微笑，很是陽光，不曾有些許的不捨得。
他接了過來這對母親生前的最愛之物，如獲至寶一般，放在自己的手心上，擎著許久，看了許久。
他抬起頭看著葉漾，嘴裡想說什麼，但是微微張了張，還是沒有說出口。
葉漾只是笑著，抱著小乖，輕輕的為它撓著背，小乖的確很乖，只是乖乖的躺在她懷裡，享受著這一切。
厲祖盛突然想到，問道：「這麼貴重的東西，你當真就這樣交給我了？你不擔心我不還給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