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女人太聰明也不是好事。」他一字一句說道。
寧萱猛然抬頭,看著他,思緒似乎被拉扯到了很久之前,清秀的娥眉不由得往中間聚攏。
這句話甚是熟悉。
她記得她死之前,小七便是這般背叛她的,為什麼這個時候,她竟覺得這個男人與小七有幾分相似呢?
「你究竟是誰?」寧萱仔細看著他。
「我能是誰?」蕭繹淡笑著看著她,反問道。
「你究竟是蕭繹還是小七?」她盯著他的面龐,不解的問道。
「其實我比較好奇,一直以來,你口中的小七究竟是誰?」他眸光隱隱有光澤涌動。
寧萱一聽心底不由得放鬆起來,這個男人不可能是小七,就算是,那又如何,當初在他騙她之時她便沒想過可以再次見到他。
寧萱收回自己的情緒,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對於你而言,那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既然無關緊要,為何時常提起?」特別是在他面前,難道他的模樣長得像她口中的那個小七么?
「因為他已經不在這個世上。」寧萱輕描淡寫的說道。
蕭繹看著她,似是想在她的臉上看出什麼破綻,卻發現不了任何破綻。
良久,他才緩緩再次開口,「對於你方才的提議我同意,不過你可別忘記,你答應我的要求。」蕭繹沉聲說道。
「我自然不會忘。」寧萱面無表情的說道。
「既然如此,你便好生歇息著吧,好好養你腹中的孩子!」蕭繹看了她肚子一眼,那幽深的黑眸中似乎在計劃著些什麼。
寧萱皺了皺眉娥眉,並未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說道,「如今我已經答應了與你合作,那麼你門前派的那些死士可以讓他們離開嗎?還是,你根本不信任我?」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死士?」
「一個個不說話,攔著不讓我出去,你覺得我不會知道他們的身份?難不成在這皇宮你還怕我跑了不成?」寧萱嘲諷的說道。
「跑了不大可能,只不過怕你在錯的這個時機遇到某個人。」蕭繹發笑的看著她。
「哦?」寧萱娥眉緊鎖,有些不理解他所說的話。
「怕是你還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你幫我做什麼!」
「那你說說,我能做什麼?」
「你與當初的靜妃娘娘可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當初那老頭便因為她的死而鬱鬱寡歡,若是他再次見到靜妃娘娘,不知是怎樣的一幅景象。」蕭繹臉上帶著邪魅的笑容說道。
「你瘋了,你竟然要我去勾引你的親爹!」寧萱只覺得面前這個男人是個瘋子,她以為他會讓她告訴他北朝的一些弱點,然後他便可以立功加爵,風頭自然會大過太子,皇帝對他的看法也會不同,那麼,在他風華正茂之時,便是將太子拉下台的一個好時機。
只要能夠掌握到太子蕭統的一些把柄,將他拉下馬輕而易舉,只是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想要她做那樣的事。
「生得這幅模樣,不利用一番豈不太浪費你爹爹的一番好心。」蕭繹輕輕勾起她的下巴說道。
「你究竟是什麼意思?」寧萱冰冷的眸光折射在他的臉上。
「放心好了,我不會真的讓你去勾引那老傢伙的。」他只不過是想要看看那老傢伙究竟是怎樣的反應,在看到他心愛的女人嫁給別人為妻,不經意間,他唇角劃過一絲笑意。
只有那麼一瞬間,寧萱竟突然覺得面前這個男人有些可憐,生在帝王家,的確很多時候都會身不由己,比如蕭繹便是一個活脫脫的例子。
帝王無法給自己的兒女雨露均沾,亦如後宮也是一般,這就是生在帝王之家的可悲之處,親生骨肉之間的權威爭奪要比君臣之間更要可怕。
歷史上並非沒有為了爭奪皇位而骨肉相殘的案例,唐太宗李世民不就是一個。
當真實的事發生在她身上的時候,她只覺得如做夢一般。
蕭統,蕭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只不過,若是蕭繹沒有這般大的野心,興許歷史上也不會存留蕭繹這個人。
可她竟覺得自己曾經是個現代人,對於這樣悲慘的狀況竟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骨肉相殘,卻沒有一點辦法去阻止。
興許,這就是所謂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這次的談判自然讓蕭繹放鬆了警惕,
「其實你應該知道,用我的身份,還有很多辦法可以得到皇位,為什麼,為什麼要選最難的一種?」寧萱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因為我要那個心高氣傲的男人後悔。」當初若不是他因為靜妃的死而怒及他的母親,他也不會落得那般田地,被驅放至北朝,被北朝皇帝羞辱,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被元寶炬凌辱,那樣的場面,他是永生都不會忘的。
只有讓自己變得更加的強大,才可以救贖自己身邊更多的人,才能讓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冤冤相報何時了……」寧萱剛說出這一句話,便被他眼中強烈的恨意給震懾了。
這個男人究竟壓抑了多少的感情,他.……一定活得很辛苦吧!
「你根本不懂那種自己的母親在自己的面前被人凌辱的感覺,更不懂當初我被放逐到北朝後經歷的痛苦,都說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血流千里,若不是因為靜妃的死,若不是因為他的怒火,也不會發生這些事,那個時候,他又何時念及過父子之情,念及過為夫之情?」蕭繹說著,臉上面露隱晦之色。
寧萱深吸了一口氣,當初蕭繹被抓來北朝的時候她是一清二楚的,本來她是想過去救他,可是介於自己的身份,她沒有出面,只是派人去通風報信告訴了南朝與蕭繹一直交好的徐琨。
只不過她並不知道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他的母親竟然被凌辱,而且還是在他的面前,要多麼大的勇氣才可以接受!她只覺得震驚。
「我長得像靜妃,你就不想殺了我?」寧萱扯了扯唇角凝眸看著他,忽然想起方才他說的她容貌與靜妃一模一樣,她便好奇,這個男人既然恨那個女人入骨,為什麼還要對她做那些,為什麼還要不顧一切將她留住。
重要的是,為何不一劍殺死她?
「因為我知道,你不是她。」蕭繹恢復了原來的神色,眼神中帶著濃厚的情感,一字一句的說道。
寧萱笑了笑,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你覺得你家皇帝會相信我是靜妃?」
「就算不相信,他也不會放過你。」蕭繹說道。
「他會讓我入宮?」寧萱問出了心中的疑慮。
「是。」
「入宮后呢?你不是真以為皇帝這麼好騙,只要是長得像靜妃的女人都會納為己用吧?」
「我了解那個男人,就算不是靜妃,他也會命人將這樣的女人帶回宮中,何況你與她長相一模一樣,而我的目的,不是讓你真的去勾引他,而是殺了他。」蕭繹淡淡說道。
寧萱有些訝異,她沒想到他竟然會讓自己去殺死自己的父親。
「如今皇帝漸漸年暮,對於自己身邊之人一個都不信,包括他的那些兒子,一個個都被他視為眼中釘,怕搶了他的皇位,如今,能夠讓他放鬆警惕之心的就只剩下你了。」蕭繹再次說道,
「你可知道,若是殺了他便會落下一個弒君之罪,若是失敗了,你我的命都保不住。」寧萱深吸了一口氣,向他介紹了其中的弊端。
「我知道。」他淡淡應道。
寧萱不由得朝著他翻了一個白眼,知道還讓她去做,她才不想死在南朝,還背上一個弒君的罪名。
「你放心,就算到時候失敗了,我也會保住你的命,不會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他突然溫柔似水的看著她,讓她有些不自然。
寧萱輕咳了一聲,試圖緩解這樣尷尬的氣氛。
「可是,殺了他,繼承皇位的便是蕭統,你就甘心,皇位被他拿了去?」寧萱說道。
「我自有辦法讓他無法登上皇位。」
寧萱深吸了一口氣,淡淡說道,「既然如此,我便應了你的請求,只是你別忘了,你我之間的條件。」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就這樣,寧萱與蕭繹之間便達成了一致的協議,寧萱躺在床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心中有些蒼白無力,不知道這樣的亂世什麼時候是一個頭。
皇權的魅力對於人的誘惑真有這麼大嗎?
翌日,寧萱坐在凳子上翻閱著南朝的書籍,心中不免暗想道,果真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字體,南朝的字體她幾乎看不懂,就算是她在北朝生活了這麼多年,才勉強把一些書面上的字看懂。
「小姐,喝葯了。」昭玉端著葯走了進來。
「你放在那兒吧!」自從上次對昭玉的懷疑到現在,倒是沒看出她究竟有什麼問題,不過不代表她就這般消除了對昭玉的疑心。
「小姐,你現在可是有身子之人,若是不好好安胎,萬一腹中的孩子有什麼可就得不償失了,就算不為你自己,也要為太子殿下著想啊!」她苦口婆心的勸解道。